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怒號。
    雪花遮天蔽日，充斥在天地之間，天光黯淡，能見度並不算高。
    金生水躲在一棵大樹之後，凝神傾聽。
    五十米外的地方，積雪壓縮發出的輕微摩擦聲，被風卷著進入金生水的耳中。
    金生水迅速判斷出來，不速之客至少有六人。
    他微微側頭，注意到小木屋內的火光已經熄滅了，肉眼幾乎不可見。
    老方警惕性真高！
    金生水收回目光，想了想，他悄無聲息地爬到了十幾米高的樹幹之上，占據有利地形。
    沒等一會兒，輕微的踩雪聲已經臨近。
    最先進入金生水視野是一頭白狼。
    它十分謹慎，每邁出一步都要用鼻子去嗅，如此一點點推進。
    金生水緩緩垂下了槍口。
    很快，他的視野裏又出現兩頭白狼，一左一右護衛在頭狼兩側，它們則更多地關注兩側。
    見到這種架勢，金生水立即鬆開緊扣扳機的食指。
    不對勁！
    野生的狼群能配合地這麽默契？
    後麵那兩頭狼與頭狼的距離幾乎沒有發生過變化，三頭狼始終呈現三角形的推進陣型。
    可是，金生水也未能從這三頭狼身上感知到任何超過狼這種生物本身的能量波動。
    這證明它們並不是強化生物。
    新歐和北星盟的力量體係曾仿照過大明的神源體係。
    但涉及到大明國本，大明自然對其實行技術封鎖，從大明流出了神源和傳承方式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新歐往往通過黑市或者人口買賣獲得神源樣本進行研究。
    缺乏技術支撐，絕大部分研究都以失敗告終，旋即新歐開發出了一條適合新歐人體質的超凡路徑。
    在曆史的某一段時間，他們曾瘋狂從古跡裏尋找來自神的生物樣本。
    比如耶穌的裹屍布，裹屍布上殘留著耶穌的血跡。
    比如傳說裏封印存放天使心髒的木匣……再比如釘死惡魔的聖杵。
    總之，一切能夠提取傳說裏強大存在生物樣本的載體都成為了研究對象。
    經曆過多次失敗和人為災難，新歐還真研究出來了仿版神源。
    他們稱之為神佑之心。
    而後又流傳到北星盟。
    所謂神佑之心，本質上其實和大明的神源在作用機理上一模一樣。
    隻是大明的神源源自太歲正神，而新歐和北星盟的神佑之心則源自天使和惡魔。
    和神源一樣，神佑之心不僅僅可以用在人身上，也可以作用於動物身上。
    就比如金生水眼前的三隻白狼。
    訓練有素，但是沒有能量波動……那麽隻剩下一種可能：
    這三頭狼隻是偵查狼，且專門針對超凡者。
    畢竟沒有能量波動，大概率不會提前引起目標的察覺。
    也就是說，這三頭狼後麵才是主力軍。
    在這種局勢之下，就更不能隨便開槍了，至少說不能在木屋附近開槍。
    金生水眼珠子一轉，立即滑到樹下，毫無聲息地返回木屋。
    “師父，立即帶著陸粱離開，我去引開追蹤！”
    說完，金生水立即折返。
    方績恪也沒有廢話，簡單收拾一下就帶著陸粱離開。
    頂著暴風雪行進雖然惡劣，但能遮掩痕跡和味道啊。
    金生水看了一眼被風雪掩蓋的師徒二人，將獵槍倒持，開始調整呼吸。
    他的目標是距離自己最近的那隻白狼，至於頭狼……他留著有用。
    寒風嗚咽聲幾乎蓋過了一切聲響，但憑借敏銳的聽覺，金生水還是能夠迅速判斷白狼的位置。
    三米。
    兩米。
    一米。
    大樹之後，先是探出一隻黑色的鼻子，接著是嘴筒子和狼頭。
    金生水沒有任何遲疑，獵槍槍托狠狠砸了過去。
    一擊必中，有嗚咽聲響起。
    金生水並不去看結果，扭頭就朝著相反方向開始狂奔。
    頭狼嗚咽著仰天長嘯一聲，衝另一頭依舊保持警戒距離的白狼齜牙，便朝金生水追了過去。
    那頭白狼得到命令，掉頭飛馳，很快就消失在風雪裏。
    片刻之後，白狼回歸，身後跟著一群身裹獸皮的高大漢子。
    隻是他們都戴著刻有十字架的白銀麵具，並不能看清長相。
    白狼嗅了嗅，嗚嗷一聲就彈射出去。
    一群白銀麵具從已經凍僵的狼屍上收回目光。
    其中一人揮揮手，白狼屍體便自焚起來，被橘色火焰包裹著，很快便化為虛無。
    “追！”
    領頭的白銀麵具低喝一聲，身形漸漸淡去，似乎融化進了風雪之中。
    其餘白銀麵具則爭先恐後地依照白狼的指引狂奔。
    待眾人離去，不遠處的雪包之下，忽然顫動了幾下，露出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
    又過了片刻，雪包內跳出一人，穿著單薄的衣服，正是金生水。
    讓水鬼披上獸皮製造障眼法是他再熟悉不過的手段了。
    就是失去了獸皮，被寒風一吹，凍得他原地打了個寒顫。
    方圓五十公裏都不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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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生水這麽分析著，朝著師父們的方向追去。
    走著走著，又是一頭水鬼現身，調轉方向離開。
    金生水就這麽一路走，一路釋放水鬼，大約走了半小時，終於是追上了師父和陸粱。
    隻是……
    盡管聽不見，但是金生水很快從師父的嘴型判斷出他要傳遞的信息：
    “有埋伏，快走！”
    沒有任何遲疑，金生水轉身就走。
    隻是剛走出幾步，周圍的風雪頓時凝滯起來。
    金生水的動作也逐漸遲緩。
    遠處，方績恪麵色陰沉地看著。
    他不曾想過新歐神聖騎士團和超凡者聯合會居然會傾巢而出……
    至少從周圍的氣息裏，他已經分辨出至少四個熟悉的氣息，而更多的氣息正在聚攏過來。
    一群實力相當於乙級和丙級異人的超凡者。
    忽地，他神情一換，嘴角勾勒出一絲笑意。
    陸粱緊蹙的眉頭同樣舒展開來。
    在那塊被凍結的空間裏，金生水陡然裂開化為了一團水。
    遲滯的空間瞬間恢複運轉，水流落在積雪裏，很快就凍成冰。
    數個麵戴金色麵具的身影從風雪叢林裏現身靠攏過來。
    眾人走到方績恪和陸粱身前站定。
    旋即人群裂開一條道路。
    方圓一公裏範圍內的風雪驟然遠離，天地頓時一靜，將風聲和風雪隔離在一層無形的屏障之外。
    在道路盡頭，一個虛幻的女人緩緩走近。
    每前進一步，她的身形就會凝實一分。
    她擁有完美的麵容，長發垂落腰間，全身上下僅有一張單薄的白布包裹，露出雪白的胳膊和大腿，並且赤著腳。
    女人止步，一雙純金色的眸子落在方績恪臉上，她道：
    “好久不見，方績恪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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