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對狗彈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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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對狗彈琴
“小紅,揍他!”
李世界是科教中人,不能施暴,但孫露紅可不是,她一口一個“對不起”地喊著,弱聲弱氣地走到了神農得瓜身前,舉起了拳頭,拳頭上既有血也有骨髓,鮮豔極了。
“你要幹嘛?你要幹嘛?!!”神農得瓜害怕極了,孫露紅的厲害,他是知道的。
“對不起了,瘦叔叔說你是壞人!”
事先道歉後,孫露紅照著神農得瓜的臉打了一套泰山隕石墜,前有魯智深拳打鎮關西,今有孫露紅拳打神農得瓜,好一套犀利的拳法!好一套萬紫千紅的拳法!拳拳到肉,招招見血,神農種瓜不忍直視,李世界看了搖頭,孫露紅自己都覺得殘忍。
這一套拳擊打到最後,居然把神農得瓜的麵皮打掉了!
一張說薄不薄說厚不厚的麵皮落在了地上,孫露紅一下子僵在了原地,舉著沾滿血的拳頭,靜靜看著那張麵皮,慌亂地大叫起來:
“哇!叔叔!叔叔!不好啦!我把他的臉打掉了!”
李世界卻絲毫不慌,彎腰撿起麵皮,抖了抖,展示給孫露紅看。
“別慌,這是偽裝,加入聖三一的人會逐漸喪失食欲,沒食欲的人不愛吃飯,所以聖三一的成員大多都很瘦,這臉皮是假的。”
李世界眼神犀利地看向神農得瓜,神農得瓜嘴角滲血,奸笑起來,原本飽滿的麵頰現出了原形,變得尖嘴猴腮、皮包骨頭。
“嘻嘻嘻,李大聖,你是知道的,人要連死都不怕,就什麽都不怕了。”
“不怕?嗬嗬,一看你就是剛加入聖三一不到十年的愣頭青!”李世界朝神農種瓜抬手一指,“你倒是問問他為何不說話。還敢說‘什麽都不怕’?笑話,隻要是人,就有害怕的東西,遠不止死亡而已。”
自從李世界現身後,神農種瓜就一句話也沒說過,神農得瓜不禁好奇,也就順著李世界的意思問道:
“喂,前輩!你倒是說話啊!不能光讓我挨揍吧?”
神農種瓜仍閉口不言,這下神農得瓜急了。
正如李世界所言,神農得瓜是被神農種瓜哄誘進入聖三一的,神農種瓜已經活了許久,是聖三一的老油條,神農得瓜卻不是,他剛剛加入聖三一不到五年,許多事情他都隻是一知半解。
麵對李世界,種瓜始終不開口,這讓得瓜誤以為種瓜是害怕李世界,頓時慌了神,改換態度向李世界祈求道:“大聖!你有什麽你就問他!他活得久,知道的多!你別問我,就是打死我,你也問不出什麽!”
神農種瓜朝神農得瓜投以鄙夷的眼色,突然朝他張開嘴。
不知發生了什麽,神農種瓜沒有發出聲音,隻是默然張大嘴巴,無聲無息之間,神農得瓜的腦袋卻突然炸裂開來,血液和腦漿四濺。
神農得瓜道行尚淺,他雖然加入了聖三一,卻沒有到過呻吟公國,因此不知曉起死人肉白骨的秘密,神農種瓜使出神秘法術轟碎了他的腦袋,神農得瓜當時就死了。原來,神農種瓜之所以一直不開口,其實是在積蓄力量,為神秘法術做施法準備!
這一招來得突然,就連大聖李世界都沒反應過來,他睜圓了雙眼,大叫道:“小紅!快躲開!”
喊聲未落,神農種瓜轉頭朝向孫露紅,故技重施,無形的法術攻擊落在了孫露紅身上,孫露紅當即飛了出去,落進了遠處的鬆樹林中。
李世界臨危不亂,從袖子裏掏出反坦克撬棍,攔在了胸前,想要用撬棍攔下神農種瓜的神秘法術。
誰知,神農種瓜沒有朝李世界發起攻擊,而是飛速念了一段脫身咒:
“無有因亦無有果,我命活兮我身脫!”
此乃黃金教的脫身咒,當初鎏金司就是靠這個咒語兩次脫逃,沒想到神農種瓜也會這招;咒語生效,神農種瓜化作了膿血,膿血填滿了坑洞,神農種瓜卻消失不見了。
“該死!這廝怎麽會這麽多邪術?”
李世界暗罵一聲,衝到神農得瓜的無頭屍身旁,一把將屍體從地裏拽了出來,扯掉屍體上身的衣物,看向屍身後背。
果然,神農得瓜的後背上並沒有地獄銘文,加上他的腦袋已被轟碎,這樣一來,便沒有硬性證據能夠證明神農得瓜是聖三一的成員。
釋放脫身咒需要消耗大量的炁,神農得瓜能夠施展這等咒語,足見其實力非同小可。然而,他深知自己不是李世界的對手,因此在殺死同夥後果斷選擇逃離,沒有留下任何線索。
神農種瓜的狠毒與狡猾令李世界不禁皺緊了眉頭,他心裏清楚,如果神農甲來了,一定會把自己當成殺害神農得瓜的凶手,以神農甲的脾氣,肯定沒法講道理,到時一打起來可就沒完沒了了!
李世界思索對策時,孫露紅從鬆樹林裏跑了回來,她身上紮滿了鬆針,重新戴上了般若麵具,攥緊了拳頭,氣鼓鼓地喊道:“叔叔!我來揍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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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露紅雖然中了邪術,但她的體質遠比神農得瓜抗造,因此隻是身上紮了些鬆針,沒有受到實質性的損害。
李世界苦笑起來,當務之急是抓住神農種瓜,但他雖然見多識廣,卻想不到什麽好辦法追蹤神農種瓜。
神農種瓜是用脫身咒逃走的,這脫身咒乃是黃金教的保命秘法,施法之後,會根據消耗的炁的多少傳送到半徑兩裏內的安全位置,而且絕不會留下線索;李世界雖然有降妖除魔的神通,卻身患鼻炎,不擅長氣味追蹤,神農種瓜又刻意收斂了炁,一點痕跡也沒留下,因此李世界無法追查到他的下落。
情況就是這麽個情況,李世界隻能苦笑道:“小紅,現在糟糕了,壞人跑了,叔叔不知道他逃去了哪兒!”
“沒關係,我知道!”說著,孫露紅朝遠處的住宅區抬手一指,“壞人朝那邊逃了!”
李世界也顧不上問孫露紅是如何追蹤的了,他將孫露紅扛在肩上,“小紅,你給我引路,我來追!”
孫露紅點點頭,朝神農種瓜逃竄的方位指去。
“叔叔,你要快些!壞人正在撕扯我的荊棘,要是他掙脫了,我就追蹤不了了!”
此話一出,李世界當即明白了孫露紅是如何追蹤神農種瓜的。
原來,脫身咒確實不會留下任何“線索”,這“線索”既包括殘留的炁,也包括衣物和隨身物品;使用脫身咒逃離的人,會帶著身上的物件一起瞬移到一處安全的地方。
問題就出在這裏:神農種瓜施咒時,身上還纏著孫露紅的荊棘,這些荊棘被脫身咒視為隨身物品,和神農種瓜一起傳送走了,孫露紅正是靠這些荊棘得知了神農種瓜的方位。
為了趕在神農種瓜掙脫荊棘之前抵達,李世界開始施展神通,他的身軀逐漸膨脹,道袍隆起,毛發生長,顯出了黑羊模樣的肉身。
科教大祭司都是極特殊的存在,他們的法相很像人,肉身卻猙獰醜陋,但與之相對,他們的肉身往往具備強到恐怖的身體素質,即使是以器修著稱的兄弟會大祭司,也未必敢和科教的大祭司比拚肉體實力。
李世界平時是以法相的麵貌示人,此刻喚醒肉身,速度比之前快了百倍不止,他一躍而起,跳上房頂,在司農們的房子上彈跳前進。
此刻,凡世正是午夜,豆苗城的司農們都是按照凡世的時間工作休息的,此刻,大多數司農都在睡覺,街上人很少。
李世界的黑羊肉身足有兩米高,二百多斤重,他在房屋上一蹦一跳,發出巨大的聲響,房屋內酣眠的司農們紛紛驚醒。
驚醒的司農多半隻是揉揉眼睛,打個哈欠,翻個身繼續睡;唯獨有一名腿腳麻利的司農,穿著睡衣衝出了家門,想要一探究竟。
腿腳麻利的司農摟著毛絨玩具熊衝到門口,自言自語道:“這是地震了嗎?豆苗城也會地震的嗎?”
無光地獄裏沒有太陽,天光卻光亮如常,借著穿過樹叢的天光,司農看到一隻大黑羊在房屋頂部大跳,黑羊肩頭還扛著一具鼠人骷髏為它指路。
司農驚訝地張大了嘴巴,揉了揉眼睛,“我是生物鍾失常,出現幻覺了嗎?我看見一隻直立行走、穿道袍的黑羊在房頂跑。”
看著李世界遠去的背影,司農打了個哈欠,安慰自己道:“罷了,這兒他媽是無光地獄呀,什麽怪事都可能發生,我還是,哈欠,先睡覺吧。”
說罷,司農摟著毛絨玩具熊回到屋內,往床上一癱,陷入了嬰兒般的睡眠。
與此同時,坐在李世界肩頭的孫露紅摟住李世界毛茸茸的脖子,提醒道:“叔叔!壞人掙脫了!我感覺不到了!”
“沒事!我已經發現他了!”
由於豆苗城的建築都是依靠大樹而建,大樹占據了很大一塊麵積,司農們故意把房子蓋得很高,以彌補大樹占據的麵積;居民區的每一棟樓房平均都有四層公寓樓那麽高,李世界在房頂上,登高遠眺,隔著三百多米,精準地發現了神農種瓜的身影。
神農種瓜弓身在樓宇之間流竄,如果是上班時間,他或許可以混入人群逃之夭夭,可惜現在正是休息時間,除了值班的司農,街上幾乎沒有人。
雖然神農種瓜也是司農,從穿著打扮上很難區分他和無辜的司農,但值班的司農都閑庭信步地走著,唯獨神農種瓜做賊心虛地快步奔跑;而且他早先被孫露紅打斷了左膝,雖然他身負起死人肉白骨的威能,斷了左膝也能奔跑,但奔跑的姿勢卻十分怪異,顯然是傷筋動骨所致。
除此之外,神農種瓜的衣服上還沾著殘留的荊棘,憑借這些線索,李世界一眼就盯上了他,飛速追去;在一個拐角處,神農種瓜匆匆回頭看了一眼,他的臉因此露了出來,李世界更加確信自己沒追錯目標。
“聖三一!你哪裏跑!!”
高叫一聲後,李世界縱身一個大跳,跳出屋頂落向街道,有如一朵烏壓壓的黑雲朝著神農種瓜落去。
神農種瓜吃了一驚,但他也不是等閑之輩,麵對來勢洶洶的黑羊李世界,他用雙手食指拉開嘴角,向下大力拉扯,居然硬生生將自己的下顎拽到脫臼,將嘴巴張大到了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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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是爆頭那招!”李世界內心暗道。
半空中的李世界沒有借力點,無法改變方向,隻能將雙臂橫在麵前護住腦袋。
神農種瓜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既沒有念咒,也沒有呐喊,他隻是朝李世界張開脫臼的嘴。
無聲無息之間,李世傑雙臂上的黑色毛發被根根剝離,很快露出了黑色的皮膚,然後皮膚被掀開,露出紅色的肌腱和白色的筋膜,然後血肉也被震碎,露出了白花花的骨頭。
李世界感到雙臂上傳來劇痛,不得不咬緊牙關,他往常都是用法相戰鬥,法相的痛覺非常遲鈍,不怎麽害怕受傷,唯獨今天是用肉身應敵,這正中神農種瓜的下懷。
隨著距離越來越近,李世界所受的傷害也越來越重,他感覺內髒傳來不安的悸動,口鼻之中也滲出鮮血。
事發突然,一切都在無聲無息之間發生,一切都在短短半秒內發生。
半秒後,李世界落在了地上,發出一聲悶響。
神農種瓜不敢和李世界這等角色硬碰硬,方才的招數已經耗盡了他四分之三的炁,他慌忙用右手接上脫臼的下巴,鑽入了巷子裏,俯身遁逃而走。
由於神農種瓜用邪術幹擾,李世界沒能安穩落地,他重重摔倒在地,遲遲沒能爬起來。
孫露紅也受到了邪術影響,牙齒發顫,四肢發軟,她慌忙搖著李世界的腦袋,結結巴巴地喊道:“叔、叔叔、叔!壞人、人要、要、要跑了!”
李世界的身軀正麵血肉模糊,慘不忍睹,但大聖畢竟是大聖,剛一落地,他就不顧肉身的痛苦,強行切換回了法相,變回了髒瘦道士的模樣,苦笑著擦了擦臉。
“叔、叔叔,你,在、在、在流鼻血!”
李世界用袖子擦掉鼻血,笑道,“無妨!快追!”
說罷,李世界搖搖晃晃地朝神農種瓜追去,他的法相倒沒受傷,隻是肉身的痛苦傳遞給了法相,讓他心神紊亂。
孫露紅也追了上去,同樣麵對神農種瓜的邪術,李世界皮開肉綻,她卻隻是短暫地口吃,這讓李世界感到十分困惑。
李世界暗自尋思,孫露紅的炁不比自己強,她的骷髏身軀也不見得比自己的黑羊身軀結實,為何自己受傷要比孫露紅重呢?
懷著這個疑問,李世界一邊追擊,一邊思考,但他心神紊亂,倉促之間根本想不到答案。
“罷了!想這作甚!還是趕快追上那聖三一!”李世界甩了甩腦袋,將疑惑拋諸腦後,奮力朝神農種瓜逃走的方向追趕。
萬幸,神農種瓜釋放邪術後氣力不足,他氣喘籲籲、越跑越慢,李世界卻很快從心神不穩之中恢複,越跑越快,很快追上了神農種瓜。
神農種瓜自知跑不脫,逃出居民區後索性停下了腳步,立在了幾棵大樹前,背對著李世界和孫露紅。
看著神農種瓜的背影,李世界也停下腳步,笑道:
“聖三一,怎麽不逃了?你是知道自己逃不掉了,所以想要投降嗎?”
“哼,逃個甚麽,都道你神通廣大,不也被狗琴亂了陣腳嗎?”神農種瓜頭也不回地回懟道。
李世界先是一愣,當即明白了一切,笑道:“狗琴?哈哈哈!我還道是什麽邪術,原來這就是狗琴術!”
狗琴術,和狗無關,和琴亦無關。
狗琴術乃是一種聲波邪術,施術之人從口中噴出超高頻的法力魔音,產生強烈的振動。充分蓄力之後,狗琴術發出的高頻音波能夠引起人體組織的共振,對敵人的皮肉和內髒器官造成殺傷,而且距離越近殺傷力越大。
人類聽覺範圍有其極限,人耳無法聽到超聲波,因此無法防禦高頻音波,但狗的聽覺範圍比人更廣,可以聽到更高頻率的聲波;這種以高頻音波殺敵的邪術,人聽不到,狗卻能聽到,因此被稱為“狗琴術”。
狗琴術攻擊無形,令人防不勝防,乃是大燈塔邪術司的獨門絕技,李世界隻是聽說過這招,卻沒有親眼見過,因此沒能第一時間看破;狗琴術的音波對血肉傷害最大,卻對骨骼效力甚微,因此孫露紅和李世界同時被狗琴術命中,受到的傷害卻大不相同。
神農種瓜不但會模仿他人的嗓音,甚至能釋放狗琴術,那他和邪術司的關係就不言自明了,對此,李世界嘲笑道:
“你是大燈塔的叛徒吧?我聽說一名邪術司的弟子投奔了神農門,原來就是你!”
聽到“邪術司”三個字,神農種瓜臉上果然露出了不甘的表情,他扶正下巴,模仿李世界的嗓音,回懟道:
“道士,你曉得什甚,不是我背叛大燈塔,是大燈塔背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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