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邊剛泛起魚肚白，秦王府的琉璃瓦上還凝結著晶瑩的露珠。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打破了府邸的寧靜，"軒轅燁"身披墨色錦袍，風塵仆仆地穿過朱漆大門。他步履匆匆，腰間玉佩隨著步伐發出清脆的聲響，卻在經過回廊時突然停下，皺眉打量著四周的布局，似乎在確認方向。
    寢殿外，兩名侍女正端著銅盆準備伺候梳洗，見到來人慌忙行禮："王爺萬安。"
    "軒轅燁"微微頷首，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他抬手推門的動作略顯生硬，雕花木門發出"吱呀"一聲響，驚動了內室裏的人。
    寢殿內，蘇雲瑤正端坐在黃花梨木梳妝台前。銅鏡中映出她清麗絕倫的容顏，眉如遠山，眸若秋水。貼身侍女香菱手持一把象牙梳，正小心翼翼地梳理著她如瀑的青絲。
    "王爺回來了。"香菱見來人，立即福身行禮，臉上露出熟悉的笑容。她自然而然地雙手捧著梳子，恭敬地遞向"軒轅燁"——這是他們主仆三人之間再熟悉不過的日常。往日裏，軒轅燁總會溫柔地接過梳子，親自為愛妻挽發梳妝。
    然而今日，"軒轅燁"卻皺起眉頭，莫名其妙地瞥了香菱一眼，眼神中透著幾分不耐與輕蔑。他徑直繞過呆立原地的香菱，大步走到一旁的太師椅上坐下，動作粗魯得險些帶倒案幾上的青瓷花瓶。
    香菱的手僵在半空，梳子"啪"地一聲掉在地上。她驚愕地睜大眼睛，不敢相信眼前所見。王爺向來待下人和善，尤其是對她這個王妃的貼身侍女更是禮遇有加，今日怎會如此反常？
    "你發什麽呆？還不趕緊給王妃梳頭！軒轅燁"突然厲聲喝道，聲音裏透著說不出的怪異。
    "是、是..."香菱慌忙撿起梳子，手指微微發抖。她偷偷抬眼看向銅鏡中的王妃，發現蘇雲瑤的嘴角似乎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冷笑。
    "雲瑤，"假秦王調整了一下表情，努力擠出一個笑容，"昨晚有些要事耽擱了，沒能趕回來。今日一早本王就急著回來看你，昨晚睡得可好？"
    蘇雲瑤透過銅鏡打量著身後之人。確實，這張臉與軒轅燁一模一樣，身形、聲音也都無可挑剔。但那雙眼睛裏閃爍的光芒，卻與真正的軒轅燁截然不同——少了幾分溫柔，多了幾分算計。
    "嗯，一夜無夢，挺好的。"蘇雲瑤輕聲回答，聲音柔婉動聽，眼神卻冷若冰霜。她早已看穿這個冒牌貨的拙劣表演，隻是為了查明真相，不得不繼續這場戲。
    "那就好。軒轅燁"點點頭，目光遊移不定，"對了，你用早膳了嗎？"
    "還沒呢。"蘇雲瑤轉過身來，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特意等著王爺回來一起用膳。"
    話音剛落，侍女秋蓮便領著幾個小丫鬟端著早膳進來。簡單的白粥、幾碟醃菜和幾個饅頭整齊地擺在紅木圓桌上，與王府往日的精致膳食大相徑庭。
    "軒轅燁"盯著桌上的飯菜，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他在心裏暗罵：這秦王府是窮瘋了嗎？堂堂王妃就吃這些豬食？還以為當個王爺能吃香喝辣的，結果就這……
    蘇雲瑤聽著他的心聲，敏銳地捕捉到他眼中的嫌棄，心中暗暗覺得好笑。這正是她特意安排的——天不亮就起身吩咐秋蓮準備最簡陋的餐食，為的就是不想讓這個冒牌貨好過。
    "啪！"假秦王突然拍案而起，震得碗碟叮當作響。"你們這些奴才是怎麽回事？就讓王妃吃這些糟糠？傳出去還以為我秦王府苛待了王妃！"
    秋蓮嚇得撲通跪地，連連磕頭："王爺恕罪！王爺恕罪！"
    "王爺息怒。"蘇雲瑤連忙替秋蓮解圍，柔聲安撫道，"這不怪她們。不是您親口說的，秦王府要以身作則，帶頭節儉，所有吃穿用度都要減半嗎？臣妾不過是按您的吩咐行事罷了。"
    "軒轅燁"表情一滯，隨即尷尬地咳嗽兩聲："啊...對，是本王說的。近日公務繁忙，一時忘記了。王妃莫怪。"
    "王爺為國操勞，日理萬機，有些小事記不清也是人之常情。"蘇雲瑤溫婉地笑著，眼中卻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她轉向兩個侍女道："這裏沒你們的事了，先下去吧。"
    待香菱和秋蓮退出房門後，兩人立即躲到回廊拐角處。香菱四處張望，確認無人後，緊張地抓住秋蓮的手腕，壓低聲音道："秋蓮姐姐，今日王爺實在古怪得很。"
    秋蓮見她神色凝重，不由湊近了些："你發現什麽了？"
    “從前王爺從不在王妃麵前以本王自稱；而且，王爺每次都會接過我手中的木梳為王妃梳頭挽發，可是今日卻沒有；平日王爺對我們下人和顏悅色，今日卻冷臉相對，這，太奇怪了。我覺得這個王爺有問題。雖然這個想法，你可能會覺得匪夷所思，但，今日王爺的行為太過反常了，讓人不得不懷疑。"
    秋蓮也皺起眉頭，聯想起剛才的一幕，覺得王爺的態度確實有些蹊蹺，點頭對香菱說道："確實很反常。"
    "還有，"香菱補充道，"王妃從不在王爺麵前自稱"臣妾"，可剛才卻故意這麽說，那個人居然毫無反應！"
    秋蓮臉色驟變："那我們得趕緊去告訴王妃！"說完，秋蓮轉身就要走。
    "等等！"香菱一把拉住她，"王妃那麽聰明，肯定已經有所察覺了，不然，王妃怎會有一連串的試探。雖然方才王爺和王妃的相處模式，在外人看來是正常的，但，在我們眼中，完全不正常。不過我們也不必擔心，王妃沒有拆穿，就一定有王妃的道理，我們也不必打草驚蛇。所以我們還是按王妃的吩咐做，不要破壞王妃的計劃。"
    秋蓮恍然大悟："哦，難怪王妃一早便讓我準備粗茶淡飯，原來是為了試探...可是不對啊，那時候王爺還未回府，王妃怎麽提前知道王爺有問題的？"
    香菱輕咬下唇："許是巧合吧。眼下我們且按兵不動，暗中觀察。待得合適時機，再向王妃求證不遲。"
    秋蓮鄭重點頭。兩人對視一眼，默契地整了整衣襟，裝作若無其事地往庭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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