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像個銀盤子掛在雲山頂上。我蹲在山澗邊的石頭上，手裏攥著一把雄黃粉——聽說這玩意兒能驅邪。
    水麵上泛起漣漪，一圈又一圈，像是有人在水下呼吸。
    "你來了。"
    聲音從我背後傳來，嚇得我差點跌進水裏。白雨晴不知何時站在了我身後，月光給她鍍上一層銀邊。她今晚穿了一件薄如蟬翼的白紗裙，赤著腳，腳踝上纏著幾根水草。
    "我...我就是出來散步。"我把雄黃粉往身後藏了藏。
    她嘴角微微上揚："帶著雄黃散步？"
    被拆穿的我尷尬得腳趾摳地，差點在石頭上摳出三室一廳。
    白雨晴輕盈地躍上岩石，坐在我身邊。她身上有股淡淡的水腥味，卻不難聞，像是暴雨過後的清新。
    "看好了。"她說著，解開了發簪。
    黑發如瀑般垂下，在月光下泛著藍光。她的皮膚開始變得透明，我能看見下麵流動的血管——不，那不是血管，是細小的水流。她的耳朵逐漸變尖，頸側裂開幾道縫隙，變成了鰓。
    最震撼的是她的雙腿，慢慢融合成一條近兩米長的魚尾，鱗片閃爍著珍珠般的光澤。
    我張著嘴，像個被雷劈傻的蛤蟆。
    "現在信了？"她的聲音多了幾分空靈的回音。
    我機械地點頭，手裏的雄黃粉撒了一地。
    白雨晴輕笑一聲，魚尾一擺，滑入水中。她在水裏轉了個圈，激起一片銀光，然後浮出水麵，朝我伸出手："來嗎？"
    我的理智告訴我要逃跑，但身體卻鬼使神差地抓住了她的手。
    冰涼的觸感從指尖傳來，下一秒，我被拽入了水中。奇怪的是，我並沒有窒息，反而能自由呼吸。我低頭一看，發現頸側也長出了鰓。
    "別怕，隻是暫時的。"白雨晴拉著我在水中遊弋，"我的體液能讓人類短時間內獲得水下呼吸能力。"
    我們在水底穿梭，她帶著我穿過一片片水草森林，驚起一群群發光的魚。這是我從未見過的世界，美得讓人心碎。
    "為什麽選中我？"我在水中問，聲音帶著氣泡。
    白雨晴的魚尾輕輕纏上我的腿："因為你這裏...很安靜。我們陵魚一族需要新的棲息地，上遊的水被汙染了。"
    她突然貼近我的臉，近得我能數清她睫毛上的水珠："而且，你雖然貪財好色，但心地不壞。"
    我老臉一紅，幸好在水裏看不出來。
    回到岸上後，我的鰓慢慢消失了。白雨晴也恢複了人形，濕透的白紗緊貼在身上，曲線畢露。我趕緊脫下外套給她披上。
    "歡喜。"她第一次叫我的名字，"我的族人需要幫助。"
    原來，陵魚一族世代居住的雲山深潭被上遊化工廠的廢水汙染，許多幼魚生病了。白雨晴作為族長的女兒，出來尋找新的家園。
    "你們農家樂地下有一條暗河，通向一個未被汙染的水下洞穴。"她的眼睛在月光下閃閃發亮，"我想租用它。"
    我腦子飛速運轉——這要是開發成景點，得賺多少錢啊！
    白雨晴看穿了我的心思："人類不能知道我們的存在，否則..."她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我縮了縮脖子："那...租金怎麽算？"
    她噗嗤一笑，從頭發裏摸出一顆珍珠："這個夠嗎？"
    鴿子蛋大小的珍珠在月光下熠熠生輝。我咽了口唾沫，連連點頭。
    回農家樂的路上，白雨晴突然拉住我："有人跟蹤我們。"
    我回頭看去，樹叢裏閃過幾道手電筒的光。
    "水妖獵人。"白雨晴的聲音冷了下來，"他們專門捕捉我們這樣的水族，做成標本或藥材。"
    我心頭一緊："那怎麽辦？"
    "回農家樂，我有辦法對付他們。"
    我們悄悄溜回院子，發現芳芳和嬌嬌都沒睡，正坐在廚房裏吃宵夜。
    "歡喜哥！你們..."芳芳瞪大眼睛看著渾身濕透的我們。
    "沒時間解釋！"我壓低聲音，"有人要抓白小姐，得想辦法！"
    嬌嬌擦了擦嘴上的油，抄起菜刀："哪個不長眼的敢來老娘的底盤鬧事？"
    白雨晴微微一笑："我需要你們的幫助。"
    十分鍾後，我們布置好了陷阱。嬌嬌在院門口撒了油，芳芳把曬幹的辣椒磨成粉裝進水槍，我則把旺福和招財放出來警戒。
    "他們來了。"白雨晴站在井邊，耳朵動了動。
    三個黑影翻牆而入，手裏拿著漁網和某種閃著藍光的叉子。
    "小心！有狗！"其中一人喊道。
    旺福衝了出去，狂吠不止。招財則悄無聲息地爬上樹，準備偷襲。
    第一個獵人踩到油，摔了個四腳朝天。第二個被芳芳的辣椒水槍射中眼睛，捂著臉慘叫。第三個舉著叉子衝向白雨晴，卻被嬌嬌一鍋鏟拍在腦門上。
    "滾出我的農家樂！"嬌嬌怒吼著，胸前的圍裙隨風飄揚，像個戰神。
    白雨晴站在井邊，開始唱歌。那是一種無法形容的旋律，像是風吹過水麵，又像雨滴落在荷葉上。三個獵人突然眼神呆滯，像夢遊一樣轉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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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怎麽了？"我喘著氣問。
    "陵魚的歌聲能迷惑人類心智。"白雨晴停止歌唱，"明天醒來，他們隻會記得做了個怪夢。"
    芳芳崇拜地看著白雨晴："白姐姐，你好厲害！"
    嬌嬌收起菜刀，上下打量著白雨晴："所以，你真的是...魚精？"
    "水族。"白雨晴糾正道，"而且我需要你們的幫助。"
    我們圍坐在廚房裏，白雨晴講述了她的計劃。原來，她需要定期在農家樂的水井中釋放一種特殊分泌物，淨化地下暗河的水質，為她的族人遷徙做準備。
    "這會不會...有毒啊？"我小心翼翼地問。
    白雨晴白了我一眼："相反，它能增強人體免疫力。你們沒發現最近精神都變好了嗎？"
    這麽一說，我確實感覺腰不酸了腿不疼了，連熬夜都不困了。
    "那以後我們的農家樂，是不是可以叫"神仙水農家樂"了？"我搓著手問。
    白雨晴彈了下我的額頭："財迷。"
    芳芳突然舉手："白姐姐，我能看看你的魚尾巴嗎？"
    嬌嬌也湊過來："對啊，讓我們開開眼界唄。"
    白雨晴無奈地笑笑，把腳浸入一盆水中。慢慢地，她的雙腿又變成了那條美麗的魚尾，鱗片在燈光下變幻著色彩。
    "哇！"芳芳伸手摸了摸，"好涼好滑！"
    嬌嬌則若有所思："這鱗片...拿來炒菜肯定很補。"
    "嬌嬌姐！"芳芳抗議道。
    我們都笑了起來，連旺福都高興地搖著尾巴。招財則蹲在白雨晴肩頭，親昵地蹭著她的臉。
    這一刻，我突然覺得，有這樣一群奇怪的"家人"，似乎也不錯。
    第二天一早，農家樂來了個意外的客人——我的遠房表舅，一個自稱"風水大師"的老頭。
    "歡喜啊，你這地方..."表舅撚著山羊胡，眼睛滴溜溜轉，"陰氣太重。"
    我心裏咯噔一下，表麵卻堆著笑："表舅說笑了，我們這兒陽光充足著呢。"
    表舅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井裏有東西。我昨晚算了一卦，是條大魚！"
    我背後冒出冷汗。這老家夥，還真有兩下子？
    正當我絞盡腦汁想對策時，白雨晴從樓上下來了。她今天穿了件高領旗袍，把鰓遮得嚴嚴實實。
    "這位是？"表舅的眼睛立刻直了。
    "我們的客人，白小姐。"我介紹道。
    表舅湊上前，鼻子像狗一樣抽動："白小姐身上...有股特別的味道。"
    白雨晴微微一笑："可能是沐浴露的香味吧。"
    表舅搖搖頭，突然從口袋裏掏出個羅盤，對準白雨晴。羅盤的指針瘋狂旋轉起來。
    "果然！"表舅激動得胡子直抖，"你是..."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招財從房梁上跳下來，精準地落在表舅頭上，把他的帽子抓了個稀巴爛。
    "哎喲！我的頭發！"表舅捂著頭頂慘叫——原來他是個禿子。
    趁著這混亂，白雨晴迅速退回樓上。我則趕緊拉著表舅去廚房，讓嬌嬌給他上了壺好酒。
    幾杯下肚，表舅開始胡言亂語："歡喜啊...那姑娘不是人...是條魚...值大錢..."
    我心頭一緊，在酒裏又加了兩勺嬌嬌特製的"安神藥"。
    表舅很快鼾聲如雷。我擦擦汗，上樓找白雨晴商量對策。
    推開她的房門，我看見她正站在裝滿水的浴缸裏，下半身已經變回魚尾，臉色蒼白。
    "怎麽了？"我急忙問。
    "那個老人...不簡單。"白雨晴虛弱地說，"他身上的符咒克製我的能力。"
    我這才注意到，表舅的破道袍裏確實縫著一些奇怪的符文。
    "我會處理好的。"我堅定地說，"你好好休息。"
    白雨晴抓住我的手："歡喜，如果情況危急...你和芳芳她們先走，別管我。"
    我看著她蒼白的臉，突然有種衝動想吻她。當然，我沒那個膽子。
    "放心。"我拍拍胸脯，"有我在，誰也傷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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