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 收割戰果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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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陽殿大會議廳安靜到落針可聞。
門下省參議席,無論是剛被剝奪參議資格的多數,還是僥幸保留資格的少數,皆麵色怔怔,眼神恍惚。
他們需要時間來消化朱闕禎的死訊。
金生水先前的疑問又浮現心頭。
那麽朱闕禎還有存在的價值嗎?
很顯然,事實已經給出了答案。
金生水想過朱闕禎的千百種死法。
如今看來,她的結局似乎從她出生那一刻時就已經注定了。
朱闕禎和皇室吸千萬百姓的血,朱闕禎被千萬百姓給活活打死。
這就很公平!
“賀懷洲,你縱容暴民殺害大明長公主,暴民該死,你也該死,你無恥之尤,你德不配位……”
門下省參議席裏,一位頭發花白的遺老先被剝奪資格,又聽聞這一個對他而言是天塌地陷的噩耗,怒火攻心,豁然起身口不擇言。
其他遺老遺少們隻覺得痛快,但他們是真怕長公主的厄運降臨在自己頭上,忙一擁而上,捂住了老頭的嘴。
中書令李漁陰沉著臉,立即就要敲響法槌,命令禁軍將老家夥驅逐出去。
賀懷洲卻抬手阻攔下來。
他麵色平靜,對於老頭的謾罵根本不放在心上,而是淡淡開口,講起了自身經曆:
“我出身尋常人家,往上數三代,我太爺和爺爺務農為生,我爹從農村走進城市,務工為生。”
“我享受祖輩和父輩的供養,發奮讀書,畢業後入伍參軍,退伍後正式走上仕途,直至拜相!”
“很多人都說我祖上十八輩祖墳冒青煙,才有我今天的局麵。”
“我對此向來不屑一顧,十八輩祖宗太過遙遠。”
“我隻知道在我讀書時期,是我爺沒日沒夜地在三畝貧地裏刨活,將地裏一年收成裏的八成供我求學資費。”
“是我爹,在工廠裏不要命地幹活,不敢生病,每日隻求溫飽,還要經常仰人鼻息,看人臉色,工錢還會被黑心工廠主找各種理由克扣……”
“我爺我爹總說自己沒有其他本事,隻能以這種方式供養我的學業,他們常常為此感到慚愧……”
“我卻……我卻覺得這恩情重如泰山,九生九世無以回報……”
“往後,我見多了人情世故,常人一輩子無法企及的東西,不過是某類人一句話的事情……他們得到這些東西的過程太過容易,以至於他們會認為理所應當,以至於他們習慣性掠奪別人付出大量心血得到的東西……”
“往後,我愈發認識到,我爺和我爹給我的每一文錢,其實都價值千金。”
“因為這些錢很幹淨,沒有侵犯到旁人哪怕一絲一毫的利益……”
說到這裏,賀懷洲眼睛放光。
他沉默片刻,語氣陡然森冷:
“後輩享受祖輩的餘澤無可非議,但是這餘澤不應傷害到旁人,至少不能造成太大的傷害。”
“但要是超出這個範圍,吃得滿臉油、一嘴血,旁人的性命都不當回事……”
賀懷洲陰沉的目光掃過所有都省參議,
“那被旁人掀桌子、抽嘴巴子,甚至一命換一命……當真走到這一步,也就沒資格怨天尤人了!”
都省參議們被賀懷洲的目光一掃,很少有敢於對視的。
那個出言不遜的遺老更是將頭埋到了胸前,似乎在恐懼是否會有旁人來掀自己的桌子,抽自己的嘴巴子,甚至要自己的命。
這是大明相國對於所有都省參議、朝廷官吏們的嚴厲警告。
至於朱闕禎……死了也就是死了,沒有討論的價值。
大會議廳陷入遲滯。
唯有長安百姓代表們,無一不是熱淚盈眶,情緒激動。
因為他們忽然發現,大明相國口中的爺和爹,與他們的祖輩以及他們自己,是何其相似。
至於那番關於“掀桌打嘴、以命換命”的說辭,真就是將他們心中所想給貼切地講出來了!
依舊回蕩在大明宮上空的長安百姓的呐喊,正在生動詮釋這番話!
賀懷洲收回目光,衝中書令李漁微微點頭。
李漁會意,重重敲響法槌,冷聲喝道:“被剝奪參議資格者,請立即退場。”
輪到侍中周璽了!
遺老遺少們最後看了一眼似乎還未蘇醒的周璽,懷著複雜的心緒,緩緩離開昭陽殿。
當然也有人想要賴著不走的,被中書令李漁命令禁軍無情驅逐。
人一走,門下省參議席頓時嚴重縮水。
保守估計,高達九百多位、將近七成保守派參議被剝奪了參議資格。
也就是說,餘下的三成保守派參議對賀懷洲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根本無法造成任何阻礙。
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中書令李漁頗為興奮,看向侍中周璽的目光審視玩味。
這老小子真能裝啊!
從葛老吉被拘走就已經醒了吧?
不過這樣也好,叛徒也算是親耳見證了葛老吉和朱闕禎的下場。
“周相,如果已經蘇醒,不妨起身坐下來細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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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懷洲發出邀請,他不想繼續浪費時間。
果然,在眾目睽睽之下,周璽睜開了眼睛,緩緩坐起,又緩緩起身,環視全場。
目光無比複雜。
他知道自己徹底完了!
其實從那名禁軍開槍那一刻,不管有沒有出人命,他都完了。
周璽自認為對民情和輿論無比精通,他也曾是操縱輿情的高手。
現在,他自己被輿情吞噬了。
周璽最後看向了賀懷洲。
他承認……自己終究是技不如人!
所以,走到這一步,他已經不圖其他,隻圖在接受失敗時能夠體麵一些。
他一言未發,按照賀懷洲的要求,隨便找了個第一排的位置坐了下來。
中書令李漁臉上難掩興奮和嘲諷。
他不願意在這種時候,還進行表情管理。
他先衝相國賀懷洲微微點頭,旋即豁然起身,環視四周,最後目光停在侍中周璽身上。
二人四目相對。
在周璽未叛黨前,二人就是死對頭,政見相左,分歧巨大。
周璽叛黨之後,李漁恨不得活剝了叛徒。
時至今日,李漁終於迎來了勝利者結算時刻。
他深吸一口氣,朗聲宣告:
“現在,我行使中書令的權利,向都省提議:
鑒於當前部分都省參議被剝奪參議資格、都省參議席位部分空缺的特殊情況,我提議由當前有限參議席位臨時行使都省權責,請各位參議表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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