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孟說起彭其川的新單位是直搖頭，太遠太窮了。
    要不是這趟顧南方順便送他一趟，他怕是能直接折返回來。
    “太冷、太窮、太偏僻了。”老孟這輩子就沒去過那麽偏遠的地方，坐火車要五天四夜。
    下火車後，還要坐牛車路過兩個鎮子。
    最後落腳的地方也不是彭其川的單位，而是單位附近的鎮子，因為幾乎沒有隨軍家屬，根本沒有家屬院。
    彭其川的新媳婦調動到了那邊的縣裏工作，兩口子周末回鎮上租的房子團聚。
    江省這時候正是熱的時候，但那邊得穿夾衣，要是下場雨，薄棉衣也能上身。
    聽說彭其川晚上巡邏，得穿軍大衣才行。
    “到冬天就大雪封山，出不來也進不去。”老孟說起來直搖頭，但也有欣慰的地方。
    “那邊民風淳樸，友仁和友賢一去就交上了朋友，那看那幾個孩子挺好的，有主見正氣。”
    老孟其實挺怕雙胞胎把別人家的好孩子帶壞的，但那幾個孩子，一看就是有主見的，應該不會被雙胞胎帶歪。
    交到好朋友，雙胞胎可能會受影響改好一點。
    “爸，你還操這心，要操心也是三姐夫……他們親爸操心才對。”孟秋同隨口道。
    老孟歎氣，“怎麽也養了這麽久，有感情。”
    養隻貓養隻狗都舍不得呢，何況是兩孩子，平時沒什麽，這一送走，心裏還真有點不得勁。
    “是啊，就是對冬青沒感情。”魏瓚在旁邊幽幽來了一句。
    孟冬青這會不在，抱著孩子被阮秋枝拉出去，去接李國梅和孟春雨來家裏吃飯去了。
    現在他們翁婿，舅子三個在家裏準備飯菜。
    老孟一噎，這事是他理虧，沒說話。
    就是孟秋同也閉上了嘴，悄悄地瞪了老孟一眼。
    他們兩個不敢吱聲了，魏瓚把手裏削好皮的萵筍遞給老孟，“爸，洗洗切絲，天氣熱沒胃口，冬青愛吃涼攔的。”
    老孟連連“誒”了兩聲，趕緊接過去，洗洗切絲。
    “四哥，豬肝等會我來炒，炒幹一點冬青愛吃。”魏瓚沒事發生一樣，繼續跟孟秋同說話。
    孟秋同也忙，“誒，行，那我片薄一點。”
    三人又若無其事說起了別的事。
    主要是孟秋同在說，他現在精神有點亢奮，好像拚命多說幾句話，就能把先前的尷尬覆蓋過去。
    好在魏瓚也配合，沒叫孟秋同下不來台。
    等孟冬青她們一堆人回來的時候，廚房裏熱火朝天的，看不出任何異樣來。
    許國偉挽起袖子加入廚房。
    兩個外甥的事許國偉人沒出麵，但錢沒少給。
    劉秀琴南下，大半錢都是找許國偉要的。
    李青梅反正隻要婆婆不鬧到她麵前去，許國偉自己攢的私房錢愛給多少給多少，她不管的。
    後麵要送走雙胞胎，許國偉又帶孩子各買了身衣服，買了新書包，每人給了十塊錢。
    怕丟，讓老孟收著，到地方再給他們。
    主要是孩子太小，許國偉也不敢多給。
    小北和醒醒也好久沒見了，再加上一個更小的珍珠。
    三個孩子一起放在床上一比，才發現小北長得比醒醒胖乎圓潤一點，但胳膊腿的比例看著，沒醒醒的長。
    珍珠太小了，不參與比較。
    五個大孩子就趴在床沿一起逗三個妹玩。
    “我們醒醒以後像他爸爸，個子高。”李青梅羨慕地握了握醒醒的小腳。
    她和許國偉身高都很一般，她一米五八，許國偉將將一米七，在江省不算矮，但絕對不高。
    許國偉和孟夏麗都不高，包括孟春雨都不高，但孟秋同和孟冬青的個子都還過得去。
    孟秋同有一米七六的樣子，孟冬青一米六五左右。
    最重要的是孟冬青比例很好，看著手長腳長的，懷孩子的時候就不胖，現在更是恢複到沒懷時的身形。
    李青梅就不行了，她看著不胖，主要現在也沒幾個胖人，但肉都堆在肚子上，一點都下不去。
    “是不是喝奶粉能長高啊？要不我給大東兄妹幾個把牛奶訂上。”李青梅問。
    市裏有奶站，訂了奶就會來給你裝奶箱，每天早上開門就能拿到鮮奶。
    李青梅一直沒舍得花這個錢，但她更還是想幾個孩子能長高一點，別像她和他們爸。
    孟冬青點頭，“有用，醒醒的堂姑說了，多喝奶能長高，老人喝牛奶還能補鈣，現在我家四個老人也每天都喝。”
    本來爺奶就有喝奶的習慣，姑奶本來不樂意喝的，開始可嫌棄了。
    說不好喝，喝不慣，其實就是替孟冬青他們心疼錢。
    但孟冬青和魏瓚強勢，現在也喝上了。
    “有用，寶珠最近跟她妹妹一起喝羊奶，都跟著竄了一截。”孟春雨拉寶珠跟小緒比了比個子。
    當然，這裏頭也有寶珠先前在陳家吃不飽的緣故在。
    李青梅下定決心，回去就把奶給訂上。
    姑嫂幾個又聊起陳海洋的事兒，今天家庭聚會，陳海洋沒讓他來，老實在孟春雨租房的地方清洗羊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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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來想給寶珠姐妹改姓的，你們勸了我後，想了想，不改算了。”孟春雨現在臉色紅潤，頭發都烏了。
    生完寶珠後，她多了不少白頭發，以前總拔，現在得翻開才能找到幾根。
    阮秋枝讚同地點頭，“不改是對的，免得他心灰意冷撂挑子。”
    改了姓丟掉個勞動力，虧本的買賣可不能做。
    聽說現在陳海洋每個月的工資都交給孟春雨管著，兩個雙職工的工資隻用養兩個孩子，別提多輕鬆了。
    單位發的票也不用上交，用不上的換錢，布票什麽的攢自己手裏。
    看寶珠身上就知道了，小姑娘終於穿了件不帶補丁的新褂子。
    陳家其實找陳海洋鬧過，還想找孟春雨鬧，但陳海洋把離婚證甩他們臉上，陳家人就沒臉來鬧孟春雨了。
    至於陳海洋，他死活不給工資，任由陳母在外麵訴苦也不在意，其實陳家人也拿他沒什麽辦法。
    找廠裏鬧也沒到那份上，陳家人暫時還要臉。
    畢竟真要鬧大，家裏這些醜事抖出來，不止影響陳海洋和孟春雨，還有家裏其他人。
    “你也別委屈自己，男人該用就用，記得去領計生用品就行。”李青梅又撞了撞孟春雨的肩膀。
    可千萬別死腦筋。
    孟春雨臉一下就紅了，“孩子還在呢，你快別胡說。”
    李青梅大笑起來，孟冬青這個最晚結婚的都沒臉紅呢，孟春雨羞得跟什麽似的。
    屋裏笑成一團，廚房裏幾個男同誌對視一眼，又趕緊忙起手上的活來。
    老孟炒著菜，努力回想著，到底是什麽時候，他們家變成了男人下廚房的呢？
    但這樣好像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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