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水已經淹沒雙腳，旋渦在極力拉扯著金生水企圖吞噬他。
    得到著力點，金生水手臂一緊，雙腿一縮再往坑壁上一蹬，借著那隻手的拉力，一舉越過了地平線，上了岸。
    金生水喚了一聲師父，就跪在地上劇烈喘息著，那一口氣一直憋到現在，險些沒將他給憋死。
    屁股後頭就是已經變成湖泊的地陷。
    湖麵波濤洶湧，湖底的暗流在湖麵形成一道道漩渦。
    金生水看著這一湖黃泥湯，後怕不已。
    “氣喘勻了就趕緊動身，咱們要立即遠離這裏。”
    身後傳來師父淡然的聲音，金生水扭頭看去，發現師父似乎在為陸粱檢查。
    他的視線再下移，就見師父渾身是血，右手衣袖內空蕩蕩的，腰間還有一個血洞，盡管做過了簡單的包紮，但是還在滲血。
    金生水連忙起身，驚聲問道：“老方，你這是怎麽了？”
    方績恪對於頑徒已經免疫了，他從肩上取下一支獵槍遞給金生水，道：“胳膊是偽帝偷襲所致，槍傷是新歐士兵打的，他們很快就會追回來，我們需要立即轉移。”
    方績恪說著，已經背著獵槍，繞著新城的湖泊，向蛟河下遊一片新的密林走去。
    金生水愣了幾秒，也跟了上去。
    師徒二人邊逃亡邊對齊信息。
    原來方績恪被陸粱造成的巨響驚醒之後，立即與那波圍攻的村民發生了遭遇戰。
    雖然超凡能力盡失，但憑借錦衣衛戰鬥本能和習慣，方績恪還是以微弱的優勢勝出。
    然而，槍聲旋即引來了巡邏的新歐士兵。
    士兵們見一地屍體，不由分說地便朝方績恪開槍，方績恪隻能撿起村民的獵槍進行反擊。
    付出腰部中槍的代價，射殺了一名指揮官和四名士兵之後，方績恪逆流而上逃竄了一小段路程，又反其道而行，兜圈順流而下。
    他能看到天幕上的太歲神投影，知道必然是徒弟們找了過來。
    方績恪一路狂奔，快要逼近時親眼目睹了晏衝玄跺下地那一腳
    他心急如焚，馬不停蹄地趕到，發現老家夥已經消失了，眼前隻有一處看不見邊的地陷。
    就在他望洋興歎、心灰意冷時，恰好聽到了一絲動靜，靠近地陷邊緣一看，正好看到倆徒弟要遭殃，於是立即伸手拉了一把。
    金生水也向方績恪詳細通報了從他和陸粱抵達蛟河東岸至今的所見所聞。
    方績恪對於晏衝玄疑似成神的可能性給予了高度肯定。
    至於大明和大明的未來如何……
    師徒三人暫時也沒有精力去考慮。
    師父方績恪超凡能力消失，靈魂受創嚴重，斷了一臂，還有槍傷……
    小徒弟陸粱因天狗本體重創受到波及，膝蓋骨粉碎，至今昏迷不醒……
    大徒弟金生水雖然沒有因為瘦蛤種本體重創受到波及，但他同時失去了與瘦蛤種和歸墟龍母的聯係，並且饕餮太歲半死不活，恢複時間無法確定……
    師徒三人廢了兩個半，方績恪和金生水肩上背著的獵槍反而成了殺傷力最大的武器！
    先不提可能跟隨而來的新歐追兵，蛟河河畔造成那麽大的動靜，已經引來了一位Ω級超凡者，後續必然還有更多的新歐超凡者和官方機構趕過來……
    雖然大明與新歐是盟友，但是隱蔽戰線可不是親密無間的，彼此間在暗處刀光劍影是常態……
    更不用說方績恪擔任錦衣衛指揮使那幾年，可沒少讓盟友們抓狂！
    倘若師徒三人被新歐情報機構尋到並請去喝茶……
    那樂子可就大了！
    金生水隻覺得天空愁雲密布前方滿是荊棘！
    擺在眼前最要緊的事情就是隱藏好，離那片人工湖越遠越好。
    師徒三人一頭紮進叢林就是趕路，金生水在方績恪的指揮下，謹慎地清理痕跡，設置障眼法……
    避開了三頭棕熊，六波野豬群，與一頭山君緊張對峙……
    師徒三人曆經千辛萬苦，終於……走不動了。
    正好陸粱悠悠醒來，方績恪及時宣布休息，順便展望一下未來。
    “我現在是廢物！”
    方績恪率先開口，語氣淡然。
    “我現在也是廢物！”
    陸粱緊隨其後，蔫了吧唧。
    “我知道……”金生水唉聲歎氣，見師父和師弟齊齊凝視著自己，又歎了一口氣，道：“我沒有罵人的意思，但咱仨現在就是廢物，這不是我虛假地安慰你們就能夠改變的。”
    “確實如此！”
    方績恪覺得有道理，收回了目光。
    為了防止追兵，三人連火都沒有生。
    但是金生水借著慘白的月光，還是能看到陸粱在凝視，他有氣無力地問：“小陸，你有什麽話就說吧！”
    “當務之急，應該想一切辦法跟大明取得聯係，咱們遲早會……暴露的！”
    金生水和方績恪同時點頭表示讚同，然後……
    就沒有然後了。
    三人陷入沉默。
    三人但凡有一人恢複如初，那麽所有問題立即就能夠得到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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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恰恰這就是最大的問題，恢複是需要時間的。
    可是……遠處傳來破空聲。
    師徒三人立即默契地匍匐在地偽裝成野豬群！
    新歐的超凡者正在擴大搜索範圍，偽裝成野豬群是他們在躲避野豬群時親眼驗證的行之有效的隱蔽方式！
    破空聲漸漸遠離，三人又默契地回歸人態。
    時間似乎並不站在自己一邊。
    “老方，有沒有渠道聯係我們在新歐的力量？”
    方績恪堅定點頭：“有，但是我們身處荒野，還是無法聯係！”
    金生水聞言眼裏剛生出的光又消失了。
    距離這裏最近的人群聚集區……就是那片人工湖。
    而再近的在上遊二十多公裏，需要經過人工湖，這就意味著需要經過新歐超凡者高密度搜尋區域。
    如果往下遊走，最近的人群聚集區距離超過五十公裏……
    “如果我們一路向西呢？”
    金生水提問。
    “向西有城鎮，但是新歐的搜尋力量會更強大！”
    方績恪回答。
    金生水語塞，抱怨道：“老方，你與那些士兵槍戰的時候，怎麽不搞一部衛星電話？”
    方績恪凝視著金生水：“你想讓我被亂槍打嗎？”
    金生水：“不想！”
    又是一片沉默。
    陸粱輕聲道：“或許潛伏在新歐的錦衣衛會主動來尋找我們！”
    方績恪點頭：“這是必然的，但難度很大！”
    金生水撇撇嘴：“一切都要交給時間！”
    他重重歎氣，席地一躺：“我先睡了，下半夜換你倆。”
    金生水倒頭就睡，他實在是太累了。
    方績恪和陸粱靠著樹根，就著月光低聲聊天……
    大明長安，大明宮含元殿。
    新歐與北偽邊境的大戰消息已經傳回國內，殿閣聯席會議成員們很輕易地就分析出了一個糟糕的結論：
    大明至高戰力，方績恪、金生水和陸粱參與了大戰，並就此失聯。
    殿閣聯席會議要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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