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嬌的指甲在泛黃的書頁上劃出一道痕跡。"這裏寫著，畢方鳥妖最怕兩樣東西——寒鐵和桃木。"
    芳芳湊過來，發梢掃過我的臉頰，帶著洗發水的香味。"寒鐵是什麽？"
    "就是沒淬過火的鐵器。"嬌嬌啪地合上書，"我奶奶留了把桃木劍，就掛在廚房灶王爺像後麵。"
    我摸了摸脖子上的胎記，那裏還在隱隱發燙。"你們真相信這些？說不定她就是個變魔術的..."
    招財突然跳上書桌，尾巴炸得像雞毛撣子。窗外一道紅光閃過，畢雨的身影出現在院子裏，赤足踩在潮濕的泥土上，每一步都留下燃燒的腳印。
    "她、她在發光..."芳芳的聲音發抖。
    畢雨抬頭看向我們所在的窗口，嘴角勾起一抹妖異的笑。她伸出手，指尖竄出一簇青色火苗，輕輕一彈——
    "趴下！"
    嬌嬌把我和芳芳按倒在地。火球擊穿玻璃，在書櫃上燒出一個焦黑的洞。大黃狂吠著衝出去，卻在距離畢雨三米處突然僵住，像被無形的繩索捆住了四肢。
    "小狗，別急。"畢雨的聲音像摻了蜜的毒藥，"等我收拾完你的主人，再陪你玩。"
    我抓起桌上的硯台砸過去。畢雨輕輕揮手，硯台在半空中汽化成一片紅霧。
    "歡喜哥，快跑！"芳芳拽著我的胳膊往後門拖。
    嬌嬌已經衝進廚房，踩著凳子去夠那把桃木劍。我聽見瓷器碎裂的聲音，畢雨進來了。
    "小老板，"她的聲音在大廳回蕩，"躲貓貓不好玩。出來聊聊，我保證不燒掉你的小農家樂..."
    我貓著腰溜進廚房時，嬌嬌正用菜刀削著桃木劍的尖端。"二十年沒用了，得開個刃。"
    "她到樓梯口了！"芳芳從門縫裏張望，臉色慘白。
    嬌嬌把桃木劍塞給我："捅她心髒，別猶豫。"
    "我？"我差點把劍掉在地上，"我沒殺過雞，更別說妖怪了！"
    "那就等著被她吸成幹屍吧。"嬌嬌從砧板下抽出一把生鏽的柴刀，"我掩護你。"
    畢雨的腳步聲停在廚房門口。門把手緩緩轉動——
    "砰！"
    招財不知從哪裏竄出來，撞翻了門口的醬油缸。畢雨驚叫一聲跳開，看來妖怪也怕弄髒裙子。
    就是現在！我舉著桃木劍衝出去，劍尖對準她後背——
    畢雨背後像長了眼睛，一個側身避開。我的劍刺穿了牆上的掛曆，卡在裏麵拔不出來。
    "真讓人傷心。"畢雨轉身麵對我，瞳孔縮成兩道細線，"我本來想溫柔點的。"
    她張開嘴，吐出一團青色火焰。我閉上眼睛等死，卻聽見"嗤"的一聲——嬌嬌擋在我麵前，用那把鏽柴刀劈開了火球！
    "寒鐵！"嬌嬌得意地晃了晃柴刀，"沒想到吧？"
    畢雨臉上第一次出現驚慌。她後退幾步，撞上了芳芳撒在地上的黃豆，踉蹌著扶住餐桌。
    "歡喜哥，現在！"
    我拔出桃木劍朝她刺去。畢雨尖叫一聲，左肩被劍尖擦過，冒出一股黑煙。她化作一團火球撞開窗戶逃走了，隻留下幾根燃燒的羽毛。
    我們三個癱坐在地上，大口喘氣。招財走過來蹭我的腿，大黃也掙脫束縛跑進來，拚命舔我的臉。
    "她受傷了，"嬌嬌撿起地上半焦的羽毛，"但還會回來。"
    芳芳突然指著我的脖子："歡喜哥，你的胎記...在發光！"
    銅鏡裏，那片楓葉狀的胎記泛著淡淡的金光。我碰了碰它，指尖傳來灼痛感。
    嬌嬌翻著除妖書："書上說純陽之體遇到危險會自我保護...等等，這還有一行小字..."她的臉色突然變得古怪，""若與畢方結契，可共享壽元"..."
    "什麽意思？"我和芳芳異口同聲。
    "就是說..."嬌嬌撓撓頭，"如果歡喜自願和那隻鳥妖簽訂契約，不僅能保住小命，還能...呃...和她雙修長生。"
    廚房裏安靜得能聽見招財舔爪子的聲音。
    芳芳先打破了沉默："所以那隻妖怪一開始是想...和歡喜哥...那個？"
    "然後歡喜哥寧死不從？"嬌嬌補了一句。
    我的臉燒得比畢雨的火球還燙："重點是這個嗎？重點是我們差點被燒死！"
    窗外傳來撲棱翅膀的聲音。我們屏住呼吸，看見一隻羽毛淩亂的紅色大鳥落在院子的梨樹上。它隻有一隻腳，左翅有明顯傷痕。
    畢雨的人形從鳥身中浮現，像一層半透明的紗衣籠罩在鳥形之外。
    "三天。"她的聲音帶著疲憊，"我給你們三天時間考慮。要麽簽訂契約共享長生，要麽..."她吐出一顆火星，點燃了晾衣繩上的床單，"我燒光這裏的一切。"
    說完這句話，她徹底變回鳥形，振翅飛向雲山深處。夜風吹過，幾片燃燒的羽毛緩緩飄落。
    嬌嬌拎著水桶去滅火，芳芳則盯著我的臉看了好久。
    "歡喜哥，"她小聲問，"如果必須選一個...你會選那隻鳥妖，還是..."
    我沒讓她說完就捂住了她的嘴。大黃歪著頭看我們，招財跳上櫃台，把畢雨留下的錦囊推到我麵前。
    那晚我們輪流守夜。我坐在櫃台後，摩挲著桃木劍上的紋路。胎記的灼熱感已經消退，但心裏那把火卻越燒越旺。
    芳芳說的那個問題，我不敢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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