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主恍惚想起來，第一次見麵時，孟冬青就是同樣的話術從他手裏賺了一百塊。
    “我知道你。”顧南方一臉了解，他晃了晃腦袋，“但不是我不想請你，我先前跟我的合夥人拍電報說了你的事，他不同意。”
    孟冬青眉頭挑起來，“既然是合夥人，你也能做決定吧，你按他的決定做了，但現在你們這個樣子，能出師嗎？”
    什麽合夥人，居然看不起女人，孟冬青在心裏默默記了一筆。
    顧南方腦子這會鈍鈍的，轉得有些緩慢，但還是努力在轉。
    孟冬青說的問題，也確實是他在擔心的，他們哪有時間在學車這件事上一直耗，而且老是跟著那師傅跑。
    不說上車的煙酒開銷了，他們跟車總不能閑著吧，中途裝卸貨他和季煦都得幫著幹。
    可他們是花了錢的，不是運輸公司分配的學徒。
    “兩個人三千塊。”顧南方還是說了，“除了學費，還有煙酒飯錢，年節禮也得送。”
    那師傅胃口有點大，每次上車，都要給他煙，不是暗示，是直接開口要的那種。
    到時候學成，估計還得找他們要紅包。
    孟冬青一拍他的肩膀，“我也隻收三千，但我能保證半個月之內教會你們開，懂點基本維修，還能給你們省掉那些亂七八糟的花銷。”
    半個月！
    顧南方猛地回頭看孟冬青。
    結果剛扭過去，一陣惡心感湧上了，他趕緊回頭往下壓了壓。
    “半個月都是往時間長了說的，開車很簡單，操作都是固定的，油門、刹車、離合器，再加一個方向盤，跟騎自行車區別不大。”孟冬青抬手給顧南方順了順。
    這年頭路上車還少，基本沒車，也沒有交通管製，好開得很。
    顧南方，“……你讓我捋捋。”
    是抹不開臉麵去退錢，咬著牙在那裏熬時間，回回顛得膽汁都要吐出來，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學會開車。
    還是退錢，跟孟冬青半個月學會。
    雖然跟自行車區別不大這話有點過分了，但條件擺出來，簡直沒有任何糾結的餘地。
    顧南方一拍大腿，“你等我好消息。”
    隔天，顧南方就拎著煙酒，獨自去了師傅家裏，去的路上，顧南方看著手裏的煙酒都覺得無語。
    “沒有這樣辦事的！”師傅不同意，氣得直接拍桌子，“這費沒法退！你在外麵隨便找個野路子說能教，你就信了？知道我駕齡多少年了嗎？我教的才是真東西，你可別被人糊弄了！”
    氣歸氣，師傅心裏忍不住也琢磨，前麵是不是拿捏得太過了。
    也是習慣了，以前都是帶隊裏安排的徒弟，一直就是那一套，再碰上顧南方大方，每天煙酒受著，一時也不想改變現狀。
    於是師傅又換了個態度，緩和了態度勸，“你放心，接下來我調整調整，半個月學成太不像樣，一個月內，我包你們一個月內學會怎麽樣？”
    可惜，無論師傅怎麽說，顧南方的態度都很堅決。
    既然上門了，那就是沒有退路了，談到最後，各退一步，師傅給他們退了兩千五。
    這錢從櫃子拿出來，簡直像是生生在身上割肉，師傅是連聲歎氣，一口一個顧南方是被騙了。
    “你們年輕人，哎！”師傅又是一聲歎，“要是被騙了，就還是回我這裏踏踏實實地學。”
    言下之意，就是顧南方他們不踏實了。
    顧南方沒理會，拿著錢飛速走人。
    結果前腳才出門，後腳就聽到師傅在跟家屬呸他，“我倒要看看，他們找著了什麽能人，以後姓魏這兩人的貨，隻要過我的手，別想討著好。”
    他可不是一個人，半個運輸公司的司機，都是他帶出來的徒弟。
    說起來，魏瓚讓顧南方找他也沒錯，作為運輸公司資曆最老的司機，他確實帶出來不少人。
    他不說這話還好，一說這話，顧南方火氣就上來了，他直接拍門，“於師傅，拿了我那麽多煙酒是不是得給我退一下。”
    屋裏的話音一下就沒了，靜得可怕，更不可能有人來開門。
    顧南方撇了撇嘴，這才大步離開。
    這邊顧南方退了錢，隔天孟冬青就走馬上任，三千塊錢整，孟冬青先一腳油門開到銀行，給自己開了個折子。
    這可是兩輩子都沒見過的巨款。
    “你說，這能行嗎？”車上，顧南方看著孟冬青美滋滋拿著存折出來，有些憂心忡忡地問季煦。
    師傅應有的穩重形象，孟冬青是一點沒有哇。
    季煦不確定，“應該，能行吧！”
    至少孟冬青的車開起來，可比先前那師傅強多了，他注意過了，孟冬青換檔從來不踩離合器的，換的特別絲滑。
    先前那師傅開得是怪猛的，但也猛得讓人暈車，有次上坡換檔，還熄過一回火。
    當時師傅說是車故障了，但季煦敢肯定是熄火。
    孟冬青把車開到市郊山腳下，一大片沒人的空地，直接從認儀表盤開始，好家夥，兩人完全就是半懂不懂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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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儀表盤上的儀表都不懂得看，離合器踏板上邊的橛子是腳踩馬達都不知道，問就是師傅沒教。
    孟冬青，“……”
    得，從頭開始教吧。
    學會看儀表盤，搞清刹車、油門、離合器的位置和操作方式，然後孟冬青就直接讓他們上手開了。
    “直接開？”顧南方震驚。
    孟冬青疑惑，“不直接開怎麽教？自行車不是直接上車騎嗎？光看能學會？油門輕點踩，問題不大。”
    顧南方和季煦提心吊膽輪流開了一圈，雖然是龜速行駛，但車確實是在他們的操作下，緩慢向前。
    就，不知道要怎麽說。
    學車遠比他們想像的要容易得多，就是得費力氣，而且兩人完全換不上檔，不換檔能開，到要換檔就抓瞎。
    “先把力氣練上來。”季煦還行，好歹是下鄉好幾年的知青，一直從事重體力勞動，學車前，也一直在給顧南方搬貨。
    顧南方就不行了，根本掄不太動方向盤，需要孟冬青幫著把一下。
    現在天氣暖，點火還不需要用搖把發動，等天氣冷的時候，要在車下搖搖把發動車輛。
    雖然有技巧，但靠的還是力氣。
    搖把要是卸了力，彈回來甩臉上，能把鼻梁骨打碎。
    顧南方不信邪，非要用搖把試試，孟冬青讓他試。
    果然，試完顧南方就老實了，季煦幾下搖動了，顧南方愣是搖不起來。
    回去後顧南方就默默去廚房拎了兩個桶，把每天挑水的活給包了，他就不信自己練不出來一把子力氣。
    ……
    孟冬青心情愉悅，口袋裏有錢，走路都要輕快很多。
    要是擺小攤賣針頭線腦的話，這得擺到何年何月，才能掙到這三千塊？
    就是沒看出來，顧南方同誌怪有實力的。
    可惜了，顧南方要是個子再高一點，氣質再好一點，再俊俏一點，看著再青澀一點……腦子裏自動浮現出燈光下男青年的樣子。
    孟冬青甩了甩頭，小孟同誌，快收收腦子裏的黃色廢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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