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浪費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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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巨大蝗蟲的馬氏腺已經破碎,三十多根透明的、粗細各異的管子,有一多半都斷裂了,在蘋果腦袋的引導下,孫必振走進了其中一條管道。
    管道中雜七雜八地堆放著許多衣物,都是蘋果腦袋吃剩下的遺骸。雖然科教的造物往往不會主動攻擊異教徒,奈何這個蘋果傀儡的蘋果腦袋已經幹枯變質,甚至發生了異變……它能記得自己的使命已經屬實不易,把過路的密教信徒當成酒食隻是它的個人愛好,和椋鳥司沒有關係。其實此地也沒有酒供它喝,所謂的酒,其實隻是它那顆蘋果腦袋發酵產生的酒精。
    蘋果腦袋伸手指了指,示意孫必振看過去,殘骸之中擺放著許多瓶瓶罐罐,這些都是蘋果腦袋從吃剩下的“酒食”身上搜刮得來的靈藥。
    盛裝靈藥的器皿各不相同,有細白的鵝頸瓶,鉛紅色的藥管兒,古銅的藥膏盒,蘇藍色的瓷質藥碗,玉質的藥鼎,金絲的藥籃,靛青色的藥爐,琉璃的藥瓶,紫檀木雕成的藥包兒,銀光閃閃的藥缽……
    在這些形形色色的靈藥器皿之中,有一隻格外醒目的塑料瓶——就是那種一元錢的礦泉水的瓶子——擺放在眾靈藥中央。塑料瓶和其餘精致的器皿相比實在太過寒磣,但蘋果腦袋恰恰指向了這隻塑料瓶。
    “此乃金不換靈藥,送與恩公隨君用。”
    孫必振拿起靈藥查看,果然,一股凜冽的炁從塑料瓶內傳出,孫必振晃了晃瓶身,灰藍色、混合著紅色微粒的藥鹽沙啦啦地響起來。
    “這是什麽藥?”孫必振問,有了上次喝水黽的教訓,孫必振絕不敢貿然飲用藥性未知的靈藥了。
    “此乃藥鹽薄荷殤,神司賜我守花場。
    恩公切莫隨意用,亂喝可要見閻王!”
    孫必振點了點頭,雖然他沒聽過“薄荷殤”這個名字,但白得的寶貝沒有不要的道理,孫必振將藥鹽揣進了上衣內兜,朝蘋果腦袋說道:
    “行了,藥也拿了,我們回去吧,隻要你放我們回到地麵上,我一定把火車引到此地來!”
    蘋果頭沒有說話,而是溫順地指了指來時的路,孫必振回頭走去,他並不是個貪心的人,雖然這裏積累有許多稀罕的靈藥,孫必振卻不願意冒額外的風險索要:他深知人心不足蛇吞象的道理。
    就在蘋果頭抬手指路、孫必振邁步走出藏藥管道的同時,一陣濕鹹的炁傳來,孫必振感覺背後多了一個人,蘋果頭的雙手消失了,發酵蘋果的酸朽味道也變淡了。
    霎時間,兩股強勁的炁扭打在了一處,孫必振本能地壓低了身體,回頭看去,隻看見怒發衝冠的召潮司正抓著蘋果腦袋瘦小的身軀,用尖牙撕咬著幹癟的果肉。
    直到此時,孫必振才看清了蘋果頭的身軀:它的身軀是木頭雕成的,非常的瘦小,披著一件破破爛爛的灰色浴袍,一雙小腿比胳膊還要細。蘋果頭雖有強大的炁,卻隻是用幻術欺騙對手攻擊自己,不敢硬碰硬,原來是因為它的身軀比凡人還要羸弱。
    被召潮司扼住了脖子,蘋果腦袋什麽聲音也發不出來,苦蕎麥味道的炁衝刷著召潮司的身軀,試圖將她推開,但無濟於事。
    召潮司將雙手插進了蘋果的深褐色裂縫,硬生生將蘋果腦袋掰開了,幹癟的水果碎屑四下飛濺,幾條肥大的蠕蟲掉了出來——這些蠕蟲是珊瑚子嗣的幼蟲,正是它們寄生在蘋果傀儡身上,讓沒有進食需求的蘋果頭產生了吃人的欲望。
    雖然蘋果腦袋有著強大的炁和幻術,但它在召潮司這種等級的角色麵前還是太過稚嫩,召潮司僅用一記“摸頭殺”就掀開了蘋果腦袋,撕下了果柄處的假發,用利齒撕咬起蘋果頭的手臂,像撕碎一個布娃娃那樣將蘋果頭大卸八塊。
    “死!!”
    召潮司凶神惡煞般大吼,在一分兩半的蘋果中掏挖起來,直到將全部的蛆蟲都掏幹淨為止,蘋果頭在一陣抽搐後停止了掙紮,她這才鬆開了蘋果頭的浴袍,喘著粗氣,走到了孫必振身旁。
    “你流了好多血,在你脖子那裏。”召潮司一邊甩手一邊說,她手上沾滿了蘋果碎屑。
    原來,召潮司自始至終都沒有被蘋果腦袋的幻術影響,她被高密度的炁推送到蝗蟲腹腔之後,躲在了蝗蟲的腹部末端,蟄伏下來,等待著敵人現身。
    看到孫必振和蘋果腦袋出現後,召潮司怒火中燒,她認定蘋果腦袋就是敵人,孫必振則是被挾持為了人質,因為擔心孫必振的安危,她並沒有第一時間發起攻擊,而是靜待對手露出破綻。
    孫必振走出管道時,蘋果頭抬手為他指路,召潮司認為這一破綻已經足夠,她毫不猶豫地發動了凶殘的攻擊,最終成功得手。
    孫必振沉默地看著召潮司,他當然沒有理由責怪對方,但當他看向那一地的蘋果碎屑,居然感到了三分落寞、五分心酸。
    孫必振並沒有染上斯德哥爾摩綜合征,隻是,他真心認為蘋果頭並非大奸大惡,這個可憐的家夥隻是一個被寄生蟲操控的可憐傀儡罷了。孫必振確實有心解救它,但無論他心裏怎麽想,這一切都沒有意義了——蘋果腦袋已經死透了,它的炁也開始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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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炁開始消散了?
    是的,炁,開始消散了。
    “該死!”孫必振先一步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他邁步朝劉易斯和李德躺著的位置跑去,有水黽藥力幫助,他比召潮司先一步跑到了李德二人身邊,用力抓住了捆住二人的死鋼鎖鏈。
    蘋果腦袋消亡了,它的炁也隨之消散,孫必振開始緩緩下沉:雖然水黽和馬瑟琳的綜合藥性使他可以行走於虛空之中,但前提是有蘋果腦袋的炁墊腳。
    倘若沒有高密度的炁墊腳,僅憑自己的炁,孫必振還沒有能耐維持虛空行走,他必須在炁徹底消散之前想出辦法!
    召潮司追了上來,她的炁足夠強大,但她不會虛空行走的法術,幸好,她意識到了問題所在,果斷地從孫必振手裏奪過了死綱鐵鏈,吩咐道:
    “你顧好自己,他們兩個交給我!”
    召潮司顧不上解釋自己的計劃了,丟下這句話後,她一手拖一人,朝著蝗蟲軀殼的末端跑去。
    蘋果腦袋的炁開始漸漸下沉,孫必振跟在召潮司身後跑了起來,但他的身體素質遠不如召潮司,即使拚盡全力,他也跟不上召潮司的步伐,隻能停在了半空中,看著對方“拖家帶口”地奔向蝗蟲的尾部。
    召潮司的目標不是她之前躲藏的馬氏腺,而是蝗蟲的後腿。蝗蟲的後腿通常長有小刺,這些刺用於幫助蝗蟲在跳躍時更好地抓住地麵,在巨型蝗蟲身上,這些刺就像一個個小型陽台,站下三人綽綽有餘。
    趕在蘋果腦袋的炁徹底消散前,召潮司及時登上了其中一個“陽台”,她將兩條鎖鏈纏在了雙臂上,確保劉易斯和李德不會跌落。
    就在她依靠著蝗蟲腿休息時,一個陰暗的想法進入了她的腦海。
    “誒呀,手滑了一下。”
    雖然沒有人在看,召潮司還是故作驚慌地喊了一聲,然後鬆開了右手的鎖鏈,拴著劉易斯的鎖鏈朝著地麵落去……
    蘋果腦袋的炁消散了,孫必振已經返回了地麵,他穿過詭異花田來到了召潮司所在的蝗蟲腿下方,就在他仰頭觀察時,一個人形的東西重重落在了花叢中,掀起了巨量的塵土。
    “不!!”孫必振悲痛地大叫,他衝向那團煙塵,思緒亂作一團。
    煙塵散去,劉易斯坐在土坑裏,口罩後方的臉露出茫然的表情。看見驚慌失措的孫必振後,她一臉嬌羞地站了起來,用惺忪睡眼望向孫必振。
    “我是不是錯過了什麽?”劉易斯一臉好奇地看著孫必振,詢問他為什麽滿臉寫著震驚。
    這時候,召潮司抱著昏迷的李德落在了地上,她把李德丟在地上,湊了過來,看見劉易斯安然無恙,她的表情出賣了她的思維。
    “你在想什麽!?就這麽把她丟下來?”孫必振覺得自己應該生氣,但經曆了剛才的事情,他已經沒有力氣朝同伴發火了。
    “隻是手滑了而已,不要大驚小怪,再說了,她這不是什麽事情都沒有嗎?”召潮司冷冰冰地講。
    孫必振蔫了,他悶不作聲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脖子上的黑血已經幹了,像一塊碩大的傷疤留在了孫必振脖頸處,汗浸濕了他的後背,不下二十處被針筒戳穿的破洞隱約滲出血色。
    或許是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些出格,召潮司不再和孫必振鬧別扭了,但她也絕不肯道歉,隻是靜靜看著孫必振脖子上的傷口,當孫必振回頭對上她的目光時,她又靜靜撇開雙眼看向了別處。
    一行人在蝗蟲腿旁的空地上休整起來,李德很快也蘇醒了,他扶著額頭問孫必振:
    “那個蘋果怪物呢?是召潮司殺掉的嗎?”
    孫必振茫然地回答,“是,召潮司殺了它,你被它攻擊了?”
    李德慚愧地點了點頭,他的實力遠在蘋果頭之上,但他和孫必振一樣,都中了蘋果頭的幻術,其結果就是,李德用自己的拳頭擊昏了自己,這才被蘋果頭捆了起來。
    至於劉易斯,她不肯說自己的經曆,但孫必振還是對她另眼相看:無論如何,她從近百米高的地方摔落卻隻是擦傷膝蓋,這無論如何不是凡人能做到的事情。
    雖然猜到劉易斯隱瞞了一些事情,孫必振卻沒有追問,畢竟,他自己也隱瞞了一件事:那瓶薄荷殤的靈藥。
    休息半小時後,李德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
    “遭遇這樣的事情,我向各位道歉,但我並不是為了證明故事的真實性,才故意帶各位走這條路的,更不知道這條路會有這種危險。”
    “他就是故意的,為的就是證明他講的故事是真的,但是他確實不知道這條路有危險,否則我早就殺掉他了。”
    召潮司小聲跟孫必振講,她有讀心的能耐,李德雖然是欺詐司的掛名弟子,撒謊不眨眼,卻也瞞不過她。
    孫必振麻木的點了點頭,召潮司認為這是一種認可,歪嘴一笑,用挑釁的眼神側目看向劉易斯,劉易斯則毫無反應:在鮫人召潮司看來,側目而視是赤裸裸的挑釁;但在人類劉易斯看來,側目而視是傲嬌的長輩在悄悄關心她,畢竟她的叔叔們都是這麽看她的。
    “既然我們都還能走路,事不宜遲,我們還是盡早趕路吧,一切都還在可控範圍內。”李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後帶頭朝蝗蟲腿指著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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