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其川的處理結果，彭家那邊已經提前知道了。
    “你這個兒子生得不聰明，討個兒媳婦也蠢得很，當初幸好我沒插手他的婚事，不然白瞎個好同誌。”林秀英坐在沙發上織毛衣，似笑非笑地掃一眼彭父。
    當年彭其川到結婚年齡，彭父讓林秀英幫忙操持，林秀英想著，到底是彭家長子，把這麻煩事接下了。
    連原配都沒意見的事，彭其川因為她介紹的對象職級太低，對她頗有微詞。
    費力還不討好，林秀英直接撂挑子不幹了，彭父沒有辦法，隻能自己出麵，但當時彭其川一個普通農村大頭兵，他能找到什麽好對象？
    彭父的名頭拿出來，有點用，但不頂用，彭其川想攀附的人家，誰買賬？
    最後轉來轉去，彭父聯係了以前的戰友幫忙，彭其川這才結成婚。
    本來也是一樁好婚事的。
    林秀英在正式相親前跟孟新軍打電話，轉達一些彭父的意思，結果孟新軍下車間了，是孟春雨去接的電話。
    孟春雨說話雖然細聲細氣，但聽得出來條理，言之有物也知進退。
    當時林秀英還覺得彭其川走狗屎運呢，哪裏曉得轉過頭，結婚的人變成了孟夏麗。
    林秀英跟孟夏麗沒有接觸，不好評判她是什麽樣的人，但她了解彭其川，這人是有些道貌岸然在的。
    如果不是孟夏麗給他信號，他改選他人的可能性不大。
    而一家子姐妹，哪怕是繼姐妹，窩裏怎麽鬥都沒事，對外還是要統一戰線的，在明知道男方是未來姐夫的情況下，孟夏麗還主動接觸，可見人品。
    她一開始就不看好這樁婚姻，但她隻是個後媽。
    還是個不被待見，被仇視的後媽，但彭其川的仇恨來的莫名其妙，她的老彭是經組織介紹才結婚，可不是她搗鬼攀附。
    彭其川也不用腦子想想，他有什麽好讓她謀害的，不過是個沒什麽能力，心比天高的繼子而已。
    “你和大姐都不是沒腦子的人，彭其川到底隨了誰？”林秀英好奇。
    彭父臉色從接到電話起，就一直不好看，現在這風涼話再一聽，整個人就更憋屈了，“你管他隨誰！明年我想把小芸接回來。”
    林秀英聽到彭小芸的名字，歎了口氣。
    “你想接，彭其川能讓你接過來？他把小芸當把柄，等著哪天撅翻你這個親爹呢。”林秀英織完一行，扯了扯線團，換了根針。
    彭小芸是彭家的孩子，但不是彭其川猜測的那樣，是彭父的私生女。
    她是彭家老二和當年撤離大陸的高官女兒生的孩子，年齡也不是戶口報的二十六歲，而是三十一歲。
    七年前，她就想把彭小芸接回來，把她的終身大事辦一下。
    結果彭其川百般阻撓，彭小芸自己又沒有主見，最後也隻能不了了之。
    “等著吧，他肯定要來找我的。”彭父揉了揉額角，隻覺得太陽穴突突的，比較林秀英對彭其川的嫌棄，他心裏還是希望這個兒子能出息的。
    但實在是叫人無力。
    彭父早接受了彭其川的平庸，但彭其川顯然不這麽認為。
    彭其川沒有來找，來找的是孟夏麗，她一到彭家，門也不進，二話不說就跪在了大門口，完全不顧旁人的眼光。
    “她是不是還覺得自己特別英勇，特別大無畏！”林秀英快氣死了。
    所以她亂看什麽笑話，現在輪到別人來看她的笑話了。
    她去叫孟夏麗進屋，結果孟夏麗怎麽說的？
    不肯跟她說，跟她說不著，要跪到公公回來再說話。
    林秀英恨自己不是個潑婦，不然非得直接兩耳巴子抽孟夏麗臉上。
    火急火燎把彭父叫回來，林秀英就不出屋了。
    隨便吧，臉都丟完了，再撿回來也不頂什麽用，讓老彭去頭疼去，他自己的根，如今的惡果他自己吃。
    孟夏麗去京市求人，彭其川想去求顧崢放他一馬。
    他現在是處於勸退的狀態，要是顧崢能替他說句話，他肯定能留下來。
    實在不行，讓他轉業都比退伍好。
    信是孟夏麗偷的，也是孟夏麗往京市寫的信，是真的不關他的事。
    但彭其川沒有堵到人，顧崢被領導安排出任務去了，希望他出個任務回來，心裏的結能打開一點，別動不動就申請調離。
    這麽好的苗子，花大力氣培養好幾年，憑什麽給別人摘桃子？
    顧崢越是要調走，領導看彭其川就越是火大，好端端的，你多手拿那些信幹什麽，你拿了倒是保管好，及時分發到位啊！
    現在好了，弄出這些破事來，領導也煩得不行。
    ……
    江市，周建仁收到了孟夏麗給他的回信，他盯著“把消息傳播出去，鬧得越大越好”這一行字，眼底暗光閃爍。
    幾乎是一夜之間，孟家小女兒不檢點，當知青的時候就亂搞，現在肚子大的消息傳遍市紡廠。
    劉秀琴被人問到臉上了，別人還隻是打聽情況呢，她先崩潰地罵起孟冬青來。
    竟是想也不想就信了。
    當媽的這麽一佐證，流言更是越傳越離譜，說孟冬青跟幾個男的同時好，肚子裏的孩子都不知道是誰的都有。
    孟新軍頭一回動手打了劉秀琴，“誰讓你認的！冬青都不在，你知道是真是假你就認了？”
    家裏小小的客廳都快被孟新軍踏平了，阮秋枝抱著被同學打破頭的孟緒，眼睛裏滿是仇恨地盯著劉秀琴。
    孟緒跟別人打架，別人罵他小姑，開口就是你奶奶都嫌棄那個小賤人。
    “我都懷疑，真小妹是不是被你扔了，冬青是你從哪裏撿的，你才這麽不待見她。”阮秋枝冷冷地看著劉秀琴。
    看過繼母不當人，還真沒見過親媽這麽恨女兒的。
    你就算心裏認定孟冬青懷孕了，你當著外人的麵，你不能說，你得否認啊。
    現在好了，就是孟冬青回來，哪怕她沒懷孕，這流言一時半會也洗不清了，是劉秀琴親手把她推進黃河的。
    要命的是孟冬青現在人還不在江省，等你回來澄清，誰會信你，他們隻會當你是偷偷出去把孩子打掉了。
    劉秀琴捂著臉，恨聲大罵，“她幹出那種醜事，難道我罵一句都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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