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風波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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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風波落定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我先幹為敬!”
說完,李世界咬開手中藥瓶的塞子,將其中的藥劑一飲而盡。
此藥名為“雅克提”,是李世界自己研發的靈藥,是一種純粹的強心劑,此藥是用采自魑魅沼澤的大山參熬製,加入特製的、可以口服的腎上腺素,以及大量甜味劑——為了使靈藥味道更佳。
服用雅克提的人將獲得短暫的藥性庇護,血液升溫、骨骼愈合,即使是脊骨斷裂的病危之人,借著藥性也能站起來跑馬拉鬆。
當然,如此強大的藥性,其代價也是顯著的,服用雅克提的代價是,用藥者會在藥性退散後,心力衰竭,心髒停跳;但對李世界自己而言卻沒有這個限製,畢竟這藥就是他煉的,異教徒喝了會有副作用,如果他自己喝了也有副作用,那就太搞笑了。
“嗚呼!來,再戰!”
借著雅克提的藥性,李世界頓時生龍活虎了,他抽出反坦克撬棍,掐了一個靈藥咒,徑直朝著神農種瓜衝去。
神農種瓜沒有躲閃,他已經忘了自己是血肉的,隻想著用身軀奏樂,而李世界就是那奏樂用的鼓槌。
隻聽得“當啷”一聲脆響,李世界這一棍打在了神農種瓜心口上,算是一報還一報!
神農種瓜絲毫沒有怯戰,反倒咧嘴大笑,發出水琴的嗡鳴,李世界也沒有退卻,而是持撬棍繼續壓製,將反坦克撬棍舞地呼呼生風。
短兵相接,力大者勝,李世界的反坦克撬棍足有十萬八千公斤,乃是神擋殺神的兵刃,但他驚訝地發現,神農種瓜居然能和自己持續纏鬥,抗下每一記棍擊。
“好家夥,你喝的藥當真厲害!”李世界讚歎道,隨即加大了力道。
神農種瓜冷哼起來,每一次迎擊都會發出三角架或者架子鼓的動靜,二人的交戰真正成為了一場演奏,有詩讚曰:
撬的棍千軍敵,鋼的琴萬夫雄,兩個相逢真對手,往來解數實無窮。這個的陰手棍,萬鈞之力怎的凶,繞腰貫索疾如風;那個的琴音不可控,是耳聽不得兩眼空,左遮右擋怎相容?棍響振邊關,琴鳴通天穹,殺至一處真雄健,今日方知法力洪!
李世界越戰越勇,眼睛漸漸的紅了,法相也動搖起來,戰至酣時,他猛地一個激靈,慌忙收了神通,朝遠處跳脫開來,一個筋鬥避開了神農種瓜的琴音,退卻到一棵大樹下,自言自語道:
“該死!險些走火入魔!”
科教方士都是科學信徒,他們都很禮貌、很講道理,但這幫方士有一個顯著特點:特別容易發瘋。在科教內部,信徒的暴死率很低,但是與之相對,信徒的發瘋率卻顯著的高。
異教徒們往往不知道這是為什麽,但原因其實很簡單:在無光地獄裏,人本身就容易發瘋,而科教信徒暴死率低、活得長,活得越長,發瘋的機會就越多、概率就越高。
除此之外,這幫篤信科學的家夥有一個算一個,全是好奇寶寶,見什麽東西都想研究一番!要知道,好奇心乃是無光地獄之內最昂貴的奢侈品,由於好奇,科教信徒非常容易被自己的研究逼瘋。
自從白月司被羌廷司逼瘋掉後,科教越來越重視信徒的心理健康,發瘋的現象越來越少了,但作為科教的精英,黑羊司李世界仍不得不提防,要是自己走火入魔瘋掉,那可就全完了!
就是如此,李世界本來占據了上風,卻又急流勇退逃到了一旁,他辛辛苦苦得來的優勢蕩然無存。看著麵無人形的神農種瓜,他急促地咳嗽了一陣,隻咳出了一堆唾沫星子,好在沒咳出血來。
神農種瓜得到了喘息之機,趁這機會,他本在整理自己的肋骨和琴弦,但聽到李世界的咳嗽聲音,他先是一愣,隨即大怒。
“妖道!你想擾亂我的演奏!?”
李世界沒能反應過來,還在咳嗽,神農種瓜當即掀開了自己的胸腔,將肋骨根根掰斷,每掰斷一根,就會發出一段清脆的馬林巴聲音。
“這廝到底是要做甚?”李世界靜靜看著神農種瓜自毀,沒有插手,這並不是因為他沒有同情心,而是因為他心裏清楚,神農種瓜是聖三一,無論怎麽作踐自己都死不了的。
神農種瓜從掰開的肋骨之中扯出一團彈簧狀的物質,這團物質漸漸凝固,從紅色變成了白色,最終停在了黑色,呈現一個漏鬥的形狀。
眼看李世界還在咳嗽,神農種瓜用蘇格蘭風琴的嗓音冷笑道:
“妖道,你以為幾聲咳嗽就能亂我心神嗎?偉大的藝術家從不會糾結於一點點擾動!來!我要叫你看看,我從恩師那裏學來的,人世間最傑出的樂器!
不!這哪裏是樂器!這是法器!我的法器!!”
說罷,神農種瓜用雙手抓著黑色漏鬥狀法器,用力拉抻,將漏鬥拉成了一把黑色的嗩呐。
李世界確實被這一招驚呆了,他靜靜看著那黑色嗩呐,言語道:“這就是邪術司的嗩呐?點兒背,怎麽就讓我撞上這等層級的門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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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農種瓜沒有理會,他開始吸氣蓄力,綻開的肋骨像夾子一樣穿插在肺葉之中,硬生生將肺泡整個支起,鼓足,撐滿,膨脹到了幾乎要爆炸的程度!
肺部膨大之後,神農種瓜露出一個入迷的微笑,將嗩呐的末端插在了口中。
這招名為“超吹”,是嗩呐技藝的核心,如果神農種瓜使出這招全力攻擊,李世界就未必扛得住。
可惜,他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從一開始,李世界就不是單打獨鬥。
神農種瓜全心全意準備發起超吹時,一隻骷髏手臂從他後背打進,戳穿了他肺,鼓脹的肺當即泄了氣。
“籲!”
神農種瓜隻來得及發出這一個字,李世界就殺到了麵前,朝站在神農種瓜身後的孫露紅吩咐道:
“乖侄女兒,鬆手吧,叔叔來料理後事!”
戴著般若麵具的孫露紅點點頭,抽出了右手,甩了甩手上的鮮血。
原來,孫露紅的假意離開正是李世界提前教給她的,趁神農種瓜不備,孫露紅使出了一招削弱版本的“大象揮鞭”,雖然不如蓼葒司全盛時期的全力一擊,但也足夠了,這一擊打穿了神農種瓜的胸膛,終結了戰鬥。
這次毫無幻術的戰鬥,到底是李世界勝了。
李世界從神農種瓜手中奪走了嗩呐,將其收進了袖子裏,不無惋惜地歎道:“可惜啊,我還挺好奇你這一招到底是什麽樣子呢。”
神農種瓜跪在了地上,他現在沒什麽好害怕的,唯獨不想就這麽停止演奏,於是他匍匐到李世界腳旁,抓住了李世界的右腳,低聲下氣地用五音不全的小號般的聲音祈求道:
“大聖,我求求你,把嗩呐還我,還我!我要吹奏完!讓我演奏!我還沒……還沒……”
說著說著,神農種瓜漸漸沒了氣息,最終,他倒在了自己的血泊裏,死了。
為什麽身為聖三一成員的神農種瓜會死去呢?隻因為李世界是科教方士,科教不像其他密教,科教的信徒沒有統一的潤,但與之相對的,任何異教徒隻要敗給了科教信徒,都會喪失自身的潤。
比方說,兄弟會成員輸給科教信徒後,就會重新感知到疼痛;黃金教成員輸給科教信徒後,就會重新感知到病痛,並喪失疾病帶來的力量。
正是如此,神農種瓜敗給了李世界,他獲得的賜福也好,背負的詛咒也罷,全都化為一土一灰,隨風而去了。
看著腳下死不瞑目的神農種瓜,李世界歎了口氣,替他合上了眼睛。
雖然喪失了起死人肉白骨的力量,神農種瓜背後的白色地獄銘文卻沒有消失,在他後背上,赫然寫著“效呻吟國三十甲子,得起死人肉白骨術,言必稱信密不外傳”。
鐵證如山,就算神農甲來了也無話可說。
李世界收起反坦克撬棍,走到孫露紅身旁,揣手說道:“得了,小紅,咱帶著這家夥的屍首去見神農甲吧。”
“好的叔叔,我們到哪裏去找呢?”孫露紅問。
“不必走動了,鬧出這一番動靜,我估計他也快來了。”
……
時間回到現在,李世界將事情的原委解釋了一番,說完後,他喝了一口司農端來的涼茶,長出一口氣。
因為李世界除掉了埋伏在豆苗城內的聖三一,神農甲欠了李世界一個大人情,除此之外,考慮到神農種瓜模仿他人嗓音的能力,其餘幾樁案件也有了眉目。
“殺死無辜澡堂老板、為你們提供強酸果汁的人,顯然就是神農種瓜,除了他,恐怕還有神農得瓜,但這些就不勞您各位費心了,反正神農得瓜也死了。此次,你們除掉了我身邊兩大的隱患,我衷心的感謝李大聖!”
神農甲朝李世界點了點頭,李世界笑道:“一碼歸一碼,還是說說你女兒的事情吧,我說神農甲啊,你女兒的事情和聖三一的事情幹脆是兩件事吧?”
神農甲尷尬地點了點頭,看向孫必振等人,解釋道:
“就是李大聖說的這樣,三位,我女兒的事情和聖三一的事情根本是兩件事!我也知道我女兒腦子有病,但我畢竟是做爸爸的,女兒說自己受欺負了,我腦子一熱,就大打出手了,麵子上的事情,還望三位海涵。”
神農甲對自己的動機毫不掩飾,誰能想到他帶司農胖揍孫必振三人,完全是為了麵子!
張壘大笑道:“虧你也知道自己女兒腦子有病,那你幹嘛把我們關進無期根獄?要麵子倒也沒啥,至於這麽要麵子嗎?我和孫老弟兩口子遭遇的危險,可不是丟麵子那麽簡單!”
神農甲略帶歉意地一笑,解釋道:“你們聽我解釋,我確實沒有為難你們的意思,隻是叫人把你們押送到根牢淺根獄去待一會兒。但是我不知道種瓜和得瓜是聖三一的奸細!我讓他們兩個帶你們去根牢,是他們兩人私自篡改了我的命令,把你們送進無期根獄的,可不是我要害你們!”
神農甲說的誠懇,顯然不是在為自己的疏漏找補。
孫必振回憶一番,點了點頭:帶他們進無期根獄的司農確實是以神農種瓜和神農得瓜為首,這麽說來,先前在無期根獄裏見到的瘦女人,多半也是神農種瓜和神農得瓜放出來的!他們就是想借瘦女人之手除掉孫必振三人,卻沒想到瘦女人在無期根獄裏待了太久,已經完全瘋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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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那一切就都講得通了!當時在澡堂那邊喊司農來包圍我們的人,一定也是聖三一幹的吧?”孫必振問道。
“是神農種瓜喊我過去的,他們倆從你們進城起就跑的沒影了,我以為他們是在巡邏,誰能想到……唉,怪我!怪我上了聖三一的當!”
神農甲痛心疾首地捶著自己的胸脯,孫必振原本憋著一肚子的火,但見神農甲這麽自責, 他的火氣也消了,安慰道:“行了,城主,你也別衝自己發火了,至少結果不壞。我們仨都還活著,你也抓住了隊伍裏的奸細,結局美滿!”
神農甲勉強笑了笑,朝桌上的茶點一抬手,“你們吃些茶點,算是我賠禮道歉,不成敬意,等下我再給你們備些薄禮……”
眼看神農甲越說話題越偏,孫必振插嘴道:“禮物就算了,對了,大司農,我還有一件事想要問您,我師兄張蓮旭為何會出現在此?她是來探親的嗎?”
神農甲搖了搖頭,“她啊,她是來辦事的,我堂嫂讓她來收些稀罕東西,但這姑娘沒事兒就喜歡跑到街上看帥哥。就我所知,她是在街上撞見了你,然後受了欺負,啊,這是她給我說的,我當然知道她在胡說八道,你們是無辜的。”
“敢問,您堂嫂是哪位?”
“哦,忘了說了,我堂嫂同時也是我女兒的師父,是你們武神祠的人,叫什麽來著……”
“您是說析構司?”
“對!析構司,唉,要不是她,我女兒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但我不怪她,自從我堂兄出事之後,她就什麽都不在乎了……”
孫必振突然想起來什麽,插嘴問到:“敢問大司農,您說的這個堂兄,是不是叫張量啊?”
神農甲露出了詫異的眼神,隨即調整神態,答道:“是,你認得我堂嫂,是她告訴你的?”
“這個嗎,不是,事情是這樣的。”
於是,孫必振把自己在無期根牢裏遭遇真菌傀儡的事情說了一遍,說完後,神農甲歎了口氣,露出了落寞的神情。
無期根牢之中的真菌傀儡會向張量求救,說明了兩件事:其一,張量也曾進過無期根牢;其二,無論真菌傀儡生前和張量是什麽關係,張量都沒能救下他。
孫必振是個通情達理的人,他知道這個問題不該問,於是轉換話題道,“大司農,不用多說了,我大概明白了。”其實他不明白,隻是不想惹神農甲不開心罷了。
神農甲點點頭,朝孫必振抱拳道:“幾位,這一次全是我神農甲招待不周,幾位之後再來豆苗城,我神農甲一定好生招待!
不多說了,你們有李大聖引路,想必是要去呻吟公國,我這就預備大河獸,沿梭羅川行進所需的費用,我給你們報銷了!”
言盡於此,孫必振和李世界都一抱拳,答謝道:
“那就多謝城主了!”“多謝大司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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