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九尾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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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喜哥!三號桌的客人要加菜!"芳芳的聲音從院子裏傳來,清脆得像山澗的溪水。
"來了來了!"我放下手裏的賬本,走出屋子。
經過廚房時,嬌嬌正在炒菜。
"歡喜啊,"她頭也不回地說,"昨晚上我聽見你屋裏動靜不小,是不是又看那種片子了?"
"胡說八道!"我臉一熱,"那是老鼠!"
嬌嬌哈哈大笑,鍋鏟在鐵鍋裏刮出刺耳的聲音:"老鼠能叫得那麽歡?你騙鬼呢!"
我逃也似地離開廚房,迎麵撞上芳芳。她手裏端著盤子,臉比盤子裏的紅燒肉還紅。
"芳芳,你別聽嬌嬌瞎說..."
"我、我什麽都沒聽見!"芳芳低著頭快步走開,辮子甩得像受驚的馬尾巴。
院子裏,旺福趴在梨樹下打盹,招財蜷在它肚皮上。一貓一狗,形影不離。
"懶東西,"我踢了踢旺福的屁股,"就知道睡。"
旺福睜開一隻眼,又閉上。招財衝我"喵"了一聲,像是在替旺福抗議。
這就是我的生活,簡單,熱鬧,偶爾有點小煩惱。
直到那天,她來了。
那是個陰雨綿綿的下午,客人不多。芳芳在擦桌子,嬌嬌在廚房哼著小調,我在櫃台後算賬,算盤珠子打得劈啪響。
門簾一掀,一陣香風飄進來。
我抬頭,手裏的算盤珠子"啪嗒"掉在地上。
那是個穿旗袍的女人,二十七八歲的樣子,身材高挑,皮膚白得像剛擠出來的羊奶。最要命的是那雙眼睛,又黑又亮,看人時像能把魂兒勾走。
"老板,有房間嗎?"她問,聲音軟得像。
我咽了口唾沫:"有、有!"
芳芳走過來,警惕地看著這位不速之客。嬌嬌也從廚房探出頭,眼睛瞪得像銅鈴。
"我叫胡麗,"女人微微一笑,"想在您這兒住幾天。"
"胡小姐是吧?"我搓著手,"一天八十,包吃包住!"
胡麗從繡花錢包裏抽出幾張紅票子:"先住一周。"
我接過錢時,手指不小心碰到她的指尖,涼得像山泉水。
旺福突然從院子裏衝進來,對著胡麗狂吠不止,毛發倒豎,像是見了鬼。
"旺福!"我嗬斥道,"滾出去!"
胡麗看著旺福,嘴角勾起一抹奇怪的笑。旺福嗚咽一聲,夾著尾巴逃走了。招財更絕,直接躥上房梁,死活不下來。
"您的寵物真有趣。"胡麗說。
我幹笑兩聲,領她去客房。經過廚房時,嬌嬌死死盯著胡麗,手裏的菜刀閃著寒光。
胡麗的房間在最裏麵,幹淨但簡陋。她似乎很滿意,把行李箱放在床上。
"晚飯幾點?"她問。
"六點!"我說,"胡小姐有什麽忌口的嗎?"
"我不吃熟食,"她輕聲說,"生的就行。"
我愣了一下:"生...生肉?"
"開玩笑的。"她笑起來,眼睛彎成兩道月牙,"我不吃辣。"
走出房間,我長舒一口氣。這女人太邪門了,但真他娘的好看。
晚飯時,胡麗換了一身紅色連衣裙,襯得皮膚更白了。她坐在角落的桌子,慢條斯理地吃著嬌嬌做的菜。
奇怪的是,她真的隻吃涼菜和生菜沙拉,對紅燒肉、燉雞這些碰都不碰。
芳芳湊過來:"歡喜哥,那女的好奇怪。"
"哪裏奇怪?"我心不在焉地問,眼睛卻離不開胡麗的背影。
"她說她是從城裏來的,但鞋子一點泥都沒有。"芳芳壓低聲音,"而且,我剛才看見她洗手,水龍頭根本沒開,手卻濕了。"
我心頭一緊。
夜深人靜時,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窗外月光如水,梨樹的影子投在窗簾上,像張牙舞爪的怪物。
突然,我聽見院子裏有動靜。
我悄悄起身,掀開窗簾一角。
月光下,胡麗站在梨樹下,仰頭望著月亮。她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長,但...那影子分明有尾巴,還不止一條!
我揉了揉眼睛,再看時,影子又恢複正常了。
胡麗似乎察覺到什麽,猛地轉頭看向我的窗戶。我趕緊放下窗簾,心跳如鼓。
第二天一早,我頂著黑眼圈去廚房找嬌嬌。
"嬌嬌,"我小聲說,"你相信這世上有妖怪嗎?"
嬌嬌正在剁排骨,菜刀狠狠砍在案板上:"怎麽?被那狐狸精迷住了?"
我嚇了一跳:"你、你也覺得她像狐狸精?"
嬌嬌停下刀,眯著眼睛看我:"歡喜,我在這山裏活了三十多年,什麽怪事沒見過?那女的身上有股味,你聞不出來?"
我仔細回想,胡麗身上確實有種若有若無的味道,不是香水,更像是...動物身上的氣味?
"狐騷味。"嬌嬌斬釘截鐵地說。
正說著,芳芳慌慌張張跑進來:"不好了!胡小姐把招財抱走了!"
我們三人衝進院子,看見胡麗坐在石凳上,懷裏抱著瑟瑟發抖的招財。招財平時見生人就跑,現在卻像被施了定身法,動都不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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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麗的手輕輕撫摸著招財的背,指甲在陽光下泛著詭異的粉紅色。
"早啊,"她抬頭微笑,"這隻貓真可愛。"
旺福躲在遠處,發出低沉的嗚咽聲。
我鼓起勇氣走過去:"胡小姐喜歡貓?"
"嗯,"她低頭看著招財,"我以前也養過一隻,白色的,很漂亮。"
說這話時,她的眼睛閃過一絲金光,快得幾乎讓人以為是錯覺。
"歡喜哥!"芳芳突然尖叫。
我順著她的目光看去,胡麗的影子在陽光下竟然變成了狐狸的形狀,尖耳朵,長嘴巴,還有...九條尾巴!
胡麗猛地站起來,招財趁機掙脫,一溜煙跑沒影了。
"天氣真好,"胡麗若無其事地說,"我想去山上走走。"
她轉身離開,步伐輕盈得像踩在雲上。
我們三人麵麵相覷。
"九尾狐..."嬌嬌喃喃道,"我奶奶說過,雲山深處住著狐仙..."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裏胡麗站在月光下,身後展開九條雪白的尾巴。她向我伸出手,指甲變得又尖又長...
我驚醒時,發現床邊站著一個人。
月光從窗戶照進來,勾勒出胡麗曼妙的身形。她的眼睛在黑暗中發著幽幽的綠光。
"你...你想幹什麽?"我聲音發抖。
胡麗俯下身,長發垂在我臉上,癢癢的。我聞到她身上那股特殊的味道,混合著山林的清香和野獸的腥膻。
"別怕,"她輕聲說,"我隻是好奇,為什麽你能看見我的真身?"
"我、我不知道..."
她的臉離我越來越近,我能感覺到她呼出的氣息,溫熱中帶著一絲涼意。
"有意思的人類,"她輕笑,"我很久沒遇到這麽有意思的人了。"
就在她的嘴唇快要碰到我的時候,門外傳來旺福的狂吠和爪子撓門的聲音。
胡麗直起身,皺了皺眉:"討厭的狗。"
她轉身走向窗戶,月光下,我看見一條毛茸茸的尾巴從她旗袍下擺露出來,又迅速縮了回去。
"明天見,歡喜。"她跳出窗戶,消失在夜色中。
我癱在床上,渾身冷汗。
第二天,胡麗像沒事人一樣出現在餐廳,穿著素雅的藍色旗袍,吃著嬌嬌特意準備的生魚片。
"昨晚睡得好嗎?"她笑眯眯地問我。
我強作鎮定:"還、還行。"
芳芳在一旁使勁拽我的袖子,嬌嬌則站在廚房門口,手裏握著菜刀,眼神警惕。
胡麗似乎對我們的反應毫不在意。她吃完早餐,優雅地擦了擦嘴:"今天我要去山上采些草藥,晚上可能不回來吃飯了。"
她走後,我們三人立刻湊到一起。
"她絕對是狐狸精!"芳芳斬釘截鐵地說。
嬌嬌點頭:"九尾狐,道行不淺。歡喜,你昨晚是不是被她..."
"沒有!"我急忙否認,"什麽都沒發生!"
嬌嬌一臉不信:"那你脖子上的是什麽?"
我衝到鏡子前,發現脖子上有兩個小紅點,像是被什麽尖銳的東西輕輕紮過。
"這是...牙印?"我聲音發顫。
嬌嬌麵色凝重:"狐狸精吸人精氣,先從小口開始..."
"那我們怎麽辦?"芳芳快哭出來了,"報警嗎?"
"報警有什麽用?"嬌嬌嗤之以鼻,"跟警察說我們這兒來了個狐狸精?"
我深吸一口氣:"先觀察觀察,如果她真要害人,我們再想辦法。"
那天晚上,胡麗果然沒回來。我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既害怕她又期待見到她。
半夜,我聽見窗戶有動靜。胡麗輕盈地跳進房間,手裏拿著一束奇怪的草藥。
"給你的,"她把草藥放在我床頭,"能安神。"
月光下,她的眼睛閃閃發亮,嘴角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你...你到底是什麽?"我鼓起勇氣問。
胡麗歪著頭看我,突然笑了:"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
她轉身的瞬間,九條雪白的尾巴從旗袍下綻放開來,在月光下如同盛開的花朵,美麗而妖異。
"我是住在雲山深處的狐仙,"她輕聲說,"來人間玩玩。"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她,恐懼與好奇交織在一起。
胡麗走近我,伸手撫上我的臉。她的手很涼,但觸感異常柔軟。
"別怕,"她說,"我不害好人。"
"那你為什麽選中我?"我聲音發抖。
胡麗笑了,眼睛彎成月牙:"因為你貪財好色的樣子,很有趣啊。"
我竟無言以對。
"睡吧,"她收回手,"明天見。"
她跳出窗戶,消失在夜色中。我愣了很久才回過神,發現床頭的草藥散發著淡淡的清香,聞著讓人心安。
我漸漸放鬆下來,沉沉睡去。夢裏,我仿佛看見一隻雪白的狐狸在月光下跳舞,九條尾巴如同流動的銀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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