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臨門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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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月皋華無法直接使用他人的血氣。
在監獄裏被榨取的海量血氣,不會流過墨月皋華的身體,而是全數匯入墨月皋華腳下踩著的陰陽盤。
血氣的屬性根據血氣歸屬人的元素親和力劃分。
攜帶光、火、金、靈元素的血氣匯入陽極。
攜帶暗、水、幻元素的血氣匯入陰極。
這是最簡單的分類法,實際上除了元素親和力,血氣還直接受到本人的特性影響,並不是說隻要擁有火元素的親和力,就一定能被墨月家的不傳之秘匯入陽極。
土元素與木元素亦陰亦陽,還有更多元素的衍生,例如金元素變異得來的雷元素親和力,水元素變異得來的冰元素親和力,木元素變異得來的風元素親和力。
再往下,又能分出更多不同元素的血氣。
血氣種類如天上繁星,再加上排斥反應,在狛納,他人血氣無價值是普遍認可的共識。
墨月皋華無法自如運用他人血氣,血氣在陰陽盤匯聚後,墨月皋華隻能在陰陽盤中用自己的血氣刻下非常簡易的術式,在陰陽盤流動的他人血氣會自發填補進術式中,然後構成魔法。
與其說魔法,更像是墨月皋華向著這些被榨取出來的無主血氣下達了指令。
墨月皋華“守!”
風間?在心中聽得清清楚楚,巨大的光影從陰陽盤中探出,做出與墨月皋華一模一樣的揮棒動作,風間?差點都沒忍住,他的身體也很想揮棒。
無主血氣大量聚集在一起後產生了質量,將天空掉下來的紅色炮彈一棍打飛。
局勢看起來正在好轉。
墨月皋華守住通道,和泉霖修補通道,達鑼為通道賦予獸印以支撐血氣流動。
二皇子法無穹和熾邢的狂龍化幾乎吸引了戰場上所有的注意力,他們那因體型龐大而不靈活,隻能吃下攻擊的弊端正在被蘇宿的治愈魔法彌補。
能撐住,隻看場上的分配,絕對能撐到蘇宿加固所有的通道,然後墨月皋華利用血氣砍斷五棵樹,引發空間亂流,讓監獄裏的所有獸人,包括他們都被隨機傳送走。
空域“……結束了。”
疑問還未產生,答案便已在天空彰顯。
灰蒙蒙的雲層落下的雪花,全被隔絕在高空,雪花已在天空堆積起雪層,沒有一片雪花能繞開透明的隔閡,平穩降落。
在高空的雪堆中,有一個全身流動著岩漿的透明人。
岩漿是它的血液,火焰是它的皮膚,通過透明的火焰,能看到它體內黑曜石般的內髒,以及閃耀著鑽石般光澤的,不斷跳動的心髒。
它所在的位置是一片空地,雪花落不到它的身上,融化成水後再度蒸發為水蒸氣,然後歸於雲層,接著化為雪花……
冰龍瞳孔驟縮,立刻運用體內恢複了許多的血氣,打出試探性的一擊。
巨大的冰柱在冰龍的前爪成型,飛向天空。
但冰柱的目標並不是過於顯眼的火人極獸,而是藏在暗處,撐起透明隔層阻擋雪花的某個極獸。
火龍的龍形火焰在天空肆虐,隻有一個不起眼的安全空間,冰柱嗖的一聲飛馳而去。
“叮——”
清脆的碰撞聲,撐起天幕的隱形極獸現出身來。
那是一條非傳統意義上的人魚。
將狛納海客群落裏的人魚氏族身上的魚鱗替換成羽毛,再將人魚氏族生活的環境從海洋切換至天空,就能形容出此刻出現在天空中的人羽了。
人羽外形依然像人魚,包括魚類的尾部也保留下來,隻不過人羽的尾部是用在天空中遊動的。
擋住冰柱的是人羽的羽毛,人羽的羽毛離體,如同刀鋒,不斷射出,在冰柱來到人魚麵前時,冰柱已被削成樹枝狀的冰棒。
人羽極獸看似不滿地嘀咕著什麽,享受冷氣的火人極獸一聲冷哼,嗬斥著。
在冰龍看來,人羽極獸並不怕火人極獸,隻是不想讓火人極獸繼續摸魚,於是火人極獸腳下的隔閡打開,火人極獸掉下天空。
人羽極獸單指撐著透明隔板,尖銳的手指隨著人魚極獸的身體旋轉起來。
風在人羽極獸身邊匯聚,人羽極獸看差不多了,便停止旋轉,隨後向冰龍一指。
一股無法抵抗的狂風將下墜的火人極獸吹向冰龍,吹向五棵樹,五座監獄所在的方向。
冰龍張開巨口,狂龍化加上獸印加持的冰霜吐息噴湧出寒流,將火人極獸送過來的風都被凍住了,但寒冷根本無法靠近火人極獸,抵達火人極獸身邊時,寒冷早已變成一股暖流。
冰龍不甘地做出判斷——這個體內流淌著岩漿,有一顆鑽石般心髒的火人極獸,他打不過。
對方的火元素過於純粹,仿佛是一團擁有意識的純粹火焰,奇怪的是火人極獸偏偏擁有身體。
不僅擁有身體,火人極獸體內的黑色內髒與鑽石心髒誰都看得見。
冰龍無法理解,分明擁有身體,可火人極獸的火元素之力,已經達到了狛納世界中大自然最偉大的創造,純粹元素構成的大精靈級別了。
能夠將狂龍化和獸印加持的冰霜吐息無效掉,冰龍知道狛納有那麽些火元素親和力極高,修行抵達深處的獸人能做到,但冰龍從沒想過,他能在一個並非火元素大精靈,並非火元素親和力極高的獸人,而是一個擁有實體,像是從火山中誕生的極獸手中品嚐到敗北的滋味。
還沒打起來,勝負便分。
單指撐起透明隔板來隔絕雪花的人羽同樣不簡單,包括在雪花範圍外的比特極獸,還有利用比特極獸創造的陰影來救下天空中被困極獸的黑暗。
……這群極獸,不在第一層極界參加決定勝負的戰鬥,逗留在第四層極界幹嘛?!
炙熱感開始灼燒冰龍的深藍色龍鱗,冰龍深知自己不能讓開,不然後麵準備越獄的獸人就會完全暴露在危險中。
隻有冰龍一半高的火龍忽然跳到了冰龍麵前,將火人極獸死死抓在懷中。
堅硬,這是火龍腦海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隨後火龍的一切,包括思想,全都燃燒了起來。
“啊啊啊啊啊啊!”
“……真大膽啊,敢直接觸碰我。”
火人極獸悠閑地躺在火龍的前爪上,洶湧的火焰瞬間彌漫了火龍全身。
與火人極獸的火焰相比,火龍的火焰實在不值一提,龍形火焰護主而歸,落得和雪花一樣的結局。
冰龍狠踢火龍,火龍一抖,前爪抓住的火人極獸掉了下去。
紅霧,開始在火人極獸的影響下燃燒起來。
而天空,人羽四下查看,確認天空的極獸全都被解救了之後,解開透明隔板。
像人魚在海中遨遊一樣,人羽在天空遨遊,直奔地下的大樹。
火人極獸落地後,先是調整站姿,隨後不緊不慢地走向冰龍與火龍。
頃刻間,地麵燃起一片火海,能在瞬間將獸人燒成飛灰的火焰牢牢紮根在沒有助燃物的荒地上。
冰龍意識到,火人極獸周圍的火焰並不完全遵循物理規則,也不遵循魔法規則,因為火人極獸什麽都沒做,它的周圍就自己燃燒了起來。
這火焰的強度,火龍撐不住,冰龍也撐不住。
“投降吧,我聽說你是珍貴的俘虜,如果你投降,我就撤掉這條火龍身上的火焰。”
火人極獸的聲音很平淡,但穿過了火龍的慘叫,準確無誤地傳達給了冰龍。
“——你,竟然想要勸降一條梟龍?”
冰龍的聲音冷酷而不怒自威,然而在火人極獸的眼中,隻不過是會在火焰中瓦解的虛張聲勢。
“那又如何?梟龍梟龍……要不是你越獄,我還不知道咱們竟然抓住了一條梟龍族的二皇子,法帝豐的二兒子呢!”
“我呸!耍陰招罷了!”
火人極獸周遭的火圈擴大,冰龍拉著火龍後退,好在火人極獸的火焰並不會傳染。
在火光與硝煙中,冰龍的身型縮小,二皇子法無穹的龍獸人形態回歸。
狂龍化而把所有衣服都撐爆,一臉疲憊的二皇子法無穹帶著屈辱的表情,勉強擋住私處。
“嘴倒是硬,實際上還不是解除了自己的最強狀態?”
火人極獸的話語穿過火幕,二皇子大聲提醒熾邢退出狂龍化來減少燒傷麵積,燒到痛不欲生的熾邢體型縮小,那些火焰竟也消失了。
一身焦味的熾邢看起來就像一塊煤炭,躲在火人極獸視野盲區的蘇宿立刻奔向熾邢,對熾邢施展治愈魔法。
熾邢全身上下沒有一塊好肉,蘇宿也就不在乎熾邢的果體,她要優先治療熾邢內部的燒傷。
“再強——現在也強不過你啊。”二皇子咬牙,他現在隻能將希望寄托於後麵準備越獄的獸人,他能做的隻有爭取一些寶貴的時間。
二皇子法無穹要利用自身[珍貴的俘虜],[法帝的二兒子]這些身份,火人極獸肯定想抓活的,這樣就有了能和火人極獸周旋的機會。
二皇子心中煩悶,他自出生以來,第一次遇到力有不及的情況。
更讓二皇子煩躁的是,他竟然要利用起對手的手下留情,反過來說,如果火人極獸不需要抓活的,他早被火人極獸的火焰燒沒了。
……奇恥大辱!
二皇子法無穹前所未有地認真,他動用起畢生所學,開始施展在狛納每一個魔法師看來都玄妙無比的魔法。
紅霧的火焰很快便蔓延到風間?這邊,和泉霖站出來下了一場小雨,這些並非火人極獸放出的火焰,而是被紅霧分散後的火焰很快就熄滅了。
墨月皋華“拳!”
風間?同步著墨月皋華的感知,猛地轉頭,墨月皋華的巨大人影揮拳打向什麽都沒有的天空。
那裏隻是看起來什麽都沒有,風間?借由墨月皋華的感知,隱約看見一個透明的輪廓躲過了血氣凝聚的巨大拳頭。
墨月皋華“追!”
巨大人影長出三頭六臂,四麵八方以極快的速度追擊,人羽被迫顯形,一臉怨毒。
人羽在空氣中遨遊,羽毛四麵八方投射而出,風間?架起門板,擋在雙手都按在通道上加急附魔的達鑼麵前。
施加獸印的門板防禦力完全不需要擔心,盡數將羽毛擋住,墨月皋華也用巨大人影的一隻手臂將羽毛擋下。
空域“我的同胞要來了,接下來我會投放我將要傳送到這裏的信號,我會用被角族奉神堂大祭司自爆炸傷導致本體不穩定的借口拖延傳送來的時間。在這個階段我是無法接受到同胞的話語的,所以它一定會暫時退走,在安全的地方觀望,以免我和它相撞而導致規模較小的那一方泯滅。”
風間?此時正背靠門板讓門板立起來,然後用索命銃不斷射擊趕來的低等極獸。
土傀儡魔法在達鑼雙手按住通道後就解除了,殺不完的低等極獸開始逐漸向風間?等人的位置圍攏。
空域“……如果我不暴露自己的存在,那麽這就是我能做的最後的事了。風間?,這是最後一次機會,是我把你單獨——”
風間?“沒問題,去吧,以後還得靠你在極獸軍暗中推波助瀾。”
核心熀源被達鑼抓在手裏,風間?隻能打出普通的子彈,有些骨骼堅硬的極獸,火藥子彈連頭骨都打不穿,所以風間?盡量選擇攻擊低等極獸的雙腿來拖慢它們的腳步。
墨月皋華正麵與人羽對戰,人羽的羽毛是一大利器,人羽召喚的風更是無數無形的利刃,甚至能將海量血氣凝聚的巨大人影短暫切開。
被風刃切下的血氣手臂直接汽化,新的血氣手臂成型,對著人羽極獸窮追猛打。
人羽極獸在空中可說是如魚得水,速度極快,墨月皋華的攻擊總是落空。
墨月皋華“困!”
巨大人影的六個巴掌拍向人羽極獸,在中途,巴掌的指頭變長變粗,更是細分出看了頭皮發麻的繩索。
繩索具有自動追蹤功能,逼得人羽隻能遊離墨月皋華,遊出追蹤範圍後,繩索才重新化為手指縮了回去。
“空域呢?!空域怎麽不幹事啊!趕緊把這群獸人全都抓走啊!”
人羽的怒吼從遠方傳來,一隻幼童模樣的比特飛到人羽身邊。
比特通常兩兩行動,風間?很少見單獨行動的比特。
比特稚嫩的雙手疊在一起,術式在比特重疊的掌心中構築。
“他們都很強大,我用出的閹割版靜謐結界隻有三秒鍾的功效。”
比特用傳音魔法通知人羽,人羽邪魅一笑,開始在半空轉圈來呼喚風元素。
黑色的颶風在不遠處成型,熊熊燃燒的火焰也在逼近,風間?詢問達鑼與和泉霖的進度。
“快好了快好了!我要累死了——再給我一分鍾就好!”
達鑼話剛說完,滿臉驚愕。
她忽然感受不到體內的血氣了。
不止達鑼,和泉霖與墨月皋華同樣在這三秒鍾丟失了對血氣的掌控,創造冰鏡與幻覺試圖拖住火人極獸的二皇子、為熾邢療傷的蘇宿都受到了影響。
三秒。
第一秒,人羽凝聚的颶風之槍直指墨月皋華,火人極獸大手一揮,噴湧的火蛇纏住了二皇子。
第二秒,颶風之槍已來到風間?等人的麵前,使人窒息的風壓與呼嘯不止的狂風,讓風間?等人在被風扯爛之前,就會被壓爆。
二皇子發出哀嚎,尊貴的龍族二皇子痛哭流涕,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景。
第三秒——還有第三秒嗎?
要怎麽才能撐過兩分鍾?
風間?閉上眼睛。
這一次[心之橋]的範圍將擴散到最大,而且範圍內有獸人,有高等極獸和許多低等極獸,還有空域。
釋放[心之橋]後,風間?會首先切斷連接墨月皋華、達鑼與二皇子的連接。
但是,已經成型的魔法該怎麽辦?
在青鸞王仁愛的光輝綻放之前,風間?的餘光看見和泉霖飛躍起來,擋在了颶風之槍的麵前。
來不及思考,無數的感情,無數的思想,非人之物與為人者的靈魂、記憶、乃至經曆全都交織在一起,組成一張巨大的網。
風間?的精神瞬間就被六個獸人,兩個個特殊的高等極獸,兩隻空域,一個比特,趕來支援的十八名高等極獸,五十四名低等極獸融合在一起的精神衝垮了。
而精神的潰散,正平等地發生在總計八十四名生命體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