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正風吃完季煦的酒席後，在嶽父家住了一天才回家。
    吳秀蓮還在公社上班，他們夫妻一直是這樣，周末吳秀蓮回婆家，周中幾天，陳正風會抽時間回嶽父家。
    陳家人習以為常，看到他回來都還意外他怎麽沒多住兩天。
    “你怎麽回事，從回來起，就一直賊眉鼠眼往我這邊看。”陳正軍正在修他的板車攤子。
    從回城起，陳正軍各式各樣的小生意都做過，到前年年底才確定好做水果生意。
    他已經攢了一部分錢，差不多明年中就能去租個門麵開店了。
    陳正風看了他大哥一眼，又收回目光，“沒什麽。”
    陳正軍一挑眉，陳正風明顯就是有事，但他不願意說，他就裝做不知道，最後沉不住氣的人絕不會是他。
    果然，晚上剛吃飯，陳正軍準備出攤了，陳正風期期艾艾地給他搬箱子。
    “你有話就說，別娘們嘰嘰的。”陳正軍受不了了。
    隔壁家剛高一的閨女聽到不樂意了，爬上牆頭，“正軍哥，你說錯了，正風哥是男的，你可以罵他窩窩囊囊，但不能用娘們嘰嘰來形容。”
    陳正軍，“……是是是，正軍哥錯了。”
    三十好幾的人了，不好跟個小朋友掰扯，陳正軍認錯飛快，隻瞪著眼睛看向陳正風。
    “哥，我年後準備去羊城轉轉。”陳正風不得不開口。
    “我知道。”陳正軍把筐擺正，筐裏的蘋果和梨他都挑過一遍了，好看的都擺在了麵上，看著就招人喜歡。
    去羊城這事，陳正風跟家裏商量過，他支持的。
    陳正風咽了咽口水，“我跟顧南方聯係了一下。”
    雖然魏瓚才是做主的那一個，但魏瓚對他們來說，隻是孟冬青的丈夫，跟顧南方認識得更早，相處的時間也更長，更熟悉。
    “嗯。”陳正軍拿出綁帶，把框都扣緊。
    要不是羊城有熟人在，陳正軍還真有些不放心陳正風去，聯係顧南方很正常。
    “我說我想去羊城發展，顧南方問我，是不是跟你一起。”陳正風支支吾吾，終於把話說完了。
    陳正軍一愣，“我？”
    說完陳正軍馬上搖頭，“我不行，家裏這一攤子呢，我還得照顧爸媽，你出去了，弟媳婦有什麽事，我在家也有個人商量。”
    陳正軍就沒想過要離家，肩膀上責任大著呢，走不脫。
    “顧南方那邊特別缺人，他說讓我把你勸過去，讓你去幫忙管工地。”陳正風半天沒擺好一個框子。
    陳正軍停下手，在堂屋裏收拾的陳父和陳母也各自停下手裏的活。
    結果他們都停下了，陳正風又不繼續往下說了。
    “你不行嗎？”陳父問了一句。
    陳父就是這麽一問，畢竟是陳正風的朋友。
    陳正風臉一紅，“那什麽，我能力不行，魏瓚看不上我，但他覺得大哥不錯。”
    這話是有點傷人哈，但陳正風隻悲憤了一瞬，就接受了。
    他大哥確實挺厲害的，要不是沒趕上好時候，也不至於一直蹉跎到現在。
    當初他大哥下鄉的時候，本來是要招工進鋼鐵廠的，結果被一個有權有勢的同學頂了名額，最後才下鄉的。
    要是當初能進鋼鐵廠，他大哥現在肯定混出名堂來了。
    “……”陳正軍停下動作，陷入沉思。
    陳正風，“那什麽，我答應了。”
    陳正軍瞅著他，“你就這麽把我給賣了？”
    陳正風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先進屋說。”陳父直覺這是個好機會，想把他們兩兄弟喊回屋裏好好商量，結果陳正軍不肯，還是推著板車出了攤。
    等陳正軍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路上已經沒有一個行人了。
    “進屋吧，你爸還沒睡呢。”陳母和往常一樣，在門口等他，幫著收下尾。
    陳正軍把板車上的東西都卸下來，才摘手套進屋。
    不光陳父沒睡，陳正風也沒睡，趴在那裏不知道在寫寫劃劃什麽。
    “老大，你怎麽想的？”陳父琢磨了半晚上，還是覺得這是個機會，應該抓住。
    陳正軍心裏已經有了答案，“我願意去，但我得自己跟人談談。”
    陳正風憂傷地歎了口氣，他大哥就沒直說是信不過他了。
    “喏，這是魏瓚工地的地址，他說你肯定想跟他談，但電話裏說不清楚，讓你直接去當麵談，去的火車票報銷。”陳正風把手裏的地址給他。
    陳正軍挑了挑眉，“隻報銷去的？”
    陳正風瞅了他一眼，“魏瓚說你肯定會留下。”
    陳正軍笑起來，雖然還沒跟魏瓚見著麵，但他莫名有了種神久已久的感覺。
    看向陳正風，打趣道，“你把地址給我，你不一起去？”
    陳正風攤開手，“我這不是怕你們都嫌棄我笨嘛，萬一你都嫌我累贅怎麽辦。”
    陳正軍沒好氣地給了他一下，“去收拾行李，明天就出發，打虎親兄弟，咱哥倆一起南下闖闖。”
    雖然離過年沒多久了，但陳正軍不是拖泥帶水的性格，不等年後了。
    陳正風也沒想到他哥這麽風風火火，趕緊去收拾行李，到火車站第一件事就是跟吳秀蓮打電話匯報情況。
    吳秀蓮知道陳正風跟顧南方聯絡的情況，但沒想到大哥會這麽快做決定。
    “你別擔心家裏，我想辦法調個班，盡量周五回爸媽那邊，周一再回來上班。”吳秀蓮很快做了決定。
    婆家對她已經很好了，對她顧娘家一點意見都沒有，現在陳正風兩兄弟都出了門，她肯定也要多顧著些婆家。
    還有陳正風那裏，“踏實做事，不懂就問，多跟大哥學著些。”
    大概是上頭有個大哥頂著帶領著，陳正風能力各方麵，確實是不如大哥厲害。
    但這有什麽關係，人都是慢慢成長的嘛，用心學就好了。
    陳正風感動得淚眼汪汪，他爸媽都沒安慰他一句，隻有他媳婦安慰他，鼓勵他，相信他。
    旁邊站著的陳正軍，“……”
    陳正軍兄弟以最快的速度到了羊城，陳正軍跟魏瓚見過一麵後，直接就被魏瓚帶走了。
    顧南方一把勾住表情落寞的陳正風的肩膀，“走走走，他們能力強的多幹活，我給你接個風洗個塵去。”
    學學他，他就從不嫉妒魏瓚能力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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