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建仁沒找到顧南方和季煦，這兩個都是廠外人，他甚至連許小晴都沒有找到。
    許小晴搬出許家後，連許家人都不知道許小晴住在哪裏。
    也就一個孟冬青，每天悠哉悠哉回家吃飯，餐餐不落，保衛科的人一上門，一堵一個準。
    本來差一點要沒堵到的，阮秋枝想支使孟秋同去外麵截人，沒敢說實話，隻說她兒子還在托兒所沒接回來。
    實際孩子是送去了外婆家裏。
    本來孟秋同都走出門了，一直悶不吭聲的孟夏麗突然來了句，“弟妹，小緒不是去外婆家了嗎？”
    沒來得及下樓的孟秋同又被攆了回來。
    阮秋枝看著被強製捉回來的孟秋同，再看孟夏麗，眼裏的厭惡幾乎溢出來。
    就沒見過這麽又蠢又毒的人。
    劉秀琴怔了怔，倉促地望了孟夏麗一眼，又飛快地移開了目光。
    夏麗肯定不是有心的。
    “孟秋同，小緒是不是又裝肚子疼不肯去上學了！”阮秋枝感覺自己活到現在，腦子就沒轉得這麽快過，“你又背著我送小緒去他外婆了家？你剛剛怎麽不說實話。”
    阮秋枝死死地盯著孟秋同。
    孟秋同縮了縮脖子，“小緒還小呢，偶爾不想去托兒所也正常，我這不是想著接回來就當沒事發生麽，我保證下次不送了。”
    夫妻倆難得默契了一回，勉強算是把剛剛的行為圓了過去。
    孟夏麗也沒再開口戳破這個謊言，隻訥訥地不敢抬頭，一語雙關，“弟妹，對不起，我說錯話了。”
    就這樣，孟冬青被逮了個正著。
    好在她十分配合，保衛科讓她跟著走一趟，她家門都沒進，直接就跟著走了。
    “四嫂，給我留飯啊！”孟冬青情緒一點沒受影響。
    孟新軍最晚回來，他回來的時候，已經有一陣子沒進廚房的劉秀琴正在廚房裏忙活，另外兩間屋子的門都關著。
    這是又怎麽了？
    家裏麵積不大，廳尤其小，還暗，一般情況下，白天兩間房的房門是不關的，好讓光可以透進來。
    “身體好些了？”孟新軍放下手裏的東西，隔著門問。
    劉秀琴邊炒菜邊出神，孟新軍突然出聲，嚇了她一大跳，一鏟子翻了半鍋菜在外麵，見狀，孟新軍眉頭皺得更深了。
    阮秋枝本來在屋裏生氣呢，聽到孟新軍的聲音，直接就衝了出來。
    孟夏麗比她快上一點點，拉開門還沒說話，眼淚就流了出來，然後帶著濃重的哭腔，“爸，對不起，我好像做錯事了。”
    好像？
    阮秋枝聽得火冒三丈，一把拽開孟夏麗，添油加醋把剛剛的事情說了一遍，末了，“爸，你趕緊去保衛科看看吧，別真出了事。”
    這時候的保衛科可是實權部門，有抓捕職責在的。
    “說是打了人，也不知道打得嚴重不嚴重，那丫頭現在心狠手辣的，你看她一回城都打了她三姐兩回了。”劉秀琴忙搶白。
    還回回都是打的耳光，劉秀琴光想起，都覺得心疼得不行。
    打人不打臉！孟冬青還是當妹妹的，太不像話了。
    孟新軍哪裏還聽得進劉秀琴的話，趕緊又出了門，孟秋同這回不要阮秋枝支使了，也跟著一起去了。
    本來前麵他就要跟著去的，孟冬青沒讓。
    “秋枝，你去把剩下的菜炒了，我頭有點……”劉秀琴剛抬手摸到頭，話還沒說完，阮秋枝已經進門關上了門。
    不做！不伺候了。
    孟夏麗衝房間瞪了眼，趕緊去扶劉秀琴，“媽，你歇著，我去做，還有哪個菜沒炒，你在外頭指揮，我來就行。”
    劉秀琴擺了擺手，“你哪會這些，我去吧，哎！”
    保衛科，孟冬青望著被叫過來當麵對峙的周建仁，“他說我打了他，證據有嗎？人證物證起碼要有一個吧。”
    周建仁萬萬沒想到，孟冬青竟然會不認賬。
    他第一時間撩起衣服，指著此時還悶悶作疼的胸口，“你們自己看！這就是證據。”
    看？
    保衛科幾個領導科員左看右看，隻看到了一片白板板的肉，別的什麽也沒看到，穿上衣服看不出來，周建仁同誌有些虛胖啊。
    “把衣服放下，這裏還有女同誌在呢，像什麽樣子！”負責處理這事的副科長皺眉開口。
    周建仁察覺到不對，低頭一看，預想中的淤青一點沒有。
    他昨天都吐血了，今天嘴巴裏還一直有血腥味呢，那麽重的內傷，怎麽會一點痕跡沒有！
    周建仁急了，她真的打我了，說起他又擼起袖子，還是什麽也沒有。
    怎麽會這樣？
    周建仁馬上看向昨天晚上值班的同誌，那位同誌搖了搖頭，“昨天你來匯報情況，我如實登記上報，確實……沒看到你哪裏有傷。”
    臉上肯定是沒有的，身上當時也沒想啊，但周建仁是捂著心口來，捂著心口走的，光看樣子，是傷得很重的感覺。
    身上還一身的灰，像是在地上滾了兩圈，這些他觀察到的，也都如初登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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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沒人看到她打你！”副科長覺得，就算真被一個女同誌打了，頂多也隻是小貓撓兩下那種，根本就不重。
    周建仁直接報自己被打吐血，似乎說得有些嚴重。
    “沒有人看到，但這是真的，我都吐血了！”周建仁搖頭。
    昨天倒是有人聽到聲音去看了情況，可他隻聽到了腳步聲，根本就不知道誰來過，是廠裏的職工，還是附近的居民，完全不清楚。
    值班同誌想起什麽，忙點了點頭，“對對對，他昨天吐口水，裏頭好像是有血絲。”
    說實話，挺沒素質的，值班同誌因此還搞了會衛生。
    孟冬青承認她們把周建仁叫出了廠外，畢竟許小晴去叫人，很多人都看到了。
    但不承認打人，“就是友好地溝通了一下，但顯然，失敗了。”
    孟冬青看著周建仁，指著自己的腦子轉了轉圈，“我懷疑這位周同誌，可能精神上有些，不好說。我跟他認識，是因為他跟我朋友相親，就因為我朋友下過八年鄉，他就臆想我朋友在鄉下處了男女關係，實際上根本沒有的事。”
    副科長看向周建仁，周建仁眼睛瞪得跟牛眼似的，翻臉不認賬，“我沒說過這樣的話！”
    “你有。”孟冬青悠哉悠哉的，“我有人證，國營飯店的服務員同誌，那天在國營飯店吃飯的人，都可以為我作證。”
    周建仁臉上紅一陣白一陣，被孟冬青氣的。
    “就因為我替我朋友出頭，大膽分析了幾句，周建仁同誌就蓄意報複，要強娶我朋友，還汙蔑我。”孟冬青臉上的冷靜和周建仁形成鮮明對比。
    周建仁要氣瘋了，他根本沒有汙蔑孟冬青！
    可他說什麽都沒有人信，副科長還來勸他，讓他不要跟女同誌一般見識，小打小鬧完全沒必要把事情鬧大。
    退一萬步來講，就算真挨了幾下，一個大男人，這麽計較做什麽。
    那是挨了幾下的事麽，他都吐血了！
    瘋了瘋，這個世界瘋了，說真話都沒人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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