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孕育神靈的胎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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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莉婭帶著無邊的憤怒墜入了虛無的夢境之中,在墜落過程中,她渴求著能夠見到沃特西塞,向祂借以懲戒背叛者的力量。可現實再一次背刺了她,她什麽聲音都聽不見,什麽也看不見,即便她扯著嗓子不知第幾次呼喊著沃特西塞的名諱,也沒有得到祂的回應。
    意識依舊在沉淪,但她卻感到很清醒,甚至清醒得有些過頭。憤怒過後便是懊悔與自嘲,明明早在之前就知道伊恩希爾這個人不對勁,她怎麽就能因為對方的一些花言巧語而就輕信了對方,放下了心中戒備呢?自己簡直是太蠢了!
    都說紅顏禍水紅顏禍水,感情伊恩希爾成了她的紅顏禍水了!自己還真就被那張臉迷得失去了理智!這跟那些該死的戀愛腦有什麽區別!真是糊塗啊!
    她掙紮著要從這空無一物的夢境中離開,而卻如置身於沼澤之中,越是掙紮,越是淪陷。伴隨著情緒的起起伏伏,她的意識逐漸模糊起來,即便她再怎麽想強撐著,可最後卻也不得不屈服於身體的本能,懷揣著報複的怒火,歸於無聲的沉寂之中。
    不知道昏睡了多久,當赫莉婭睜開眼睛時,她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身下是一張大得誇張的毛毯,由好幾種不同皮毛所拚接而成的色彩斑駁的毯子,上麵還鋪有零散的羽毛,幾乎快占據整間屋子,而她就躺在正中央的位置。
    身上的衣服被換成一套純白的寬鬆的連衣裙,似她平時穿的睡裙,一如羽毛般柔軟舒適。
    四周非常空曠,幾乎沒有什麽家具,可以說,這間屋子似乎就隻有她身下這張巨大的毯子和她這個人。
    她撐著手想要坐起來,隨著動作丁零當啷的響聲讓她注意到,自己的左手手腕上被扣了一個鎖環,正正好卡著她的腕骨,長長的鏈條垂在地上,一直連接到屋內一角的石牆內。
    她略微有些震驚地盯著手上的鎖環看了好一會兒,她是真沒想到自己被囚禁了起來,之前被抓去摩洛根教大本營也隻是把她關在牢裏用繩子捆住而已,但這一回竟然上了鎖鏈?!
    她反手抓住鏈子用力扯了扯,並一圈一圈繞在手上,叮鈴的聲音伴隨著她的動作響起。一直到拽不動了,赫莉婭才發現這條鎖鏈特別長,長到她可以在戴著鎖鏈的情況下無阻礙地去到這個房間的各個角落。
    鎖環是為她量身定做的,不會卡得她特別難受,但也無法讓她輕易取出。而且她察覺到上麵有魔力流轉的痕跡,想來上麵是刻有魔法術式。
    她鬆開繞在手中的鎖鏈,爬起身赤著腳踩在柔軟的地毯上四周查看,房間整體是圓筒狀的,一側落著被鎖住的厚重的木門,另一側則拉有厚厚的窗簾,可她扯開一看,窗簾後卻是一堵石牆,她上手敲了敲,是完全實心的,不靠外力無法被打破。
    而在石牆貼近天花板的位置則開了一小扇窗,外頭應當是白天,有光從鐵欄杆的縫隙中穿過投在身後的毛毯上。她憑肉眼估計了一下,那窗小到僅能讓她塞個腦袋進去還被卡住的那種程度,估摸著其存在的作用就是為了給房間內通風換氣。
    她回過身將腳下的地毯掀了起來,是粗糲的石板磚,坑窪不平,怪不得要在上邊鋪上那麽一層厚得毛毯。她認真地一點點摸過去,邊邊角角也沒放過,但並沒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線索,不得已隻好將地毯鋪回原狀。
    “不是,連個廁所都沒有?我怎麽上廁所啊!這算是虐待囚犯嗎?我能以虐待俘虜的罪名起訴他們嗎?”赫莉婭罵罵咧咧道。
    她盤腿重新坐了下來,嚐試著召出希歐多爾,但果然什麽都沒喚出來,他們不可能傻到還把魔杖留給一個魔法天賦極高的魔法使。
    她閉上眼睛,在心中呼喚著沃特西塞的名字,可就如她陷入昏迷時那般,無論她怎麽呼喚,都沒能得到對方的回應。她能感覺得到對方還存在自己體內,意識海裏還有一片她無法觸及的屬於對方的區域,她也確定沃特西塞能夠聽到她的呼喚,真名對神明的約束力她是清楚的。
    她這邊沒問題,那問題大概率是出現在沃特西塞身上,祂可能受到了什麽限製,重新陷入了沉睡,亦或是被束縛住了,反正就是無法對赫莉婭的呼應做出回應。
    說來也是,本來瑪德琳和星期七的計劃就是讓赫莉婭孕育成神資格,吞噬掉偽神歐西諾托,獲得神格,再想辦法消化掉體內的隕神力量,將戰爭的權柄捏在手中。最終目標仍是幹掉沃特西塞上位,所以在這過程中肯定會想辦法抑製對方的意識,避免其察覺到異常破開封印而出。
    赫莉婭能察覺得到她所處的這個地方,魔力非常充裕,一呼一吸間都是濃鬱的魔力。而且從上到下從左到右,全方位被繁複且層層嵌套的魔法陣所包圍著,她認不出來這些魔法陣究竟起的什麽作用,幾乎都是她所不認識的魔法陣,一看就高端大氣上檔次。
    魔力濃鬱成流,魔法陣層層如殼,赫莉婭則是其中的胚胎,就像一顆蛋一樣,模擬著孕育神明的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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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道我什麽都不用做就幹坐在這就可以了???”赫莉婭有些搞不懂這流程要怎麽走,她被拴在這個地方,無法離開這個房間,那她吃喝拉撒怎麽辦?她覺得這個地方大概率是還存在著別的人,到點就會給她送飯來。
    如果這裏還有別的活人在的話,那好像就沒那麽恐怖了……
    她起身走到上鎖的門邊,試探地敲了敲,喊道:“你好,有人嗎?我肚子餓了,需要吃東西,可以麻煩你送點東西進來嗎?”
    無人回應。
    赫莉婭用了些力氣又敲了好幾下,提高音量喊道:“有人嗎?我餓了!我要吃飯!”
    還是無人回應,她在對著空氣喊話,像個大傻子。
    “難道是不在這裏……”赫莉婭嘟囔了一句,放棄了繼續喊下去的想法,回到原先的位置坐下來,托腮認真分析著現下的狀況。
    逃肯定是要逃的,不可能真像條鹹魚一樣躺在這裏等死,但問題是怎麽逃出去。她沒有魔杖,無法施展魔法,而且這個房間裏完全沒有可利用的東西,稍微鋒利點的都沒有,有的隻是比她腦袋還要硬的牆磚和柔軟無骨的毯子,而她也沒有一拳就能幹穿牆壁的蠻力。
    所以還是得找幫手才行。她需要人,需要工具,還需要一顆聰明的大腦,嗯……一無所有的開局呢!簡直不能再糟糕了!
    她敲了敲自己的腦袋,暫且想不出更好的計劃,便索性往後一倒,雙臂展開如大字一般癱在毛毯上,鎖鏈的聲音又讓她再次意識到自己被囚禁的事實。她隻能憑借著那小窗外的天光大概判斷現在的時間,但壓根不準確,隻知道白天與黑夜。
    她閑著也是閑著,於是就貼到牆邊一寸一寸用手來丈量,摸一摸,敲一敲,確認每一寸磚都沒藏著東西。她也不知道自己做這件枯燥而又無聊的事究竟有多久了,但外邊的天光卻沒有任何一絲半點變化,這已經說明了問題。
    外麵並不是自然的天地,這光不是自然光,它大概率是三百六十五天都不會變化的假性光源,怪不得這屋裏頭會有窗簾呢,原來是因為那光永遠都不會消失啊……
    沒有日光,那我該如何計算時間呢?
    或許這就是設計者所需要的,讓人在摸不準數不清的時間流逝中漸漸迷失自我,而後被永遠困在這個地方。
    赫莉婭有些氣憤,但很快又平複下來了,憤怒並無法改變現下的狀況,隻會是無能狂怒,讓自己變得失去控製,而後讓幕後之人得償所願。
    冷靜,冷靜,我需要冷靜下來。赫莉婭在心中反複告誡自己。
    艾薇兒在這個地方待了整整三年,用了整整三年都沒能逃出去,自己得做好被困在這裏一年兩載的心理準備才是。隻是相比艾薇兒被送進這裏來時那一無所知的驚詫與無能為力,她好歹還有點小本事在,她有信心自己可以逃出去。
    因為相比起艾薇兒,她有不惜一切代價的決心,主打一個“大不了一死”“反正人活著都會死”“不就是一死”這樣的“積極”心態。
    哎,想當初自己剛穿越過來時,就說好要當一隻躺著不動的死鹹魚來著,結果一路拚搏,拚成現在這死樣,該說什麽呢,越努力越倒黴嗎?果然一開始就該什麽都不做才對吧!
    細細算來,現在距離她穿越過來大概過去了有一年的時間了,她從去年的四月份來到這個世界,花費三個月時間在皇宮中惡補了一番這個異世界的基本常識;緊接著很快就與克洛德達成共識,來到了艾爾曼開始學習魔法;九月份入學,到二月份春天來臨團隊賽開幕;一個月不到發生了好多好多事,而後就來到了薩特德,在這裏住了快兩個月,又發生了一堆事……
    靠!這麽一想,自己可真是經曆了不少的事啊!這不比牛馬還牛馬嗎!
    赫莉婭一邊在心裏狂吐槽自己穿越來經曆過的事,一邊耐心等待著這個地方應當還存在的那位活人出現,可最後,她等來的隻有一聲幾乎貫穿整個房間的巨大鍾聲,自頭頂往下傳遞到腳底,一震一震的,就好像自己被困在那鍾裏被人敲了一樣。
    為什麽突然敲鍾了?是在提醒什麽特殊的時間嗎?赫莉婭扶著一旁的牆壁,感受著每一聲鍾鳴帶來的震動,確定在她房間上頭應當是有一口鍾來著。
    且看她房間這構造,她被囚禁的地方大概率是幢塔樓。不知道是有隔音魔法的存在還是說本來外麵就是一片死寂,自打她醒來後,除了這鍾聲,其他別的任何一點聲音都沒聽到。
    蟲鳴鳥叫亦或是風聲,通通都沒有,她就好像是被關進了一個密閉的小匣子裏一樣,與世隔絕。
    鍾聲大概敲了有五組,每一組都是一長一短一長的頻次,每一組間間隔大概五到六秒。赫莉婭覺得這其中或許有什麽特殊含義,便留心記下了。
    她不確定這個鍾聲是每天這個時候定時響起,還是說今天是有什麽特殊情況才響起,如若是前者的話,那便可以借它確定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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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鍾聲響過後赫莉婭就一直在等待,等待著這房間內還會出現什麽別的異動,並且無比期盼著那扇上鎖的門外能夠響起腳步聲,可她什麽也沒等到。
    也是這個時候她後知後覺發現,自己似乎沒有特別強烈的饑餓感,明明好久都沒有進食和飲水了,但她卻絲毫不覺得餓或者渴,甚至連排泄的欲望也沒有,這就非常奇怪了。
    “難道神仙都不拉屎的嗎!我這都還沒成神呢,怎麽能剝奪我拉屎的權利呢!”赫莉婭憤憤不平道。
    或許是她因對不能拉屎這件事而升騰起的怒意觸發了什麽,房間內忽的一陣白光閃過,刺得赫莉婭根本睜不開眼,隻能抬手擋著。
    這突如其來的光亮持續了大概有五六秒,而後漸漸散去,赫莉婭微眯起看向那白光出現的地方,原本空無一物的毯子上,忽然出現了一堆瓶罐盤子,盤子上或是擺放著瓜果蔬菜,或是牲畜肉。
    赫莉婭剛想說自己好像不是很餓,可下一秒她的肚子就發出一聲無敵巨響,伴隨著這聲肚子叫,那劇烈的饑餓感席卷而來,一路攀至她腦袋,餓得她眼前都有些發黑了快。
    怎麽會突然這麽餓?赫莉婭覺得這饑餓感和食欲來得莫名其妙,總有種自己的身體被人改造了一樣的感覺,到點才餓到點才進食,這跟傀儡有什麽區別?
    她上前幾步蹲下身去認真檢查了一下這些瓶罐盤子,盤子裏盛著食物,瓶罐裏則是裝著水或者一些能喝的汁液,而其中最誘惑赫莉婭的,無非是那噴香的還冒著油的烤雞,它占了最大的一個盤,被擺在了最中央,赫莉婭想忽視都難。
    看著眼前這堆吃食,赫莉婭覺得甚是熟悉,感覺就好像是……以往家中供奉神明會擺的東西……
    家裏祭祖或者是拜佛拜神,就會殺豬殺雞殺魚,再擺上新鮮的瓜果蔬菜,瓊漿玉液或清香雅茗,以供奉神明,並向神明祈願祈福。
    所以,她現在這是被人供起來了……?不確定,再觀察觀察。
    這些吃食都是可以觸碰的,但是盛放食物的器皿她無法觸碰,而盛水的瓶罐都是陶製,隻要敲碎了就會消失,所以赫莉婭無法用它們作為武器。
    雖然她餓得兩眼發黑,但為了驗證一些東西,她硬是撐著沒有去碰這些食物,本著她媽跟她說過的一句傳世經典語句“睡著了就不餓”的道理,拉上窗簾背對著那些食物躺下,緩緩睡了過去。
    她最後是被餓醒的,沒有鍾表沙漏,她也不確定自己到底睡了多久,隻覺得渾身無力,精神不濟,就像是被人硬生生吸走了陽氣一樣。
    她背靠著牆壁,盡可能地與那些誘惑人的食物保持距離,並且刻意地不去看它們,以免自己忍不住。
    為了分散注意力,赫莉婭開始了磨鎖環的工作,她將扣在手腕上的鎖環抵著整間屋子最堅硬的牆一點點磨了起來,企圖磨壞這鎖環。
    可她低估了這鎖環的堅硬程度,也忘記了其上麵刻印的魔法術式,每當她試圖破壞這鎖鏈時,鎖環就會燙她一下,以示警告。
    可赫莉婭是那種你不讓我來我偏要來的作死性子,就算明知會被燙,但還是鍥而不舍地忍著饑餓磨她手腕上的鎖環。而且這燙著燙著,也就燙習慣了,越到後頭就越沒感覺了。
    可牆壁都被她磨出深淺不一的痕來了,鎖環卻隻有表麵一小塊地方出現了丁點磨損的痕跡。雖然赫莉婭的家鄉有著“不怕功夫深,鐵杵磨成針”的經典語錄,但真要赫莉婭像把鐵杵磨成針那樣將鎖環一點點磨壞,那還不如她直接把鎖鏈另一端鑲嵌的那塊牆給砸下來來的快呢。
    鎖鏈的另一頭深深鑲嵌在牆壁裏,任憑赫莉婭怎麽拽也沒有鬆動的痕跡,她換了一個方向,不是用牆壁去磨鎖環,而是用鎖環去磨牆壁。
    就這麽磨啊磨啊的,她等到了第二天的鍾聲響起,與昨天一樣響動頻率,這下她大概率是可以確定每天這個時候鍾聲都會響起了。
    她尋了一塊還算平整的牆壁,在上麵用鎖環磨出了一橫一豎兩筆,代表她在這個地方已經待了兩天了。
    接下來,就是觀察那些食物會如何變化了。
    提供食物的一方發覺食物並沒有被動過,似乎是有些惶恐,今天出現的食物更多了,而且更為豐盛了,瓶罐裏的水也都換成新鮮的了,幹癟的瓜果被撤換成更飽滿漂亮的,甚至還出現了一小整隻烤乳豬!
    差不多可以確定了,的確有人在供著她,並且這些供奉她的人在發現她沒有享用貢品後感到很恐慌,以為是她對貢品不滿,還追加了貢品。
    如若神之繭的運作機製是通過吸納信仰之力來培育神格,那問題來了,她被困在這座塔裏,什麽也做不了,誰來回應信徒的祈願?如果沒人回應信徒的祈願,那信徒憑什麽要供奉她?如果有人在替她處理信徒的祈願,那這個人又是誰?這些信徒的信仰之力又是如何被集中到這座塔裏並且明確指向她的呢?還有這場供奉究竟持續了多久,是自她入塔後才開始,還是說很早就已經有了對這座塔的供奉,而她如今隻是鳩占鵲巢?
    問題真是一個比一個多,可赫莉婭也實在沒有餘力去細想,在確認這些食物是給自己的貢品後,她滿腦子就隻剩下一個念頭——開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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