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這個"手機"它又黑屏了！"
    清晨六點，玉環的聲音就從院子裏傳來。我揉著眼睛推開窗戶，看到她正舉著那部我淘汰的舊手機，一臉挫敗。
    "你按電源鍵了嗎？"我趴在窗台上問。
    "按了！它還罵我！"玉環氣鼓鼓地把手機遞給我看。
    我定睛一看，忍不住笑出聲——屏幕上赫然顯示著"電量不足"的提示。
    "這不是罵你，是告訴你該充電了。"我翻出充電寶遞給她，"喏，用這個。"
    玉環小心翼翼地接過，像捧著一件珍寶："你們現代人真奇怪，把雷電裝在小盒子裏..."
    這已經是這周第三次了。自從玉環決定徹底融入現代生活，她就跟各種電子設備杠上了。前天把微波爐當衣櫃用，昨天差點把掃地機器人當妖怪打，今天又跟手機較勁。
    "歡喜哥！"芳芳風風火火地跑進院子，"不好了！"舌尖上的鄉村"節目組來電話，說下周的拍攝取消了！"
    我心裏"咯噔"一下。那可是我們花了大價錢準備的宣傳機會，定金都付了。
    "為什麽？"
    芳芳壓低聲音："他們說...我們的特色不夠突出...現在全網都在做古風農家樂..."
    我強撐著沒露出沮喪："沒事，再想辦法。"
    玉環敏銳地察覺到我的情緒變化，等芳芳走後，她輕輕拉住我的手："很嚴重嗎？"
    我搖頭："小問題。"看著她擔憂的眼神，又補充道："真的，我能解決。"
    她欲言又止，最終隻是點點頭："我去準備早餐。"
    望著她離去的背影，我歎了口氣。賬上餘額已經見底，如果再沒有大單子，下個月工資都發不出來了。但我不想讓玉環擔心——她好不容易有了新生活，不該為這些事發愁。
    廚房裏飄來香氣時，我的手機響了，是個陌生號碼。
    "請問是貴妃農家樂的歡喜先生嗎？"一個溫潤的男聲響起，"我是省民俗學會的鄭明，對你們的唐文化主題很感興趣，想預約今天下午拜訪。"
    我眼前一亮："當然歡迎！您幾個人？需要準備餐食嗎？"
    "就我一人，不必麻煩。"對方頓了頓，"聽說你們有位對唐文化很有研究的楊小姐？"
    我心頭一緊："是的...她是我們的文化顧問。"
    "那太好了，我很期待與她交流。"電話那頭的聲音帶著莫名的熱切。
    掛斷電話，我總覺得哪裏不對勁。民俗學會的人怎麽會突然對我們這個小農家樂感興趣？
    午飯時，我把這事告訴了大家。嬌嬌正往嘴裏塞紅燒肉，含糊不清地說："好事啊！說不定能幫我們宣傳！"
    芳芳卻皺起眉頭："我查了下，這個鄭明確實是民俗學會的，但主要研究方向是...唐代宮廷秘史。"
    玉環的筷子"啪嗒"掉在桌上。
    "怎麽了？"我握住她冰涼的手。
    她勉強笑笑："沒事...就是想起些舊事。"
    我捏捏她的手心："不想見就不見。"
    玉環搖頭："不，我見。"她眼神堅定起來，"總不能躲一輩子。"
    下午三點，一輛黑色轎車停在院門口。下來的男人約莫四十歲，穿著考究的中山裝，金絲眼鏡後的眼睛銳利如鷹。
    "鄭明。"他伸出手，"久聞貴妃農家樂大名。"
    我與他握手，感覺到他掌心有層薄繭——不像學者的手，倒像是...練武之人。
    玉環從後院款款走來，今天她穿著素雅的改良襦裙，頭發簡單挽起，比平時少了幾分華貴，多了幾分書卷氣。
    "這位就是楊小姐吧？"鄭明眼睛一亮，"果然氣質非凡。"
    玉環行了個標準的唐代萬福禮："鄭先生好。"
    鄭明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隨即笑道："楊小姐的禮儀很專業啊，是專門研究過？"
    "家學淵源。"玉環不卑不亢。
    我引他們到茶室，鄭明開始滔滔不絕地講起唐代宮廷秘聞，時不時拋出些冷門知識試探玉環。讓我驚訝的是，玉環對答如流，甚至糾正了他幾處錯誤。
    "楊小姐真是博學。"鄭明推了推眼鏡，"連《開元天寶遺事》這種冷門典籍都如此熟悉，像是...親身經曆過一樣。"
    茶室裏氣氛驟然緊張。
    嬌嬌突然插話："鄭老師，聽說您認識"舌尖"節目組的導演？"
    鄭明被打斷，略顯不悅："略有交情。"
    "那太好了！"嬌嬌誇張地拍手，"我們正想聯係他們呢！您能不能幫忙引薦？"
    鄭明勉強點頭，目光卻一直沒離開玉環："楊小姐，我很好奇，您對馬嵬坡之變怎麽看？民間傳說楊貴妃其實沒死..."
    玉環的茶杯"當啷"一聲碰到桌沿。
    我立刻起身："抱歉，玉環有些不舒服，我們先失陪了。"
    拉著玉環快步離開，我能感覺到鄭明探究的目光一直追著我們。
    "他不對勁。"回到房間，玉環臉色發白，"他知道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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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抱住她顫抖的身體："別怕，有我在。"
    她仰起臉："歡喜，那個節目取消的事...是不是很嚴重？"
    我沒想到她突然問這個："還...還好。"
    "別騙我。"她直視我的眼睛，"我看到賬本了。"
    我啞口無言。
    "讓我幫你。"玉環堅定地說，"我有主意。"
    原來她早就想好了——利用她真正的唐代知識，打造獨一無二的體驗項目。不是那種穿個古裝擺拍的表麵功夫，而是真實的唐代生活複原。
    "我們可以做唐代茶道、複原宮廷點心、甚至教客人寫飛白書..."她越說越興奮，"這些我在行！"
    我看著她發亮的眼睛，既感動又擔憂："但這樣你會暴露更多..."
    "遲早要麵對的。"玉環平靜地說，"而且，與其被揭穿，不如主動展示。"
    當晚，我們四人開了個緊急會議。嬌嬌負責聯係媒體和網紅，芳芳負責網絡宣傳，我負責後勤和資金周轉，玉環則準備體驗項目內容。
    "需要個噱頭。"嬌嬌咬著筆頭，"比如..."穿越千年的味覺之旅"？"
    芳芳飛快地敲著鍵盤："可以搞個短視頻挑戰，我在唐朝當貴妃..."
    玉環好奇地湊過去看芳芳的電腦，又被突然彈出的廣告嚇了一跳："這小盒子裏的人會動！"
    我們笑作一團，連日的陰霾一掃而空。
    第二天一早，我們正忙著準備，鄭明又來了。這次他直接找到在後院練字的玉環。
    "楊小姐，明人不說暗話。"他壓低聲音，"我知道你是誰。"
    玉環的手一抖，毛筆在宣紙上洇開一團墨跡。
    鄭明繼續道："那塊續命玉的下落，關係到很多人的性命。交出來，對大家都好。"
    玉環鎮定地放下筆："鄭先生，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
    "裝傻沒用。"鄭明冷笑，"我有證據。"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發黃的古畫複印件，上麵赫然是年輕時的楊貴妃畫像，與玉環有八分相似。
    玉環臉色煞白，卻仍強撐著："古人畫像多有相似..."
    鄭明正要再說什麽，我衝了進來："鄭先生，請自重！"
    他瞥了我一眼："歡喜老板，你確定要摻和這事？她根本不是這個時代的人！"
    我擋在玉環前麵："不管她是誰，現在她是我的人。請你離開。"
    鄭明陰鷙地笑了："你會後悔的。"說完轉身離去。
    玉環癱坐在石凳上："他會不會...告訴別人？"
    我蹲下身與她平視："就算他說出去，誰會信？"我試圖輕鬆些，"最多當你是個spay發燒友。"
    玉環勉強笑了笑，但眼中的憂慮未減。
    接下來的日子，我們全力準備新項目。玉環親自設計了幾款唐代點心，還複原了失傳的"貴妃紅"茶飲。芳芳把拍攝的素材剪輯成短視頻，嬌嬌則四處聯係媒體。
    開業前一天晚上，我正檢查場地，手機突然收到芳芳的緊急消息："歡喜哥！快看同城熱搜！"
    我點開鏈接，心髒幾乎停跳——某知名論壇上出現一篇帖子《震驚！某農家樂員工疑似穿越者》，雖然沒有直接點名，但描述明顯指向玉環。更可怕的是，帖子還附了一張模糊的偷拍照，是玉環在後院行唐代大禮的樣子。
    評論區已經炸鍋：
    "p的吧？"
    "演技真好！"
    "求地址，想去打卡！"
    "如果是真的就太可怕了..."
    我立刻召集大家開會。嬌嬌氣得直拍桌子："肯定是那個鄭明幹的！"
    芳芳咬著嘴唇："現在刪帖反而更可疑...不如我們..."
    "將計就計。"玉環突然說，眼睛亮得驚人，"他們不是想看"穿越者"嗎？那就給他們看個夠。"
    我們疑惑地看著她。
    玉環解釋道："既然躲不掉，不如大大方方地演。我們可以設計一個沉浸式劇本殺，就叫《尋找真正的穿越者》，讓客人來"揭穿"我。"
    我眼前一亮："你是說...把質疑變成賣點？"
    芳芳已經興奮地開始記錄："可以設置線索和任務，最後揭曉答案時順便宣傳我們的唐代文化知識！"
    嬌嬌豎起大拇指："玉環姐，高啊！"
    看著他們熱火朝天地討論，我悄悄鬆了口氣。危機似乎正在變成轉機。
    深夜，等其他人都睡了，我獨自在辦公室核算開支。門輕輕被推開，玉環端著熱茶走了進來。
    "還不睡？"她把茶放在桌上。
    我揉揉酸脹的眼睛："再算算明天的成本。"
    玉環繞到我身後，輕輕按摩我的肩膀："別太勉強自己。"
    我握住她的手："對不起，之前不該瞞著你財務的事。"
    "你們現代人啊..."她輕歎，"總想著獨自承擔。"她轉到前麵，直視我的眼睛，"在我們那時，困難都是大家一起扛的。"
    我心頭一熱，拉她入懷："以後不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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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開業當天，出乎所有人意料，農家樂門口排起了長隊。除了好奇的遊客，還有不少自媒體和網紅。鄭明的帖子反而給我們做了免費廣告。
    玉環穿著華麗的貴妃服飾，在門口迎接客人，舉手投足間盡顯大唐風範。每當有人試探性地問"你是不是真的穿越者"，她就神秘地笑笑："你猜？"
    沉浸式劇本殺大獲成功，客人們玩得不亦樂乎。芳芳設計的ar特效讓手機拍到的玉環會"偶爾"變成古畫中的形象，更是引發陣陣驚呼。
    傍晚盤點時，嬌嬌興奮地宣布："今日營業額破紀錄了！"
    更讓我們驚喜的是，"舌尖"節目組主動聯係，說要來拍攝我們的"穿越主題"特色美食。
    一片歡騰中，我看到鄭明陰沉著臉站在遠處。我走過去，他冷冷地說："別高興太早，這事沒完。"
    我平靜地回應："鄭先生，無論你有什麽目的，都不會得逞。玉環現在過得很好，這就夠了。"
    他盯著我看了許久，突然笑了："你愛上她了，是不是？"不等我回答，他轉身離去，"可憐，愛上一個不該存在的人。"
    我沒有反駁。是的，我愛她，愛這個跨越千年來到我身邊的女子。無論她是誰，來自哪個時代，此刻能牽著她的手，就是我最大的幸運。
    晚上慶功宴上，玉環微醺，靠在我肩頭輕聲說："歡喜，我想辦個學校。"
    "學校？"
    "嗯，教孩子們真正的傳統文化。"她眼神溫柔，"不是那些表演性質的，而是真正的生活智慧。"
    我親了親她的額頭："好，我們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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