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裏的空氣凝固了。玉環懷中的玉雕散發著柔和的碧光，那光芒如同有生命般在她指尖流轉。我掙紮著撐起身子，輸液針頭被扯動，手背上立刻滲出血珠。
    "別動。"玉環的聲音忽然變得空靈，帶著某種奇異的回響。她向前邁步，唐代宮裝的裙裾卻詭異地沒有發出任何聲響，仿佛她並非行走在實地上。
    芳芳和嬌嬌不自覺地後退了一步。招財不知何時出現在窗台上，黑毛炸開，金色豎瞳緊縮成線。
    "玉環...姐？"嬌嬌的聲音發顫。
    玉環沒有回答，隻是將玉雕輕輕放在我的病床上。那玉雕一接觸床單，整張病床立刻籠罩在一層淡綠色的光暈中。我胸口的劇痛奇跡般地開始減輕，像是有人往我血管裏注入了清涼的泉水。
    "馬嵬坡下..."玉環開口，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我找到了最初的祭壇。"
    她抬起手，指尖在空中劃出一道複雜的軌跡。隨著她的動作，病房的燈光開始忽明忽暗，牆上的影子詭異地扭曲起來，逐漸凝聚成一座古代祭壇的形狀。
    芳芳倒吸一口冷氣："這...這是全息投影？"
    "不。"我盯著那些影子，喉嚨發緊，"這是真的。"
    玉環繼續道："當年賜我續命玉時，玄宗隻說此玉能保平安，卻未告訴我它的真正來曆。"她的目光落在玉雕上，"這不是普通的玉，而是...昆侖山神女的化身。"
    "神女？"嬌嬌小聲重複。
    玉環點頭，手指輕撫玉雕表麵。隨著她的觸碰，玉雕內部浮現出細密的金色紋路，像是某種古老的文字。"傳說西王母有十二侍女，其中一位因愛上凡人被貶下界，化為玉石守護人間。"
    病房的門突然被推開，特殊部門的老者帶著一位穿白大褂的年輕女子闖了進來。女子看到玉雕的瞬間，眼鏡後的雙眼猛地睜大。
    "果然是這個！"她快步上前，卻被玉環一個眼神釘在原地。
    老者沉聲道："楊女士，您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
    玉環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帶著我從未見過的威嚴："比您清楚得多，先生。"
    我注意到老者的手悄悄按在了腰間的某個裝置上，而那位女科學家則死死盯著玉雕，嘴唇無聲地蠕動著，像是在默念什麽公式。
    "歡喜。"玉環轉向我，聲音忽然恢複了往日的溫柔，"我需要你的血。"
    "什麽？"
    她指向玉雕的底座，那裏有一個小小的凹槽："隻有你的血能激活它。當年續命玉選擇了你，現在它依然認得你。"
    老者厲聲道："不行！未經測試的接觸太危險了！"
    玉環充耳不聞，隻是看著我，眼中是我熟悉的懇求。我深吸一口氣，伸出還在滲血的手："需要多少？"
    "一滴就夠了。"
    我將手指按在凹槽上。血珠接觸玉雕的瞬間，整個病房爆發出一陣刺目的金光。玉雕內部的金色紋路如同被點燃一般，迅速蔓延至整個表麵，形成一個複雜的符文陣列。
    女科學家失聲叫道："這是...時空穩定方程！"
    金光中，玉環的身體逐漸變得清晰起來，那種半透明的狀態完全消失了。她深吸一口氣，皮膚下流動著淡金色的光暈，整個人散發著不可思議的生命力。
    "現在，"她環視病房裏的每個人，聲音既溫柔又威嚴，"是時候告訴你們真相了。"
    隨著她的講述，病房裏的金光漸漸凝聚成一幅幅流動的畫麵：
    公元755年，安史之亂爆發前夕。玄宗秘密召見玉環，帶她來到一處隱秘的地下祭壇。祭壇中央，正是這個玉雕。
    "愛妃，"畫麵中的玄宗麵容憔悴，"此物乃大唐國運所係。叛軍將至，朕需你以身為器，承載此玉靈韻..."
    玉環震驚的聲音將我從幻象中拉回："我...我不僅僅是佩戴了續命玉，而是與它...融合了？"
    女科學家激動地點頭："根據我們研究，續命玉不是簡單的護身符，而是一種生物靈能複合體。它選擇了您作為宿主，所以您才能跨越時空而不消散！"
    老者麵色凝重："但現在玉的力量已經耗盡..."
    "不。"玉環輕撫玉雕，"它隻是沉睡了一千多年。歡喜的血...喚醒了一部分。"
    我感到一陣眩暈，胸口的疼痛雖然減輕，但體內似乎有什麽東西被抽走了。玉環立刻察覺，她握住我的手，一股暖流從她掌心傳來。
    "別怕，"她輕聲道，"這次是我在給你力量。"
    女科學家突然上前一步："楊女士，我能檢測一下玉雕的能量讀數嗎？這對我們的研究至關重要！"
    玉環猶豫片刻，點了點頭。女科學家立刻從包裏取出一個類似蓋革計數器的設備，小心地靠近玉雕。設備剛一接近，指針就瘋狂擺動起來，發出尖銳的警報聲。
    "天啊..."女科學家盯著讀數，"這能量水平...足夠供應一座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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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者神色更加嚴肅："楊女士，這件文物太重要了，必須交由..."
    "不行。"玉環斷然拒絕，同時將我護在身後，"它不屬於任何機構，而是...活著的。"
    一陣尷尬的沉默後，女科學家突然問道："楊女士，您說玄宗帶您去了地下祭壇？那祭壇在什麽地方？"
    玉環閉上眼睛回憶："在...華清宮下方。但入口很隱蔽，需要穿過九龍湯..."
    "華清宮遺址現在已經是旅遊景點了。"老者皺眉，"如果有這樣的地下建築，早該被發現了。"
    玉環卻搖頭："那不是普通的地下室，而是...另一個空間。"
    她的話讓病房再次陷入寂靜。我看著她被金光籠罩的側臉，突然意識到，與我朝夕相處的這個女子，身上還藏著太多我不知道的秘密。
    女科學家突然想到什麽，飛快地翻動筆記本："等等...如果按照量子糾纏理論，兩個糾纏的物體無論相隔多遠都會保持聯係..."她抬頭，眼睛發亮，"楊女士，您能感應到其他類似的玉雕嗎？"
    玉環怔了怔，似乎從未考慮過這個問題。她將手放在玉雕上，閉上眼睛。片刻後，她的眉頭皺了起來："有...很微弱的回應。在...西北方向？"
    "昆侖山！"女科學家幾乎跳起來，"西王母傳說就起源於那裏！"
    老者按住激動的科學家："冷靜點，林博士。我們現在需要的是係統研究，而不是盲目猜測。"
    我注意到玉環的臉色突然變得蒼白，金光開始不穩定地閃爍。"玉環？"我擔憂地呼喚。
    她勉強笑了笑："沒事...隻是有點累。"
    但情況顯然不止"有點累"那麽簡單。玉環的身體再次開始變得透明，而且這次速度更快。女科學家——現在我知道她姓林——立刻查看設備："能量讀數在急劇下降！"
    "怎麽回事？"我掙紮著想下床。
    玉環按住我："玉雕...需要更多能量維持。"她的聲音開始飄忽，"我的生命力...不夠..."
    老者迅速做出決定："所有人立刻撤離！林博士，啟動緊急預案！"
    林博士卻站著不動："不行！如果現在中斷連接，楊女士可能會完全消散！"她轉向我，"歡喜先生，您剛才說您的血能激活玉雕？"
    我點頭。
    "那麽..."她猶豫了一下，"理論上，更多的血可能..."
    "不行！"玉環厲聲打斷，"他已經太虛弱了！"
    我看著玉環逐漸透明的身體，毫不猶豫地抓起床頭的水果刀，在掌心劃了一道。鮮血立刻湧出，滴在玉雕上。
    "歡喜！"玉環驚叫。
    鮮血接觸玉雕的瞬間，金光暴漲。但這次，光芒中夾雜著絲絲血色。玉環的身體確實變得清晰了些，但我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虛弱，眼前發黑，幾乎昏厥。
    "夠了！"林博士衝上來按住我的傷口，"再這樣下去你會死的！"
    老者迅速從包裏取出一支針劑，注入我的手臂："腎上腺素，能暫時維持生命體征。"
    玉環抱起玉雕，金光立刻減弱："我們得回農家樂...那裏有馬嵬坡的土...可以穩定連接..."
    老者與林博士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點頭："好，我們護送你們回去。但玉雕必須受到保護。"
    就這樣，我坐著輪椅，玉環抱著玉雕，在一隊特殊部門人員的護送下回到了農家樂。路上，林博士一直監測著玉雕的能量讀數，不時發出驚歎。
    "太不可思議了...這種能量波動模式完全違背已知物理定律..."
    回到農家樂時已是深夜。奇怪的是，盡管外麵守著大批特工，院子裏卻異常安靜，連蟲鳴都聽不見。玉環解釋說這是玉雕的影響——它改變了周圍的空間屬性。
    我們將玉雕安置在後院的梨樹下——那裏埋著從馬嵬坡帶回的土。玉環取出一小撮土撒在玉雕上，土粒接觸玉麵的瞬間就被吸收了，玉雕內部的金色紋路變得更加明亮。
    "現在，"玉環長舒一口氣，"它能自我維持一段時間了。"
    林博士立刻架設起各種儀器，記錄數據。老者則布置了安保措施，確保沒有任何外人能接近農家樂。
    我坐在廊下，看著忙碌的眾人，突然感到一陣荒謬——幾個月前這還是普通的農家樂，現在卻成了某種超自然現象的研究中心。
    玉環走過來坐在我身邊，她的身體已經基本穩定，但皮膚下仍能看到細微的金色流光。"對不起，"她低聲說，"把你卷進這麽危險的事。"
    我握住她的手，發現她的體溫比常人高了些："你救了我那麽多次，該我回報了。"
    她靠在我肩上，發絲間散發著淡淡的檀香味，比平時更濃鬱。"歡喜，"她突然說，"如果...如果我其實不是你以為的那個人呢？"
    我一愣："什麽意思？"
    "剛才的幻象...玄宗說的話..."她的聲音發緊，"我可能不僅僅是楊玉環，而是...某個更古老存在的容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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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起幻象中玄宗說的"以身為器"，心頭一緊："你是說...續命玉改變了你？"
    "不。"她搖頭，"也許從一開始...我就是被選中的。"
    林博士突然驚呼一聲，打斷了我們的談話。我們趕緊過去，發現她正盯著儀器屏幕上一個複雜的波形圖。
    "這個能量特征..."她激動得聲音發顫，"我在昆侖山出土的青銅器上見過類似的！"
    老者立刻追問："確定嗎？"
    "百分之百！去年我們在昆侖山口發現的商周時期祭器，上麵的殘留能量波形和這個幾乎一致！"林博士轉向玉環，"楊女士，您說您能感應到西北方向有回應？"
    玉環點頭："很微弱...但確實存在。"
    "我們必須去昆侖山！"林博士激動地說，"那裏可能有另一尊玉雕，或者至少是相關的遺跡！"
    老者皺眉："太危險了。如果消息泄露..."
    "必須去。"玉環突然說，聲音堅定，"不僅為了我...也為了歡喜。"她看向我，"隻有完全激活玉雕的力量，才能徹底治愈他。"
    我這才意識到，盡管玉雕緩解了我的症狀，但那種生命力流失的感覺依然存在。就像身體破了個洞，再多的能量也會慢慢漏光。
    老者沉思良久，終於點頭："好，但必須做好萬全準備。林博士，你負責組建科考隊；我去協調軍方資源；你們..."他看向我和玉環，"好好休息，養精蓄銳。"
    夜深人靜時，我躺在床上輾轉難眠。隔壁房間，玉環和林博士還在討論昆侖山之行的事宜。透過半開的房門，我看到玉雕被安置在一個特製的保險箱裏，散發著柔和的碧光。
    招財跳上床，在我胸口踩了踩，然後蜷成一團。它的體溫似乎也比平時高了些，毛皮下隱約有金光流動——玉雕的影響顯然不止於人類。
    就在我即將入睡時，玉環悄悄走了進來。她穿著絲質睡袍，發梢還滴著水，顯然剛沐浴過。令我驚訝的是，她直接鑽進了我的被窩。
    "玉環？"我驚訝地輕聲喚道。
    她將手指按在我唇上："別說話...就這樣待一會兒。"
    她身上散發著比平時更濃鬱的香氣，不是任何現代沐浴露的味道，而像是某種古老的香料。我注意到她眉心多了一點朱砂，在黑暗中微微發亮。
    "這是...？"
    "守宮砂。"她輕聲解釋，"用玉雕的粉末調的。能幫我穩定神魂。"
    她靠在我胸前，我驚訝地發現能聽到她心跳——緩慢而有力，每分鍾可能隻有四十下左右，完全不似常人。
    "歡喜，"她突然說，"如果去昆侖山的路上我...變得不像我了，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什麽？"
    "用這個。"她從枕下摸出一把青銅小刀——正是幻象中玄宗用過的那把，"刺進我的心髒。"
    我猛地坐起："你瘋了嗎？"
    她平靜地看著我："續命玉選中了我，但容器會老化。如果我的身體承受不住玉雕的力量...神魂就會失控。"她將小刀塞進我手裏，"到時候，隻有這把祭刀能讓我安息。"
    我握著小刀，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從掌心蔓延至全身。刀身上刻著細密的符文，與玉雕上的紋路如出一轍。
    "不，"我將刀還給她，"我不會這麽做。我們會找到別的辦法。"
    她歎了口氣，將小刀放在床頭："希望如此。"
    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進來，落在她臉上。那一刻，我驚愕地發現她的麵容似乎有些改變——眉梢更飛揚，嘴唇更豐滿，連眼神都多了幾分神性。不再是那個我熟悉的、有些笨拙的穿越者，而更像...廟宇中的神像。
    "玉環...？"我不確定地呼喚。
    她眨了眨眼，那異樣的氣質立刻消失了："嗯？"
    "沒什麽。"我勉強笑笑，"睡吧，明天還要準備行程。"
    她點點頭，在我臂彎中閉上眼睛。很快，她的呼吸變得均勻。但我卻久久無法入睡，盯著床頭那把青銅小刀，腦海中回蕩著她的話：
    "如果變得不像我了..."
    窗外，梨樹的影子在月光下搖曳，仿佛無數伸向夜空的手。樹下的土地微微發光——那是埋著馬嵬坡土的地方，現在又加上了神秘的玉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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