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嵐走後第三天，農家樂來了個不速之客。
    那是個裹著黑袍的老頭，背著一口大鐵鍋，鍋沿上掛著七八個風幹的黃鼠狼。他站在院門口抽鼻子，招財貓立刻炸毛躲到嬌嬌身後。
    "聽說你們這兒收妖怪？"老頭咧嘴一笑，露出滿口黑牙，"老夫賣貨。"
    芳芳正在曬被單，聞言嚇得把木盆摔在地上。嬌嬌抄起擀麵杖衝出來："老黃皮子！你敢來老娘地盤撒野？"
    老頭連忙擺手："誤會誤會！老夫是正經生意人——"說著從鍋裏掏出個布包，抖開竟是張完整的白狐皮，"上等貨，換三斤鹽。"
    青瑤突然出現在二樓窗口，冷聲道："妖市的東西也敢拿來賣？"
    老頭一見她，臉色大變："青、青鳥大人！"轉身就要跑，卻被杜衡堵住去路。
    我蹲下來檢查狐皮，突然摸到皮下有硬物——是半截沒化淨的人指骨。
    "這狐妖是你殺的？"我猛地揪住老頭衣領。
    老頭哆嗦著從懷裏摸出塊木牌："小老兒隻是跑腿的！真正收皮的是......"
    木牌上刻著"柳"字。
    當晚我們逼問出個驚人消息：柳家莊覆滅後，殘餘勢力在百裏外的廢棄義莊開了地下妖市，專做獵妖師的買賣。
    "每月十五開市，專收活妖。"杜衡把玩著木牌，"據說壓軸的......是隻九尾狐。"
    青瑤手裏的茶杯"哢"地裂開："不可能！九尾狐族百年前就滅絕了。"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嬌嬌往包袱裏塞了把剪刀，"老娘正好缺條狐毛圍脖。"
    芳芳舉手："我、我可以扮成小妖怪！"
    招財貓："喵！"翻譯：帶我一個）
    我默默往腰間別了把菜刀。
    十五的月亮像被血泡過。
    義莊外掛著白燈籠，兩個戴儺麵的守衛正在驗貨。我們躲在樹叢裏，看見有人牽著頭黑熊精，熊掌上還釘著鎖妖釘；還有個穿綢緞的胖子，籠子裏關著三隻哭嚎的兔妖。
    "得混進去。"杜衡壓低聲音，突然看向青瑤，"除非......"
    青瑤會意，化出原形停在我肩上。杜衡從袖中抖出根銀鏈，假裝鎖住她翅膀："都別出聲，跟我走。"
    守衛檢查時，銀鏈突然發燙——是顯形符！青瑤痛苦地抽搐，翎羽掉了幾根。我差點暴起動手，被嬌嬌死死按住。
    "新捉的青鳥，品相不錯吧？"杜衡笑得像個奸商。
    守衛湊近觀察，青瑤突然啄向他眼睛！趁亂我們衝進義莊，混入熙攘的妖群中。
    妖市比想象的更惡心。
    攤位掛著各種妖物零件：泡酒的蛇膽、串成項鏈的狼牙、還在蠕動的壁虎尾巴......中央有個鐵籠，關著個奄奄一息的鹿童，頭頂的角被鋸得隻剩血淋淋的茬。
    芳芳當場吐了。嬌嬌青筋暴起，剪刀在袖中哢哢作響。
    "壓軸貨來了！"有人突然高喊。
    人群騷動著讓開條路。八個壯漢抬著鑲金邊的鐵籠，籠中蜷縮著個白衣少女——她身後拖著三條血跡斑斑的尾巴。
    "說好的九尾呢？"買家不滿。
    主持人賠笑："您有所不知，這狐狸每斷一尾就長一新本事。上周剛斷第六尾，現在會讀心術......"說著用鐵棍捅少女，"來，給爺讀一個！"
    少女突然抬頭，目光直刺向我："那個戴草帽的......你心裏在想青鳥的腰真細。"
    全場寂靜。
    青瑤："......？"
    我："......"
    嬌嬌："噗。"
    暴露了！
    杜衡甩出煙霧符，我趁機砍翻守衛衝上展台。鐵籠鎖鏈應聲而斷，九尾狐少女卻不動："走......籠底有......"
    話未說完，地麵突然裂開！無數鐵鏈從地下射出，纏住我的腳踝。整個展台塌陷，我們全掉進了地下密室。
    "歡迎光臨屠宰場。"柳員外提著剔骨刀從陰影走出——他半邊臉已經腐爛，另半邊戴著金絲眼鏡，"正好缺青鳥骨入藥。"
    密室牆上掛滿工具，角落堆著幾十個泡著妖胎的玻璃罐。最駭人的是正中央那台機器：鐵齒輪咬合著半截龍骨，正在將妖力提煉成金色液體......
    "獵妖水。"九尾狐虛弱地說，"喝一滴......就能見妖殺妖......"
    柳員外舉起針管走向青瑤："先從翅膀抽起——"
    突然一聲巨響，天花板破了個大洞！青嵐俯衝而下，利爪直接掀飛柳員外天靈蓋。
    "姑姑？！"青瑤驚呼。
    青嵐甩掉爪上腦漿，冷冷道："我跟蹤這雜碎半個月了。"
    混戰中，九尾狐突然咬斷自己一條尾巴！
    血霧爆開，所有鐵鏈應聲碎裂。她踉蹌著撲向那台機器，剩餘兩尾燃起青火："獵妖水......必須毀掉......"
    嬌嬌突然衝過去扛起她就跑："傻狐狸！自爆也得看場合！"
    機器爆炸的衝擊波掀翻整個義莊。我們灰頭土臉爬出來時，妖市已經燒成火海。青嵐拎著昏迷的柳員外隻剩上半身），杜衡背著受傷的鹿童，我懷裏抱著掉毛的青瑤。
    九尾狐在嬌嬌肩上虛弱地問："為什麽......救我？"
    嬌嬌把她往芳芳推車上一扔："廢話！你會讀心術——正好幫老娘看看死鬼老公的私房錢藏哪兒了！"
    回程的牛車上，青瑤突然問我："那狐狸......真看見你想我腰了？"
    我老臉一紅："她胡說的！"
    青瑤輕笑，突然湊到我耳邊："其實......我也想過你的腹肌。"
    牛車猛地顛簸——是嬌嬌故意趕車撞石頭。
    招財貓蹲在車尾，望著遠處燃燒的義莊，慢悠悠舔爪子。月光下，它影子隱約有九條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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