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青玉案前燭影搖
    昔知蜷在鍾離膝頭，雪團似的尾巴無力垂落，耳尖銀毛蔫蔫地貼著《山河社稷圖》殘卷。胡桃拈著的梅花酥晃過她鼻尖，貓兒琉璃瞳半睜著，連胡須都懶得顫動，隻從喉嚨裏擠出半聲綿軟的“喵嗚”。
    白術的青玉扳指懸起三寸藥霧，翡翠色煙靄凝成鈴鐺輕碰貓耳。昔知慢吞吞縮了縮爪子，肉墊沾著的墨玉髓碎屑在暮光下泛著幽藍，倒像給粉嫩爪心描了層星砂。
    “春蠶噬桑葉，雲山鎖霧來。”長生蛇信剛卷起《往生秘錄》，昔知忽地翻身露出肚皮，蔫絨絨的尾巴“啪嗒”掃落硯台。玄色墨珠滾進藥囊時，她後爪還無意識蹬著鍾離的廣袖，將岩紋衣料勾出幾縷金絲。
    胡桃鎏金流蘇掃過貓兒鼻尖：“白先生快瞧！這蔫巴巴的小梅花印——”少女指尖戳了戳昔知軟乎乎的肉墊，“比往生堂新糊的紙燈籠還透著三分可憐勁兒。”
    昔知耳尖顫了顫，把腦袋往鍾離袖口深處埋。蓬鬆尾梢蔫蔫地勾住岩神玉扳指，雪色絨毛裏還纏著兩片清心花瓣。白術鏡片忽閃，映出貓爪肉墊下若隱若現的百無禁忌籙殘紋——那本該淩厲的符咒，竟被蔫絨絨的貓毛柔化成梅枝狀。
    機關青鳥破窗刹那，昔知炸開的絨毛裏抖落三兩點星輝。她拱著鍾離的手腕想躲，卻因乏力險些滾下紫檀木案。鎏金流蘇纏住她後爪時，貓兒委屈巴巴地“嗚”了一嗓，爪尖勾著的霓裳花瓣簌簌落在羽傾信箋上。
    鍾離指尖岩紋流轉，將「攜夢想叩問永恒門扉」八字凝成石珀。昔知蔫蔫地叼住石珀，卷入雪絨肚腹之下，琉璃瞳中映出四百年前踏韝砂的星火——那本該淩厲的龍瞳，此刻蒙著層霧蒙蒙的水光，倒像璃月港雨後的琉璃盞。
    夜已深，鍾離抱著終於沒有那麽蔫兒的昔知穿過月洞門時，簷角驚鴻鈴輕顫三聲。昏黃宮燈將雪貓影子投在《山河社稷圖》上，恰遮住稻妻海域的雷暴標記。他指尖拂過貓兒耳尖，岩紋未褪盡，懷中小獸忽地泛起青芒。
    昔知化作的青龍不過小臂長短，鱗片不似尋常龍族冷硬，反倒泛著細絨般的柔光。龍角蜷成雲絮狀，尾梢蓬鬆如初綻的琉璃百合，在燭火下流轉著星砂似的微芒。
    &34；你這小家夥，現在倒是精神了？&34；鍾離屈指輕叩龍角，鎏金眸底漾開漣漪，&34；憑借這障眼法術化作貓貓惹眾人憐愛這方麵，是愈發得心應手了。&34；
    昔知龍龍立刻纏上他手腕，絨尾掃過岩神喉結。那些看似鱗甲的紋路，觸之竟是雲錦般綿軟，還帶著霓裳花的暖香。她故意用蓬鬆的龍鬃蹭鍾離下頜，鬃毛裏藏著的清心花瓣簌簌落在《塵世閑遊》手稿上。
    小龍忽地滾進青玉筆洗，沾了滿身鬆煙墨。再躍出時已成了墨龍模樣，爪尖勾著鍾離的鎏金腰墜當繡球撲。撞翻的茶盞被岩紋悄然托住，潑灑的茶湯在半空凝成璃月山水，倒映著她絨尾掃出的十二道星軌。
    &34；且安分些。&34；
    鍾離話音未落，裹挾著風渦的昔知龍龍蓬鬆似雪團，在元素力震顫中輕盈一旋，悄然藏進那人垂落的寬大袖籠。蓬鬆龍尾從袖口探出，得意地卷走案上石珀。那本該堅不可摧的岩元素結晶，竟被她絨鬃蹭得簌簌落粉，在月光裏下起一場琥珀星雨。
    三更梆響時，鬧夠的小龍蜷成絨球窩在枕邊。鍾離的岩紋寢衣沾染著龍鬃特有的霓裳花香，昔知龍龍卻突然睜眼，用尾梢金鱗在他掌心寫起往生堂的賬目——白日裏胡桃逼她按爪印的《往生堂擴建契》還藏在博古架第三格。
    寅初的月光漫過窗欞，將絨球似的龍身鍍成暖玉色。鍾離輕歎著將《契約通則》當作薄衾蓋在她身上，書頁無風自動到記載&34；仙獸化形&34；那章——泛黃的紙頁間，四百餘年前林渙清秀的批注依稀可辨：「化貓之術，當以蓬鬆為首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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