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秀琴心裏亂七八糟的，又是牽掛孟夏麗，又是怨孟夏麗隻要錢才給家裏寫信，平時不來信就算了，連過年也沒有隻字片語。
    當然，怨也是愛，劉秀琴更多的是擔心。
    把孟夏麗養到二十多歲，哪怕是結婚出嫁，過年都沒有離開過她身邊，她怎麽可能不惦記。
    實在想得狠了，劉秀琴夜裏還哭了一場。
    雙胞胎聽見隻當是沒有聽見，翻過年長了一歲，他們現在的心眼，也不是同齡泡在蜜裏的孩子能有的。
    爸媽離婚了他們知道，爸媽不要他們，他們也知道。
    他們改變不了什麽，但看在眼裏的都記在了心裏。
    翻了年，醒醒越發機靈好帶了，隻要保證她早晚能見到媽媽，她就乖得很。
    就是早晚的時候，醒醒也不是多需要孟冬青，隻要扭頭能看見她就行，她更多的時候是黏著她爸爸。
    “我們醒醒是愛媽媽，黏爸爸，髒活累活都找爸爸是不是？”魏瓚看著懷裏的小人兒，第一次感覺到滿腔的愛意可以溢出來。
    這跟對孟冬青的情感是完全不一樣的。
    說實話，血脈的力量有點可怕。
    魏瓚夜裏忍不住跟孟冬青討論起這個話題，孟冬青一聽，“你們這裏就是條條框框太多了，兩個人在一起非要弄個結婚證，沒證多好，合則分，不合則散。”
    孟冬青隨口一說，魏瓚聽得寒毛都豎起來了。
    “什麽意思？”魏瓚一顆心高高地懸了起來。
    孟冬青扭頭看他，一臉茫然，你先挑的頭，你不知道什麽意思？“你表達的不就是，你發現對醒醒的愛，能超越萬物，能讓你舍棄一切，包括對我的情感嗎？在你心裏，醒醒比我更重要，是這意思吧。”
    她應該沒理解錯。
    而在孟冬青本身的觀念裏，就沒有從一而終，忠貞不渝這種概念。
    先不說人心易變，人和人之間本來就有不同，利益一致的人都容易鬧崩，何況婚姻這種注定有一方要吃虧的。
    結婚證這種東西著實有點反人性。
    “你覺得自己吃虧了？”魏瓚心裏委屈得要死。
    孟冬青更疑惑了，“不是你在吃虧嗎？”
    魏瓚，“……”
    魏瓚趕緊搖頭，八爪魚一樣摟住孟冬青，把臉埋她脖子裏，“我沒覺得我吃虧，醒醒也沒有你重要！你才是最重要的！”
    孟冬青伸手推他，“你剛剛不是這樣說的。”
    “我剛剛就是一時昏了頭，你不要醒醒都可以，不能不要我！”魏瓚扒著孟冬青不放手。
    孟冬青翻了個白眼，“你別在這裏給我耍心眼子，我生的崽，隻能是我的，這世上，我誰都可以不要，唯獨醒醒不可以。”
    別看孟冬青撒手撒得幹脆利落，那是因為她知道，這些人都愛著那個小東西。
    換成劉秀琴來看看，根本挨不到醒醒的邊。
    魏瓚，“……”
    更委屈了，他說這種話，孟冬青就可以雲淡風輕地說什麽合則聚，不合則散，人家有話直說，他連故意放狠話都不敢。
    “那我也應該是排在醒醒後麵，對你第二重要的人！”魏瓚趕緊開口，為自己爭取。
    孟冬青想了想，她排第一，醒醒第二，崽子後頭其實是沒有排序的。
    但魏瓚這樣，她也不好直說，隨口敷衍道，“那咱倆都排第二，也算公平。”
    敷衍得這麽明顯，魏瓚還要當聽不出來。
    魏瓚後悔死，他就不應該被幸福麻痹意誌，一時鬆懈在孟冬青麵前亂掏心窩子，什麽血脈親情，都在孟冬青隨時能散的恐懼中退避三舍。
    他甚至沒辦法跟孟冬青解釋，他描述的隻是兩種情感的不同。
    他怕孟冬青較起真的，真把他給踹了。
    感情裏哪有什麽公平可言，在孟冬青麵前，他大概永遠都會是輸家。
    魏瓚老實了，就是第二天抱崽的時候，臉上還有點委屈，有點想拍臭崽的屁股。
    ——都是因為你，害爸爸跟媽媽差點吵架了！
    醒醒啃著手，眼睛轉著找媽媽，一看到孟冬青，就咧嘴衝她樂。
    等魏瓚給醒醒換好尿布，孟冬青就托著醒醒“飛”了，她還太小，隻是讓她坐在手臂上，托著平穩略快地悠一悠。
    這是醒醒最喜歡的清早活動。
    魏爺爺看不了這個，心髒突突，孟冬青擺弄醒醒的時候，抓著孩子的胳膊腿左拉右拽的，魏爺爺也看不了。
    老頭盡量避免早晚跟孩子接觸，怕忍不住多說。
    姑奶和魏奶奶就要心寬得多，姑奶是在月子裏就看多了，習慣了，丁點大的孩子孟冬青就擺弄，何況是現在越來越經得起她玩的時候。
    魏奶奶純粹是相信孟冬青，當媽的手下肯定有輕重，醒醒比同齡孩子都結實呢。
    抬頭也抬得早，別的孩子脖子還軟軟的時候，醒醒已經能抻著脖子看這看那了，胳膊腿也十分有勁。
    孟冬青早上逗完孩子，就跟閨女說再見。
    醒醒由她爹喂完飯，在她爹要上班的時候掉幾顆淚，能拖得住就拖，拖不住，魏瓚人才出門，小丫頭的珍珠就不掉了，在她太爺爺懷裏笑得直打鳴。
    魏瓚心裏又酸又脹，娘倆都是小沒良心的！
    ……
    孟冬青帶徒弟跟帶崽一樣讓人心驚肉跳，學了沒一個月，一些小毛病，孟冬青就直接讓他們上手了。
    兩人開始膽子還小，不敢上手，孟冬青就一句話，修完了有她這個師傅頂著，要是連上手都不敢上，趁早回去給她換個人來。
    沒辦法，兩人隻能找師兄求助。
    孟冬青讓他們上手，是她不管的那種上手，不管是弄好還是弄壞，弄完叫她去看就行。
    兩人心裏實在是沒底，隻能找季煦。
    顧南方是不敢找的，一是顧南方忙，二是人家是二老板，光是跟他說話都有壓力，還是季師兄跟許師姐好打交道。
    季煦隻要不忙，就會幫著盯一盯。
    壓下更能鍛煉人，兩人膽顫心驚地幹，比學到半桶水自以為厲害地幹要強多了。
    錯是肯定會犯的，但孟冬青不會罵人，原樣拆了修好就是，頂天了多付出一點成本換零件，在她這裏，問題都不大。
    但要是錯過的錯再犯，還是低級錯誤，孟冬青如果在旁邊，腳就飛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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