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打噴嚏時，廚房的水龍頭開始噴熱可可。
    我正在切土豆，突然被淋了滿身棕色泡沫。招財興奮地撲上去舔，結果醉醺醺地跳起了探戈——可可裏摻了朗姆酒。
    "又來了？"我抹了把臉上的奶油。
    雪捂著鼻子從儲藏室跑出來，眼睛紅得像兔子："妖力控製不住..."話沒說完又打了個噴嚏，冰箱門突然長出兩隻藤蔓手，自己給自己擦起了霜花。
    這是雪妖力退化的第三周。自從姑射山回來，她的法術就像漏電的插座，時不時迸出些奇奇怪怪的效果。前天晚上她說夢話，讓電視機冒出一叢雞樅菌；昨天洗手時香皂變成活蹦亂跳的泥鰍。
    "其實挺實用的。"我接了一杯噴泉可可，"省了買飲料的錢。"
    雪卻愁眉苦臉地攪著手指，發梢結出細小的冰淩。自從失去大部分妖力，她變得格外敏感。有次看見我在看冰雪奇緣，還以為我在暗示她沒用，氣得把洗衣機變成了雪人——現在衣服得靠它"吃"進去再"吐"出來。
    門鈴突然響了。我頂著滿腦袋奶油去開門，外麵站著個穿馬甲的眼鏡妹，胸前掛著《奇聞月刊》的記者證。
    "您好！我是白曉。"眼鏡妹的鏡片反著光，"聽說貴店有超自然現象？"
    我砰地關上門，轉身撞上雪驚慌的臉。她最近特別怕見生人，生怕被當成怪物。但已經晚了——白曉正趴在窗戶上狂拍長出蘑菇的吸頂燈。
    "獨家！"她鼻子擠在玻璃上變形，"會發光的熒光小菇！"
    三天後雜誌上市，標題聳動：《震驚！農家樂驚現魔法生物》。雪躲在被窩裏不肯見人，直到發現客流量翻了五倍。
    "他們點了南瓜濃湯。"芳芳端著空鍋回來，"因為聽說會變成馬車。"
    嬌嬌數錢數到手抽筋："還有人為搶"會長頭發的拖把"打起來了。"
    我靈機一動，推出"妖力盲盒套餐"——88元隨機獲得會唱歌的烤魚或自動按摩的靠墊。雪躲在廚房施法，結果緊張過度，把一桌客人的啤酒全變成了跳跳糖。
    "嗝！"醉漢們噴著彩虹泡泡，"值了！"
    生意好到要限流。我在門口貼公告："魔法體驗每日限量，中獎率堪比ssr"。結果黃牛把排隊號炒到三百塊，氣得我讓雪在他們盒飯裏變出會罵人的鵪鶉蛋。
    熱鬧歸熱鬧，雪的妖力卻越來越不穩定。有天深夜我被凍醒，發現整張床飄在半空——她在睡夢中把我們變成了熱氣球。
    "我是不是...快不是妖了？"雪坐在雲端問我，月光穿透她近乎透明的手指。
    我叼著牙刷把床開回地麵："那你就是我的vip中p。"
    雪笑了，笑著笑著突然消失——原來是妖力耗盡隱形了。我對著空氣說了半小時情話，直到她羞惱地現形捂我的嘴。
    麻煩在立夏那天上門。穿黑西裝的墨鏡男們堵在門口，領頭的手持"妖怪保護協會"證件。
    "根據《非人類生物權益法》..."他掏出手銬，"我們要帶這位小姐去保護區。"
    雪正在後院曬被子，聞言一哆嗦，所有床單都變成了飛翔的魔毯。墨鏡男們頓時眼放綠光："果然是a級變異體！"
    我抄起掃把攔在前麵："保護個屁！上周你們還抓了會說話的藏獒去馬戲團！"
    領頭的冷笑："配合調查有獎金..."他突然盯著我身後僵住——雪雙眼泛出冰藍色，手裏攥著招財剛叼來的辣椒粉。
    "阿嚏！"
    狂風驟起，辣椒粉化作紅色龍卷風撲向墨鏡男。十分鍾後，消防車拉走了十幾個跳廣場舞的"紅人"——雪的法術讓他們癢得停不下來。
    當晚我們開了慶功宴。雪喝了兩杯米酒，醉醺醺地讓筷子跳起了芭蕾。芳芳拍視頻上了熱門，嬌嬌趁機開直播賣"妖力周邊"。
    "其實..."雪靠在我肩上呢喃，"當人類也不錯。"
    我親了親她發燙的額頭："你當外星人都行。"
    第二天睜眼，我發現天花板特別遠——不，是我特別矮。衝到鏡子前，差點被圓滾滾的雪人形象嚇暈。
    "雪！"我喊出的聲音像悶在罐子裏。
    房門打開，真正的雪尖叫著跌坐在地："我我我昨晚夢到堆雪人..."
    敢情她潛意識把我改造了！我試圖邁步，結果圓肚子導致重心不穩，像個不倒翁似的晃來晃去。雪手忙腳亂地來扶，我倆一起滾成雪球，從樓梯叮鈴哐啷砸到一樓。
    招財以為新玩具，興奮地叼著我滿院跑。芳嬌組合笑到拍桌，還給我戴上胡蘿卜鼻子拍照發朋友圈。
    最糟的是盛夏高溫。雖然雪用殘餘妖力給我罩了層冰殼，但到中午還是開始滴水。我坐在空調前當吉祥物，客人們輪流來合影，有個大媽甚至想把我裝進保溫杯帶走。
    "三天就能恢複！"雪哭著給化掉一半的我扇風，"妖力失效都有時限..."
    我倒是看得開。當雪人不用吃飯上廁所，還能正大光明偷懶。就是晚上雪抱著我睡覺時總做噩夢，生怕我融化消失。
    第三天日出時，我感覺身體在膨脹。雪緊張地圍著我打轉，突然被我暴漲的體型撞倒——恢複人形的我赤條條壓在她身上，招財叼著報紙進來，又嫌棄地退出去。
    "歡迎回來。"雪紅著臉摸我胡茬。
    我抱起她轉圈："雪人體驗卡到期了！"
    本以為日子會繼續雞飛狗跳地過下去，直到那個暴雨夜。守山人突然出現在廚房，獸皮衣上沾著血跡。
    "丫頭，"他盯著雪，聲音沙啞，"姑射山的雪魄珠裂了。"
    雪手裏的碗摔得粉碎。守山人從懷中掏出一塊發光冰晶，裏麵封印著半片藍色羽毛："三百年前你師父用命保住的東西...現在隻有你能修複。"
    我聽得雲裏霧裏："啥魄？"
    "她不是普通雪妖。"守山人目光如炬，"是姑射山靈脈凝結的雪魄化身。"
    暴雨中傳來汽車急刹聲。透過雨簾，我看見玄清子帶著陌生道士們闖進院子，他們抬著個貼滿符咒的鐵箱，裏麵傳出令人牙酸的刮擦聲。
    "歡喜..."雪突然緊緊抓住我的手，指尖冰涼，"這次可能真的..."
    我捂住她的嘴，從灶台抄起擀麵杖。管他雪魄冰魄，想帶走我媳婦，先問問雲山農家樂特製辣椒粉同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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