私塾內，幾個八九歲孩童將一男孩圍在角落。
    他們叉著腰，趾高氣昂，揶揄不斷。
    “小雜種，來給本少爺揉揉腿，如果少爺我滿意的話，晚上說不定能跟父親美言幾句，讓你上桌吃飯。”
    “哈哈哈，葉寧哥還是太仁慈了，這要是我，我可以考慮把吃剩下的飯給他。”
    “也不懂父親怎麽想的，非要送他來私塾，蠢蠢笨笨的，比他媽還蠢，至少他媽還會跪下道歉，浪費家裏錢，有這錢不如給我添幾件新衣裙。”
    站在角落無動於衷的男孩突然抬起頭，其他人都沒反應過來，那女孩挨了一記清脆的巴掌。
    “啊！”
    “葉不凡！你竟然敢打思綺！”
    喚作葉不凡的男孩看向坐在地上捂著左臉的葉思綺，咬著牙發狠道：“打我罵我可以，再敢辱我母親，我抓花你的臉！”
    葉思綺心裏怒意攀升，長這麽大她還是第一次挨打，一個賤婢生的雜種竟敢打她！
    可在對上男孩那視死如歸的眼神，心中盤旋的怒意突然啞火了。
    好可怕，他以前根本不敢這樣的！
    葉寧身側的男孩冷聲道：“有媽生沒媽養的小雜種，敢打同族人，回去我告訴父親！等著吃板子吧！”
    啪——！
    “哎喲！”
    對方應聲倒地。
    葉寧慌了，眼前這個庶出的小雜種，突然變得和以前完全不一樣。
    以前中途休息時，他們不是沒羞辱過對方打發時間。
    可對方都低著頭，打不還手罵不還口，而現在，居然變得如此凶狠。
    那模樣，他現在要是開口估計也會吃一記嘴巴子。
    私塾的先生注意到這邊情況，正要上前訓斥。
    突然，一道身影從天而降，落在男孩麵前。
    秦凡沒有理會這些孩童看向他的震驚眼神，他轉身看著麵前剛到他腹部高的男孩。
    雙手背負，盡顯高人風範：“你可願意拜我為師？”
    葉不凡抬頭看向秦凡，稚嫩清澈的眼中閃過驚訝與震撼：“幫我一個忙，我就答應拜你為師。”
    嘶，這小子不會已經覺醒前世記憶了吧，如果這樣那還真有點不好騙了。
    秦凡心中暗暗吃驚，表麵上依舊維持高人風範：“說。”
    “讓葉忠安還有他們三個，去我母親墓前跪拜三日！”
    這麽簡單？秦凡眼睛一亮，淡淡道：“可以。”
    葉不凡立刻行拜師禮：“師父在上，受徒兒葉不凡一拜！”
    姓葉？名不凡！？
    “哈哈哈！好徒兒，快快請起！”
    秦凡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這是千年來最高興的一次。
    哪怕葉不凡的要求更過分更絕情他也會為男孩抗下所有因果。
    隻因，這小子是見所未見的紅色氣運！
    【大帝轉世】！
    秦凡身影一閃，提著四個小屁孩出現在葉府裏。
    ……
    葉府大院，護衛們七零八落躺在地上，呻吟不斷。
    葉忠安怎麽也沒想到，在路上遇到的白衣男子，竟真的是仙師！
    他葉家不是沒有開脈修士，可在對方手裏都撐不過一回合便被打折雙腿，無法站起！
    “葉不凡！你當真要我葉家落寞嗎！？”
    葉忠安的正室抱著葉寧和葉思綺嘶聲呐喊著，宛若潑婦罵街，完全沒有當家主母應有氣質。
    葉不凡滿臉厭惡的看著對方，平日裏就屬她對自己最惡毒。
    就因為自己母親是陪房丫鬟，不讓自己穿好的，不讓自己吃好的，連看門的狗食都比他的飯豐盛。
    無視眼前幾人，他走到葉府偏角的木屋裏收拾東西。
    其實也沒什麽好收拾的，就一塊玉佩最重要。
    母親還在時經常告訴他，這是他出生時伴生的圓玉。
    他不知道這刻著怪異紋路的圓玉到底有什麽用，但卻感覺異常重要，絕對不能弄丟。
    她母親生他時風雨交加，電閃雷鳴。
    葉忠安甚至都沒讓接生婆過來幫忙。
    對於葉府，他母親還在時並未感覺有太多的不公。
    母親積勞成疾過世後，這些人全都露出了醜惡嘴臉，惡意猶如尖刀將他圍起來，紮得遍體鱗傷。
    他好恨，恨不得府內所有人都下地獄。
    可一想到母親曾言做人要正直，勿以惡小而為之。
    因此，葉寧三人平日裏對他的汙言穢語他都沒放心上。
    可他們千不該萬不該把這些汙言穢語施加到他已經過世的母親身上！
    葉不凡抿著嘴，淚水順著下巴落在圓玉上，“娘，我想你了。”
    他抬起袖子擦拭淚水，離開木屋，沒發覺兜裏的圓玉青光一閃。
    秦凡看著已經收拾好東西歸來甚至還哭了一場的葉不凡，一臉不爽極為護短地盯著前方幾人。
    瑪德，老子巴不得捧在手心護著的寶貝徒弟，你們居然這般對待，庶子就不是兒子嗎？
    秦凡聲音冰冷，好似臘月飛霜：“我的耐心有限，我數三個數，如果你們不去的話，那就都別去了。”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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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忠安表情複雜，目光祈求的落在葉不凡身上，可後者壓根沒看他。
    “二！”
    秦凡袖袍一揮。
    嘩的一聲！
    一簇烈火驟然噴湧而出，在半空中化作一丈長的火龍，筆直撞上幾人身後的二層木樓。
    木樓瞬間化作火海，葉忠安仿佛失去渾身力氣，麵色慘白癱坐在地。
    能施展這等術法，隻有宗門修士才會，得罪這樣的人，最差的結果就是一夜滅門。
    他轉頭看向摟著葉寧和葉思綺的正妻，咆哮道：“都給我去後山塵薇墓前跪下！”
    正室聞言，渾身哆嗦：“老爺！”
    葉忠安壓根沒看她，他看著葉不凡，語氣柔和：“凡兒，是為父錯了，為父不該專注經商，忽略了對你的關注，你就原諒為父吧。”
    “我不過是用了你們對我的方式對你們！”葉不凡眼眶泛紅，幾乎是大喊著：
    “我母親生我時你在做什麽！沒有任何人來幫忙！”
    “我恨不得你們全都下地獄！”
    “從今往後，我與葉家，再無任何關係！”
    “師父，他們不想去祭拜，那就，都別去了。”
    最後那四個字，葉不凡的聲音都是顫抖的。
    秦凡點頭，食指上泛起一簇火焰。
    麵如死灰的葉忠安看到這，一個激靈狼狽站起，連滾帶爬的來到正室身前甩了一巴掌。
    “你做的？”
    葉忠安目如毒蛇，盯得婦人眼神躲閃。
    “老爺，她不過是……”
    婦人話還未說完，又是一巴掌落下，伴隨的還有一道咆哮：“滾！都給我滾去後山跪下！”
    秦凡閑得很，三天不睡都不會有事。
    況且看別人跪拜三天是多麽有趣的事啊。
    第一天，五人緊張得跪暈了過去。
    第二天，三個孩子依舊跪暈了，兩個大人也好不到哪去，眼中充滿血絲，礙於秦凡坐在樹上盯著，不好摸魚。
    第三天，葉不凡來到秦凡麵前低著頭，有些扭捏：“師父，我可不可以請你再幫我個忙。”
    秦凡蹲下身，溫柔的撫摸著男孩頭發，“但說無妨。”
    這徒兒，他越看越喜歡，難不成自己覺醒了某種養成屬性？
    葉不凡眼中含淚，“能不能把我母親帶走，我不想她留在這冷冰冰的地方。”
    秦凡一怔，愈發心疼眼前男孩，幾個飛身來到後山，撿起地上一塊石子，對著葉忠安小腹屈指一彈。
    “啊！”
    葉忠安臉色大變，低頭一看，當場昏死過去。
    他的正妻則滿臉惶恐大呼‘來人呐’，喊了半晌都沒下人前來。
    幾個呼吸，秦凡回到葉不凡身前，溫柔地擦掉男孩眼淚：“不凡，你要記住。”
    “母親永遠不是選擇題，而是必選題。”
    黃昏之時，秦凡帶著葉不凡還有他母親的棺材離開這座城。
    古道上，白馬奔馳，坐在車廂外的秦凡看著車廂裏目光露思念的憂鬱男孩，心情好到爆炸。
    爽！！
    紅色氣運！大帝轉世！
    得了，這下可以好好擺爛了，就等葉不凡記憶複蘇，然後帶著自己一飛衝天！
    回到宗門駐地時，已經是夜深人靜。
    借著月光，葉不凡看到了簡陋的山峰，烏漆嘛黑，火光都沒有，心中所想基本都寫在臉上。
    怎麽和私塾先生、茶樓說書人口中的宗門教派有點不太一樣。
    不，幾乎沾不上邊。
    “我這是，被拐了嗎？”
    葉不凡心裏突然出現這個念頭。
    秦凡當然注意到了。
    他背負雙手，故作高深道：“你乃我門下第二弟子，這兩座山你自己挑，為師住的山在那，明日辰時來為師洞府前，為師教你引氣術。”
    “先測一下你的靈根。”
    說完，秦凡一手貼在葉不凡腹部，一縷源氣進入後者體內。
    數息後，秦凡收回手。
    五行靈根都有反應，反響速度還不錯，比秦凡自身好多了。
    但對五行源氣親和度有多少，需要特製的儀器才能檢查出來。
    葉不凡點頭，好奇道：“師父，大師兄在哪？”
    他很想看看大師兄長啥樣。
    秦凡臉不紅，張口就來：“他在外雲遊，行俠仗義，很少歸來，幾年後你應該就能見到他了。”
    話音剛落，他便帶著葉不凡五分鍾快速了解宗門及未來願景。
    然後將葉不凡母親的棺材下葬在少年所選的山峰背麵，拿出在城裏買好的玉石做成墓碑。
    順便簡單布置少年的洞府，還熬了一小鍋靈稻粥，不至於晚上睡覺冷醒餓醒。
    做完這些，看著跪在墓前和墓碑說話的身影，秦凡沒有打擾，悄然離去。
    “人是少了點，但在精不在多啊！一百個連第四境都到不了的，和一個有可能站在山巔的，隻要腦子沒進水，都知道該怎麽選。”
    …
    深夜，繁星點點，星河璀璨。
    四周傳來蟲鳴蛙叫，更遠處還有妖獸嚎叫。
    葉不凡躺在洞府外的一塊巨石上，月光被黑雲遮住，山間吹來的晚風讓他有些發涼。
    唯有胸前掛著的圓玉散發著柔和微光，驅散四周寒意。
    “原來我前世，竟是站在寰宇之巔的帝境大人物，圓玉內的空間裏，都是上一世的記憶。”
    “不過這些記憶好不連貫，且大部分枯燥極了，不是閉關就是壞事做盡。”
    “這個似乎是修煉功法？反正沒事幹，逝一下。”
    秦凡無時無刻都在關注著隔壁峰的情況。
    雖然不能修煉，可他對天地源氣的感知也不弱，似乎是神秘體質附帶的提升。
    在葉不凡施展修煉功法時，他隱約感覺到少量天地源氣緩慢朝隔壁峰匯聚。
    秦凡對此頗為滿意，孺子可教也。
    看來以後每天隻需要釣釣魚種種田，把弟子需求放在第一位，就能提前進入養老了。
    高興之際，源氣的匯聚突然停了下來。
    他眉頭一皺，打著關愛幼齡空巢徒兒，悄咪咪的摸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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