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六子跟著他的老顧客。
    沿著蜿蜒的小道前行。
    這一路上他敏銳地察覺到，同行的人越來越多。
    那些人三五成群結隊，全部朝著同一個方向行進。
    人群中有些人顯然是相互認識的。
    但是他們在路上相遇時，隻是用眼神匆匆交匯一下，便心照不宣地繼續趕路。
    大家都在默默無言地朝著目的地進發。
    吳六子同樣也看到了不少認識的人。
    太陽漸漸西沉，夜幕緩緩降臨，直到天黑之後，他們才終於抵達了目的地。
    眼前的小鎮，街道上已是人頭攢動。
    吳六子隨著人流緩緩湧入，這才發現小鎮的中間，有一片極為開闊的空地。
    四麵八方的人，如同百川歸海一般，源源不斷地匯聚到了這裏。
    空地上燃燒著好幾堆熊熊篝火，跳躍的火苗將周圍映照得忽明忽暗，也給這夜晚增添了幾分神秘的氛圍。
    而在空地的正中間，一座臨時搭建的台子格外醒目。
    台子上供奉著一尊佛像，在火光的映照下，佛像的輪廓顯得模糊而又莊重。
    凡是來到這片空地的人，一看到佛像，便紛紛不由自主地對著它虔誠叩拜。
    那副模樣，簡直比給自家老祖宗上墳時還要恭敬萬分，仿佛隻要足夠虔誠，就能獲得佛祖的垂憐。
    吳六子隨著老顧客亦步亦趨。
    別人做什麽，他就跟著做什麽。
    先是上香敬佛，那嫋嫋升起的香煙，仿佛承載著眾人虛幻的希望與幻想。
    接著磕頭祈福，額頭重重地磕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把這些流程一絲不苟地走了一遍後。
    他便默默地退到一旁，靜靜地等待著。
    同時心中暗自警惕，留意著周圍的一舉一動。
    吳六子他們等了約莫半個時辰，空地上已經擁擠不堪，人多得幾乎沒有落腳之地。
    不過繼續趕來的人逐漸稀少起來。
    吳六子目光快速掃過人群，大致估算了一下，這裏至少聚集了八九百人。
    吳六子心裏很明白，自己不能表現得太過鎮定，以免引起懷疑。
    於是他故意有幾次裝作實在忍不住好奇心的樣子，微微湊近老顧客。
    壓低聲音悄悄詢問：“老哥，這究竟是什麽情況？大家都在等什麽呀？”
    老顧客卻隻是不耐煩地低聲回應：“什麽都不要問，你隻要一心向佛就可以了，耐心看著就好……”
    吳六子隻能繼續耐心等待著……
    ……
    時間悄然流逝，到了晚上大概10點鍾左右。
    忽然人群中毫無預兆地傳來一陣騷動。
    原本還算安靜的場麵瞬間變得嘈雜起來。
    吳六子心中一驚，趕忙踮起腳尖，努力透過層層人群好奇地看了過去。
    原來是有幾個身著僧袍的禿驢，大搖大擺地來到了廣場。
    他們邁著自信的步伐，徑直走到台上，站在了佛像的旁邊。
    在那些禿驢威嚴目光的注視下，空地上原本喧鬧的人群，瞬間安靜了下來。
    隻剩下偶爾的幾聲咳嗽和人們粗重的呼吸聲。
    帶頭的禿驢清了清嗓子。
    中氣十足地大聲說道：“恭賀各位，你們今日能夠來到此地，便說明你們做出了無比正確的選擇，你們皆是佛祖最為真誠的信徒。”
    他頓了頓，目光掃視著台下的眾人。
    又接著說道：“如今世道大亂，暴君降世，奸臣當道，他們竟妄圖斷絕佛祖的傳承與道統，你們說，佛祖會答應嗎？”
    “不會答應！”
    “肯定不會答應……”
    台下聚集的人群，像是被點燃了情緒一般，紛紛大聲喊了起來。
    聲音在夜空中回蕩，充滿了狂熱與盲目。
    那個禿驢見此情形，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
    又接著問道：“那你們會答應嗎？”
    “不答應，我們誓死不答應！”
    “恭迎佛祖再臨世間，我們絕不讓暴君得逞……”
    人群的情緒被徹底點燃，呼喊聲震耳欲聾。
    根本沒有一點要掩飾的意思，他們不怕別人察覺嗎？
    看來敵人這是要采取行動，要搞大動作了。
    所以他們根本不擔心在此時暴露了……
    ……
    站在台上的那些禿驢。
    看著大家如此激動地紛紛回應。
    帶頭的那個禿驢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後伸出雙手，向下壓了壓，示意大家安靜。
    人群中的聲音這才漸漸消失，所有人都滿懷期待地看著台上的禿驢。
    禿驢又接著慷慨激昂地說道：“佛祖即將降世，佛國即將降臨，那佛國便是傳說中的極樂淨土，在那裏沒有災病，沒有饑荒，沒有欺壓，人人都能過上幸福美滿的生活。你們想不想進入那極樂淨土？”
    “想，我們想進極樂淨土！”
    “請問大師，我們要怎樣才能進入極樂淨土？”
    人群當中明顯是有提前安排好的托兒。
    禿驢每次問出問題的時候，都會立刻有不少人帶頭回答，像是事先排練好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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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他人也跟著被帶動起來，整個場麵顯得格外狂熱。
    這些禿驢蠱惑人心的手段很厲害。
    加上他們之前已經施展的手段，以及還沒有暴露出來的後手。
    各種各樣的手段組合起來使用。
    這確實是讓人防不勝防。
    吳六子心中清楚，這分明就是一場蓄謀已久的造反。
    但為了繼續深入敵人內部，獲取更多關鍵信息，好將這股亂黨一網打盡。
    所以他表現得比任何人都要積極，跟著眾人一起呼喊，裝作被洗腦了的樣子。
    接著台上的禿驢又滔滔不絕地演講了一番，不斷地鼓動大家信佛，用盡各種花言巧語給這些人洗腦。
    讓他們愈發陷入狂熱的狀態。
    到了最後，那些禿驢竟然開始給台下的人分發兵器，寒光閃閃的兵器在火光下顯得格外刺眼。
    在分發武器的過程當中把人手組織起來。
    比如吳六子的那位老顧客就變成了一個小隊長，他手下管著10個人。
    小隊長上麵還有中隊長，中隊長上麵還有大隊長。
    簡單粗暴的把隊伍給組織起來。
    禿驢大手一揮，帶領著眾人氣勢洶洶地殺向了登封城。
    吳六子混在隊伍中，跟著趕往登封城。
    在路上他發現從其他地方也有不少隊伍，舉著火把帶著兵器，朝著登封城匯聚而來。
    幸好吳六子在出城之前，就已經巧妙地把消息傳遞了出去。
    他相信錦衣衛的其他同僚，肯定會時刻密切關注著他的動向。
    現在敵人明目張膽地想要造反攻城，城內的同僚想必也能夠及時察覺，提前做好應對準備。
    否則還真有可能被敵人打個措手不及。
    讓登封城陷入萬劫不複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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