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中的第一縷炊煙升起時，我正盯著自己左手出神。青白色的火焰在掌心安靜燃燒，卻不曾灼傷皮膚。右手邊的水杯表麵凝結出一層薄霜，冰晶在杯沿綻放出細小的六角花紋。
    "歡喜哥！"芳芳的聲音從廚房傳來，"來嚐嚐新熬的菌菇湯。"
    我走進廚房，看見她站在灶台前，手指輕輕劃過湯麵。奇妙的是，沸騰的湯水隨著她指尖的軌跡自動分成兩股細流，在空中交匯成心形後又落回鍋中。
    "這能力..."我喉嚨發緊，"用得越來越熟練了。"
    芳芳轉身，水藍色的瞳孔在晨光中流轉著奇異的光彩。她手腕上曾經的藍色光紋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皮膚下若隱若現的水波紋路。
    "昨晚又夢見她了。"芳芳舀了一勺湯遞到我嘴邊，"畢雨站在一片火海裏，卻在下雪。"
    湯勺在我唇邊突然結冰。我尷尬地接過勺子，左手火焰輕輕一舔，冰霜立刻化作白霧消散。這半個月來，我們逐漸適應了身體裏多出來的力量，卻始終無法完全控製。
    "老板娘！"前院傳來王嬸的大嗓門，"有客人說要住店！"
    我們同時轉頭。自從那晚之後，農家樂的生意莫名好了起來。常有客人說在遠處看見這裏籠罩著彩虹般的光暈，慕名而來。
    前院站著個戴青銅麵具的男人。他穿著考究的藏青色中山裝，右手拄著烏木手杖，左手腕上...我的瞳孔驟然收縮——那裏纏繞著與芳芳曾經相似的金色符文！
    "聽說這裏的溫泉能治百病。"麵具下的聲音低沉悅耳，像古琴的餘韻，"我要最靠近後山的房間。"
    芳茵的手突然攥緊我的衣角。我感覺到她指尖滲出的水珠浸透了布料，冰涼刺骨。
    "抱歉，後山房間正在修繕。"我上前半步擋住芳茵，"東廂房還有..."
    話未說完，麵具人突然抬手。他腕上的金色符文亮起，我左手的火焰不受控製地暴漲，將半邊衣袖燒成灰燼！幾乎同時，芳茵身後的水缸炸裂，水流在空中凝成無數冰錐。
    "果然在這裏。"麵具人輕笑一聲，"畢方的力量。"
    院裏的溫度開始詭異地兩極分化。我左側的空氣灼熱到扭曲視線，右側卻飄起雪花。更可怕的是，地麵出現細小的裂縫，裂縫中時而噴出火焰，時而滲出冰水。
    麵具人向前一步，手杖輕點地麵。所有異象瞬間凝固，仿佛被按了暫停鍵。
    "不必緊張。"他摘下麵具，露出一張與聲音極不相稱的年輕麵孔，"我隻是來取回屬於我的東西。"
    他的眼睛是純粹的金色，沒有瞳孔。當這雙眼睛看向芳茵時，她突然痛苦地彎下腰，脖頸後的皮膚浮現出半個畢方鳥的圖騰！
    "住手！"我撲過去，卻在碰到他衣角的瞬間被彈開。左手火焰突然變成黑色，將院裏的石凳燒出一個光滑的圓洞。
    麵具人詫異地挑眉："有意思，樵夫的血脈居然能承受畢方的本命火..."
    話音未落，後山方向傳來一聲清越的鳥鳴。我們同時轉頭，看見古井上空懸浮著一片巨大的紅色羽毛虛影。
    麵具人臉色驟變："她醒了？不可能！"
    趁他分神，芳茵突然拽著我往後山跑。她的長發在奔跑中化作水藍色，每一步落地都有水花綻開。我回頭看見麵具人正要追來，卻被突然從地裏冒出的火牆攔住。
    "去古井..."風中傳來畢雨的聲音，輕得像一聲歎息，"解開最後的..."
    聲音戛然而止。我們氣喘籲籲地停在古井邊，發現井水已經完全結冰，冰麵上刻著三個古老的文字：
    【魂】【契】【圓】
    芳茵顫抖著觸碰第一個字，我同時摸向第三個字。當我們的手在中間那個"契"字上方相遇時，冰麵突然映出五百年前的畫麵：
    ——畢雨被封印的瞬間，一滴淚和一片羽毛墜入古井；
    ——戴著同樣青銅麵具的道士將某種金色液體倒入井中；
    ——井水沸騰了整整四十九天，最終歸於平靜...
    "原來如此。"芳茵的聲音突然帶著不屬於她的滄桑，"他封印的不隻是畢雨，還有..."
    話未說完，地麵突然劇烈震動。古井的冰麵裂開一道縫隙，有金光從深處滲出。與此同時，前院方向傳來麵具人憤怒的長嘯，整個雲山的鳥雀同時驚飛。
    我握緊芳茵的手，發現我們相觸的皮膚正在發光。左手黑火與右手冰霜交織成奇異的光帶，而芳茵的水係靈力化作淡藍色的霧氣，將我們環繞。
    在光與霧的交界處，一個模糊的紅色身影漸漸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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