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奶進屋裏來送烤幹的尿布，見他們兩口子苦大愁深的樣子，順嘴問了一句，聽完直接無話可說。
    “你倆這樣，養什麽孩子，養棵樹不得了，一輩子守你倆身邊，不挪地兒。”姑奶呸了一句，走了。
    然後出去應該是講給了魏爺爺和魏奶奶幾個聽，魏爺爺和魏奶奶也是哭笑不得。
    但笑完過後，想起家裏幾個不聽話的，笑容就淡了。
    “醒醒的性子，要能像她後奶奶也不錯。”魏爺爺道，餘芬芳那性子，隻有她氣別人的份，她自己是不動氣的，萬事都隻隨她自己的心。
    魏奶奶想了想，“隨冬青不是更好，誰也欺負不了我曾孫女。”
    隨孟冬青確實是挺好，但是吧，魏爺爺有點心疼自個孫子，覺得孟冬青不夠喜歡他孫子，這就覺得孟冬青不夠好了。
    至於魏長源那裏，餘芬芳喜歡不喜歡他，魏爺爺一點不在意。
    不過老爺子隻在心裏尋思，不說，也不表露出來。
    姑奶，“……”
    雖說她一輩子沒成家，但也不至於跟這些人有這麽大的代溝吧，至於麽？
    姑奶這會也跟著愁了起來，這一大家子，就她一個正常人，可怎麽辦！
    等隔天孟新軍來看醒醒，聽姑奶說了這事，雖然覺得孟冬青和魏瓚現在就發愁有些離譜，但還是為他們說了句公道話。
    “要是醒醒像她媽一樣，突然揣個父不詳的孩子回來，您就知道什麽滋味了。”
    當外公的覺得孟冬青這個當媽的愁得很有道理，醒醒可千萬不能隨媽。
    姑奶眼睛一瞪，那是挺愁人的。
    沒有戀愛談了，陳正風最近閑了下來，收攤就往孟冬青他們這邊跑，磨蹭到很晚才回去，有時候幹脆跟季煦擠一起。
    江報春和她朋友李萍萍最近也總來找許小晴，她不想隻是孟冬青的幫助對象，更想跟她們做朋友。
    她自認自己比陳正風還是拎得清一點的，陳正風都行，她更沒問題。
    但孟冬青看起來很難攻略，江報春選擇先跟許小晴打好關係。
    甚至為了離孟冬青她們更近一點，江報春在於家灣大隊打聽，最後租了大隊部後麵的空置房屋。
    跟許小晴他們成了同大隊的鄰居。
    陳正風還不知道江報春是想挖他的牆角，每天碰上江報春收攤，都會順手幫幫忙，從他的三輪車裏擠出點位置，給江報春放鞋。
    “你倆每天靠人力背過來背過去也不是個事，要是不嫌麻煩，你們晚點去市場騎我的三輪車拉貨吧。”
    要不是在小河邊江報春拉住他，可能他最後就想不開跳下去了。
    江報春沒借陳正風的三輪車，她和李萍萍照舊每天背進背出。
    實在累了的時候，兩人就互相給對方打氣，力氣都是練出來的，她們練不到像孟冬青那樣，至少要練到能還手的程度。
    現在她們住於家灣，許小晴偶爾早起去市裏辦事，不著急的時候，會特意繞去大隊部接她們一起。
    有輛自行車，總比純人力背要輕鬆一點。
    許小晴還想借錢給他們買零件自己攢自行車，結果江報春說他們快攢夠一輛二手三輪車的錢，就不多話了。
    “你倆閑的時候，來幫著我一起整理資料吧。”許小晴主動向她們遞出了橄欖枝。
    孟冬青有打算要幫那些走投無路的知青，但她想幫的那個群體，基本上都不會主動向人求助，得他們自己想辦法去接觸。
    搜集信息就挺麻煩的，許小晴一個人忙不過來。
    江報春重重地點頭，“你不說我也準備自薦的，我覺得我的身份和經曆，能更好地說服她們。”
    她家裏人覺得她丟人，江報春一開始自己也這樣覺得。
    但時間長了，跟孟冬青他們接觸得多了後，江報春突然就覺得自己的經曆沒什麽大不了的。
    就當自己是二婚的唄，沒了那層膜，她現在也照樣活得好好的。
    就是對不起那個未出世的孩子，因為她的無知和不負責任，最終造成這樣的後果。
    “我們其實可以留個信箱地址，有需要的人或者會願意悄悄向我們求助。”江報春最近一直在琢磨這事。
    其實孟冬青和許小晴做的事，在江市這批回城知青裏已經小有影響力了。
    隻不過有人嗤之以鼻，有人默默旁觀而已。
    許小晴點頭，“我和冬青也有這方麵的打算，已經準備去郵局申請了。”
    她們這種民間組織，就是走一步看一步，發現哪裏漏了補哪裏，孟冬青也沒想過做得多大，能有多大影響力，就做點力所能及的事。
    “這是去年最後一個季度的分紅，你收著。”魏瓚把錢都交給孟冬青。
    孟冬青現在看到魏瓚交上來的錢，都麻木了。
    結婚前，包括剛結婚那一陣，魏瓚給她的錢，孟冬青都沒有動過。
    最開始她拿魏瓚當領證工具人，結婚那會改變想法，但因為她自己手上有錢，工資也夠花，一直沒動到魏瓚給她的錢。
    結果不知道什麽時候，魏瓚偷偷往她的折子上存錢，孟冬青花得無知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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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房子也是拿的她的存折，孟冬青當時還在想折子裏的錢怎麽花也花不盡呢，魏瓚都不管她要錢的，後頭去存工資才知道，魏瓚把錢都往她折子裏存。
    知道了也就知道了，花魏瓚的錢孟冬青沒有負擔。
    但現在看著魏瓚塞給她的現金，她有些不太樂意了，“你自己去存吧，我看著這些錢，有點消磨意誌。”
    本來孟冬青就沒什麽宏大理想，接手原主的身體，她就一個念頭，好好活著。
    把上輩子沒享受過的，通通都享受一遍。
    錢這東西對她來說，多就多花，少就少花，不至於窮得吃不上飯就行。
    孟冬青完全沒有儲蓄的概念，她能把錢存起來，實在是教開車賺得太多，現在的錢又太過值錢，她有錢也花不出去。
    結果她自己賺錢就已經夠容易了，魏瓚還拚命給她塞錢。
    孟冬青賺錢沒癮，出基地打一次異獸，不到下頓沒著落，他們小隊都不會去接任務。
    換個世界就指望孟冬青勤奮起來，那顯然不可能嘛。
    就連孟夏麗也不太能激發她奮鬥的欲望，離孟夏麗發家還早著呢，孟冬青不著急。
    開修車廠主要也是因為太閑，孟冬青給自己找點兒事做做，以防坐吃山空，吃飯的本事不能丟下。
    現在好了，看著這麽些錢，孟冬青骨頭裏的懶意就上來了，還修什麽車。
    每天沒事逗逗孩子，看看小人書，再去搓幾圈麻將的日子不逍遙嗎？
    魏瓚，“……”
    魏瓚能怎麽著，隻能默默地去把錢給存上，當然還是直接存孟冬青的折子裏，結果錢存了，晚上回家孟冬青把他先前上交的存折全還給了他。
    順便還加上了她自己的。
    “反正家裏的開支都是在你在管，你直接把這些都拿走得了，省得老是找我要折子取錢。”孟冬青嫌麻煩。
    結果魏瓚臉一黑，不理她了。
    孟冬青，“？”
    “小瓚！”魏爺爺皺眉，想說魏瓚兩句，冬青這什麽都沒幹，這臭小子甩什麽臉子，甩給誰看呢！這習慣可不行。
    姑奶把他給攔住了，擺手示意隨他倆去。
    魏奶奶也不著急，老太太早看明白了，冬青把魏瓚拿捏得死死的，別看現在是魏瓚甩臉色，但受氣的絕不會是孟冬青。
    連徐阿姨都在旁邊笑，跟兩個老太太一起看熱鬧。
    糊裏糊塗的魏爺爺感覺自己被這幾個女同誌給排擠了。
    魏瓚黑臉，孟冬青想不明白就不想了，把存折往抽屜裏一丟，逗她閨女去了。
    她這一套下來，魏瓚臉色就更不好看了，他以為再怎麽著，孟冬青也能問他一句怎麽了，結果人直接不管！
    孟冬青抱了醒醒一會，突然懷裏的小人身體一僵，感覺小臉都在用力。
    這熟悉的感覺！
    這隱隱傳來的臭味！
    “魏瓚！”孟冬青馬上喊魏瓚，叉起閨女的腋窩，就把她提進了屋裏，塞到魏瓚的懷裏。
    魏瓚，“……”
    把閨女收拾幹淨，撲上痱子粉，香撲撲地塞給孟冬青後，魏瓚端著盆，出屋洗尿布去了。
    “閨女，你以後可不能學你爸，跟鋸嘴的葫蘆似的，什麽話都憋在心裏，知道嗎？”孟冬青逗著重新變得香香軟軟的閨女玩，等魏瓚進來，開始意有所指。
    魏瓚冷臉折著曬好的小衣服的尿布，一邊豎著耳朵聽身後的娘倆說話。
    耳朵豎著，嘴角不受控製地往上翹。
    能注意到他把話憋心裏，說明她現在會注意到他的情緒了，擱以前，孟冬青才不管他呢。
    “去，哄哄你爸。”
    魏瓚被兩句話哄好，這才跟孟冬青說自己生氣的理由。
    他可以負責家裏的雜事開支，但財政大權，必須得在孟冬青手裏，他就樂意事事找她要錢，找她報銷。
    孟冬青不是很能理解魏瓚的愛好，但尊重他。
    反正每次她要做的，也就是拉開抽屜把存折給他，等他取完錢回來，接過存折再放進抽屜的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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