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王昭君·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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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給了多久期限?"桂靈的聲音冷靜得可怕。
    芳芸抹了把臉上的泥:"說、說日落之前..."
    我抬頭看天,太陽已經西斜,最多還有兩個小時。農家樂在山的另一側,就算抄近路也得一個多小時。
    "走!"我拉起桂靈就要跑。
    白狐小白卻攔住我們:"慢著!就這麽回去是送死!"
    "嬌嬌在他們手上!"我急得聲音都變了調。
    "我知道一條密道。"小白甩甩尾巴,"能省一半時間。但你們需要幫手。"
    桂靈皺眉:"這荒山野嶺..."
    小白神秘一笑:"等著。"說完一溜煙鑽進樹叢不見了。
    芳芸癱坐在地上直喘氣:"那、那隻狐狸會說話?"
    "芳芸,"我蹲下來認真看著她,"你還能走嗎?"
    她咬著嘴唇點點頭,但臉色蒼白如紙,顯然已經到極限了。
    "你留在這兒等小白。"我脫下外套給她,"我們..."
    "不!"芳芸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歡喜哥,你不知道...趙金牙他、他抓嬌嬌姐的時候說...說要是你們不來,今晚就把她賣到山那邊的黑窯子去..."
    我胸口像被重錘擊中,眼前一陣發黑。桂靈的手搭在我肩上,冰涼卻堅定。
    "我們不會讓這種事發生。"她的聲音像淬了冰。
    樹叢沙沙作響,小白回來了,身後還跟著個須發皆白的老者。老者一身灰布道袍,拄著根歪歪扭扭的桃木杖,看起來起碼八十歲了,但眼睛卻亮得驚人。
    "這位是..."我疑惑地看向小白。
    老者不等介紹,桃木杖一點地,人已飄到我跟前,枯瘦的手一把扣住我手腕。我本能要掙紮,卻被他手上傳來的暖流定住了。
    "不錯,靈力已經醒了七分。"老者滿意地點頭,又轉向桂靈,"丫頭,把劍給我看看。"
    桂靈遲疑片刻,遞上青冥劍。老者接過,手指在劍身上一抹,那些紋路頓時亮起金光。
    "張天師那個孽徒,竟敢打長生門的主意。"老者冷笑,"也罷,今日老道便清理門戶。"
    我瞪大眼睛:"您、您是..."
    "你前世的師父。"老者拍拍我肩膀,"道號"雲鬆子",不過你以前都叫我"老不死的"。"
    我:"......"
    桂靈突然行了個大禮:"原來是雲鬆前輩!昭君當年..."
    "知道知道。"雲鬆子擺擺手,"你倆那點事兒,老道門兒清。走吧,再磨蹭那丫頭真要遭殃了。"
    小白帶路,我們抄近道下山。雲鬆子看似老邁,走起山路卻健步如飛,時不時還停下來等等氣喘籲籲的我和芳芸。
    "小子,"他嫌棄地看我,"你這身子骨比你前世差遠了。"
    "我前世...很厲害?"我邊喘邊問。
    "馬馬虎虎吧。"雲鬆子捋捋胡子,"也就單槍匹馬從匈奴大營殺個來回的水平。"
    我腳下一滑,差點滾下山坡。
    桂靈扶住我,輕聲道:"你前世是邊關守將,為保護昭君...保護我,戰死在雁門關。"
    我心頭一震,腦海中又閃過幾個畫麵:大雪紛飛的城牆、染血的戰甲、一枝插在箭垛上的桂花...
    "到了。"小白突然停下,"前麵拐過去就是農家樂後山。"
    我們躲在樹叢後觀察。農家樂已經被趙金牙的人團團圍住,少說有二十來個混混,個個手持棍棒。院中央的桂花樹下,嬌嬌被綁在椅子上,嘴裏塞著布條,臉上有傷但眼神依然倔強。
    趙金牙和張道士站在她旁邊。張道士手裏拿著那麵銅鏡,不時朝四周照照,顯然在防備桂靈的隱身術。
    "畜生..."我拳頭攥得咯咯響。
    雲鬆子按住我肩膀:"別急,先聽計劃。"他掏出幾張黃符,"這是隱身符,能維持半柱香。小白帶芳芸從後門進去放招財出來;丫頭你正麵吸引注意力;小子你救那丫頭;老道對付孽徒。"
    "我呢?"小白問。
    "你機靈,見機行事。"雲鬆子把一張符拍在小白頭上,白狐頓時消失不見,隻有聲音還在:"哎喲,這感覺怪怪的..."
    我們各自貼上符紙,身體漸漸透明。雲鬆子又給桂靈一瓶藥粉:"撒在劍上,專破邪鏡。"
    準備就緒,我們分頭行動。隱身狀態下,我心跳如鼓,手心全是汗。悄悄摸到離嬌嬌最近的一棵樹後,隱身符已經開始褪色,時間不多了。
    突然,農家樂大門"砰"地打開,桂靈手持青冥劍緩步而入,白衣勝雪,長發飛揚,宛如天仙下凡。
    "放了她。"聲音不大,卻讓所有混混不自覺地後退幾步。
    張道士獰笑:"果然來了!劍呢?"
    桂靈舉起青冥劍:"在這裏,放人。"
    趙金牙一把揪住嬌嬌頭發:"先把劍扔過來!"
    就是現在!我猛地衝出去,撲向趙金牙。隱身符恰好失效,我在眾目睽睽之下現身,一拳砸在趙金牙鼻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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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歡喜?!"嬌嬌瞪大眼睛。
    趙金牙吃痛鬆手,我趁機去解繩子,卻聽張道士厲喝:"找死!"銅鏡血光朝我射來!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青光閃過,桂靈揮劍擋住血光。兩股力量相撞,氣浪把周圍的混混掀翻一片。
    "老不死的!"張道士突然驚恐大叫,"你怎麽還活著?!"
    雲鬆子不知何時出現在院牆上,桃木杖一指:"孽徒,今日為師便清理門戶!"
    師徒二人鬥在一處,符紙與金光亂飛。我趁機解開嬌嬌,她卻推我:"小心後麵!"
    我一回頭,趙金牙的砍刀已經劈到眼前!電光火石間,一道黑影從房頂撲下——是招財!黑貓精準地撓在趙金牙臉上,他慘叫一聲,砍刀偏了方向,隻劃破我衣袖。
    "喵!"招財威風凜凜地站在我肩上,尾巴炸得像雞毛撣子。
    場麵徹底亂了。混混們被突然出現的黑貓嚇得不輕,有人喊"有妖怪",開始四散逃跑。嬌嬌抄起地上的棍子,和我背靠背迎戰剩下的混混。
    桂靈和張道士的戰鬥最為激烈。青冥劍與銅鏡每次碰撞都迸發出刺目的光芒,震得院中老桂樹嘩嘩作響,桂花如雨般落下。
    雲鬆子沒有直接插手,而是在外圍布下陣法,防止張道士逃跑。偶爾甩出一道符紙助陣,打得張道士哇哇大叫。
    "歡喜!"桂靈突然喊我,"接劍!"
    她將青冥劍拋來,我下意識接住。劍一入手,一股暖流瞬間湧遍全身,胸前的玉佩灼熱發燙。無數記憶碎片如潮水般湧入腦海——前世習武、修道、守城的畫麵一一閃現。
    "原來如此..."我喃喃自語,劍身上的紋路仿佛活了過來,在我手中嗡嗡震顫。
    張道士見狀,臉色大變:"不可能!你怎麽能駕馭青冥劍?!"
    他猛地咬破手指,在銅鏡上畫了道血符,鏡麵頓時噴出黑氣,化作一條巨蟒朝我撲來!
    本能驅使下,我舉劍一劈。青冥劍迸發出耀眼光芒,劍氣如虹,將黑蟒一分為二!餘勢未消,劍氣直奔張道士而去,他倉皇舉鏡格擋,銅鏡"哢嚓"一聲裂成兩半!
    "不!"張道士慘叫,"我的玄天鏡!"
    雲鬆子趁機拋出七張符紙,在空中組成北鬥七星陣,將張道士困在中央。
    "孽徒,伏法吧!"
    張道士麵如死灰,突然獰笑起來:"你們以為這就完了?"他從懷中掏出一張黑符,"我死也要拉個墊背的!"
    黑符自燃,化作一道黑箭射向桂靈!我飛身去擋,卻見小白從斜刺裏躍出,硬生生用身體擋住了黑箭!
    "小白!"桂靈抱住墜落的白狐,眼淚奪眶而出。
    白狐在她懷裏漸漸化作人形——是個十五六歲的白衣少女,胸口被黑氣侵蝕,已經奄奄一息。
    "姐姐..."小白虛弱地笑了,"我終於...能叫你姐姐了..."
    桂靈泣不成聲:"別說話,我救你..."
    小白搖頭,看向我:"兵哥哥...保護...好姐姐..."說完,身體開始變得透明。
    "不!"桂靈仰天長嘯,周身突然迸發出耀眼的金光,長發無風自動,整個人緩緩飄起,懸浮在半空中!
    所有人都驚呆了,連張道士都張大嘴巴:"這、這是..."
    雲鬆子麵色凝重:"桂靈合一,仙體初現..."
    桂靈——現在或許該叫她昭君了——睜開眼,雙眸已變成金色。她輕輕一揮手,小白即將消散的身體被一團金光包裹,化作一隻小小的白狐玉墜,落在她掌心。
    "我會找到你的轉世。"她輕聲道,將玉墜掛在頸間。
    隨後,她看向張道士,目光如電:"你,罪無可赦。"
    張道士嚇得癱軟在地:"上仙饒命!我、我都是被長生門蠱惑..."
    桂靈不答,雙手結印,院中老桂樹劇烈搖晃,無數桂花匯聚成一股金色洪流,將張道士團團圍住。
    "以吾之名,判你..."她正要施法,突然身體一晃,金光開始不穩定地閃爍。
    "桂靈!"我衝過去扶住她。
    "靈力消耗過度。"雲鬆子快步上前,一杖點在桂靈後心,幫她穩住身形,"丫頭,你現在還不能完全駕馭仙體。"
    桂靈的金光漸漸收斂,變回原來的模樣,但臉色蒼白如紙,靠在我懷裏微微發抖。
    張道士見狀,突然從袖中掏出一把匕首刺向雲鬆子!老道閃避不及,被劃破手臂,陣法頓時出現破綻。
    "趙金牙!走!"張道士拽起嚇傻的趙金牙,兩人倉皇逃向院外。
    我想追,卻被雲鬆子攔住:"別追了,他中了我的"千裏追魂符",跑不掉。"
    果然,剛跑到大門口的張道士突然慘叫一聲,後背浮現出一個發光的符印,疼得滿地打滾。趙金牙見狀,竟丟下他自己跑了。
    "叛徒!"張道士咒罵著,突然眼珠一轉,看向我們,"你們以為贏了?告訴你們,長生門不止我一個人!他們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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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未說完,一道黑氣從天而降,精準地擊中張道士天靈蓋!他連慘叫都沒發出,就七竅流血而亡。
    "誰?!"我舉劍四顧,卻不見人影。
    雲鬆子麵色凝重:"滅口...看來這長生門不簡單。"
    桂靈虛弱地開口:"先...先安置大家..."
    這時我才注意到,農家樂已經一片狼藉。嬌嬌雖然掛了彩,但精神還不錯,正指揮芳芸給受傷的混混們包紮——那些沒來得及跑的,都被招財撓得夠嗆。
    "這些王八蛋,"嬌嬌邊包紮邊罵,"等警察來了全抓進去!"
    雲鬆子檢查完桂靈的情況,把我叫到一旁:"小子,有些事該告訴你了。"
    我心頭一緊:"關於桂靈?"
    "不全是。"老道捋捋胡子,"關於你倆的因果。"
    原來,我和桂靈的緣分始於兩千年前。我前世是邊關守將,奉命護送昭君出塞。途中遭遇刺殺,我為保護昭君而死。昭君感念恩情,將隨身玉佩一分為二,一半隨我下葬,一半自己留著。
    後來昭君在匈奴鬱鬱而終,一縷芳魂不散,附在她生前最愛的桂樹上。經過千年修煉,桂樹成靈,與昭君魂魄融合,成了現在的桂靈。
    "那她為什麽來找我?"我不解。
    雲鬆子笑了:"不是她找你,是天意。你轉世後,玉佩指引她找到你,了卻前世因果。"
    我摸著胸前的玉佩,心中五味雜陳:"所以...她對我的感情,隻是報恩?"
    "傻小子。"雲鬆子敲了下我腦袋,"千年修行,什麽恩情不能用法術報答?非要變成人跟你開農家樂?"
    我心頭一熱,看向正在幫嬌嬌收拾院子的桂靈。似乎感應到我的目光,她抬頭望來,嘴角揚起溫柔的弧度。
    陽光透過桂樹枝葉,在她身上灑下斑駁的光影,美得不像凡間景象。
    雲鬆子順著我的目光看去,輕歎一聲:"不過你記住,她畢竟是靈體,若強行留在人間,遲早會..."
    "會怎樣?"我急問。
    老道搖搖頭:"以後再說吧。先處理眼前的事。"
    當晚,警察來帶走了受傷的混混們。張道士的屍體也被運走,案子以"黑社會內訌"結案。趙金牙逃了,但通緝令已經發出去。
    夜深人靜,我坐在後院桂樹下,回想這一天的驚心動魄。桂靈悄悄走來,手裏拿著兩杯桂花釀。
    "喝一杯?"她在我身邊坐下。
    我們默默飲酒,月光灑在兩人身上,像鍍了層銀邊。
    "桂靈,"我終於開口,"你...是昭君嗎?"
    她沉默片刻:"是,也不是。昭君的記憶和情感都在,但主導的是桂樹的靈性。"
    "那你對我的好..."
    "起初是報恩。"她坦然道,"但後來..."她聲音漸低,"我發現你和你前世一樣傻,傻得讓人心疼。"
    我心頭一熱,握住她的手:"那小白..."
    "我會找到她的轉世。"桂靈摸著頸間的白狐玉墜,"就像找到你一樣。"
    月光下,她的側臉美得不真實。我鼓起勇氣,輕輕將她擁入懷中。她沒有抗拒,反而靠得更近。
    "歡喜,"她突然說,"如果有一天我不得不離開..."
    "我不會讓那天到來。"我打斷她,語氣堅定,"無論要付出什麽代價。"
    桂靈抬頭看我,眼中似有淚光閃動。就在這時,一片桂花飄落,正落在她唇上。鬼使神差地,我俯身...
    "咳咳!"嬌嬌的咳嗽聲從背後傳來,"那啥...我不是故意打擾...但前台有客人..."
    我們慌忙分開。桂靈臉紅得像熟透的蘋果,起身快步走向前院。
    嬌嬌衝我擠擠眼:"行啊歡喜,終於開竅了?"
    我撓頭傻笑,突然想起什麽:"這麽晚了還有客人?"
    "說是看了網上的好評特意來的。"嬌嬌聳肩,"一對年輕夫妻,帶著個小女孩。"
    我跟著去前台,看到桂靈正在接待客人。那對夫妻彬彬有禮,小女孩約莫五六歲,躲在媽媽身後,隻露出一雙大眼睛。
    當我看清那孩子的眼睛時,渾身一震——那是一雙琥珀色的,和小白一模一樣的眼睛!
    桂靈顯然也發現了,手中的登記簿"啪"地掉在地上。小女孩好奇地看著我們,突然甜甜一笑:"姐姐,你好漂亮,像畫裏的仙女。"
    桂靈蹲下身,聲音微微發顫:"你...叫什麽名字?"
    "白曉!"小女孩脆生生地回答,"爸爸媽媽都叫我曉曉!"
    桂靈的眼眶瞬間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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