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明織回到班級上晚自習，關鯨序正趴在課桌上小憩，半邊臉枕在手上擠壓成可愛的形狀，扇子般的睫毛投下一片陰影。
    真是個漂亮的少年。
    毫無預兆地，關鯨序睜開眼睛，四目相對。
    少年眉眼生得極好看，淺淺的內雙，眼尾弧度上揚，帶著點剛睡醒的迷茫，仿佛林中沒見過生人的小動物；幾息清醒後，眼眸清明，泛著股生人勿近的冷。
    薑明織笑著問：“要不要來兩粒薄荷糖清醒一下。”
    “嗯。”他嗓音裏帶著一絲啞意，細品能聽出些性感。
    薑明織從桌肚裏拿出鋁製薄荷糖盒，打開後往他手心倒。
    數量不好控製，嘩啦啦倒出來五粒。
    “太多了。”
    “沒事，我吃兩粒。”
    說著，薑明織伸手從他手心捏出兩粒薄荷糖放進嘴裏。
    關鯨序仰頭把剩下三粒糖倒進嘴裏，剛才被薑明織指尖摩擦過的手心微微發癢，似乎要癢到人心裏去。
    薑明織用舌尖把糖撥到口腔旁邊，問：“我今天加入了廣播站，我看你也在那群裏。”
    關鯨序一臉迷茫，“什麽群？”
    薑明織手機還沒鎖進充電櫃，於是點開【九隻黃鸝鳴翠柳】群聊，把屏幕懟到關鯨序麵前，“這個群。”
    群裏那個黑貓頭像下麵還備注著關鯨序三個大字呢。
    他的名字重名概率極小，沒聽說學校裏還有第二個關鯨序。
    關鯨序看著那個陌生的群名陷入沉思。
    他真沒加入什麽廣播站。
    “好像是高一校運會的時候我臨時幫忙播了半天稿子。”
    一中校運會鼓勵學生自己投稿，優秀來稿會在廣播中念出來。去年廣播站有個人生病嗓子啞了，恰巧廖堇一和關鯨序同班，而他為了避免被拉去做苦力，答應廖堇一幫忙頂半天。
    晚自習開始，英語老師來到班上發試卷。
    白色的考卷如雪花般飄落在同學們課桌上，看清自己分數後有麵露笑容的，也有愁容滿麵的。
    薑明織看著試卷上紅筆寫著的142分，抿了抿唇。
    和她預估的分數差不多。
    第二天，各科目卷子陸陸續續下發，大家開始計算自己總分，生怕被漏算了幾分。
    薑明織看著數學卷子頭如鬥大。
    她這次總分排名能在班級第十四名，比上一次月考足足進步了十一名，全靠英語拉了一把，這數學成績著實有些拖後腿。
    別的科目不會可以背可以記，數學不會是真不會。
    她同桌孟媛媛和她一樣有些偏科，數學和物理成績稍微弱一些。
    老師把試卷講了一遍，薑明織發現自己就是老師口中的反麵教材，不管是低級錯誤還是高級錯誤她都犯了一遍。
    下課鈴響起的同時，薑明織用手肘輕輕懟了懟孟媛媛，“這周六我們一起去書店買些教輔吧。”
    孟媛媛下意識咬住筆頭，“好啊，但是我上午和下午都有補習班，得四點之後才有空。”
    “沒問題。”薑明織身子向後轉，敲了敲關鯨序的課桌：“大神，你周六下午四點有空嗎？”
    關鯨序數學全班第一，不出意外的話，在全年級也是數一數二的。
    放著這麽厲害的數學學霸在這不利用簡直天理難容。
    關鯨序抬眸，詢問的眼神望進她眼中。
    “想讓你推薦幾本輔導材料，上次你讓我買的那幾本感覺挺好的。”
    薑明織眨了眨眼睛，語氣幽怨：“導數好難，還有那個概率統計，光是題目就把我耍得團團轉。”
    說著她拍了拍孟媛媛的手臂，尋求認同，“對吧，媛媛。”
    天天和一群高中生呆在一起，縱使薑明織是一枚二十多歲的靈魂，也在不知不覺間適應了這個身份，話都變得多了起來。
    孟媛媛點頭：“還有導數，也好難。”
    薑明織是第一次在周末約男生出門，雖然用的是買教輔這種正經理由，卻也怕對方拒絕，又補充道：“叫上莊賀楊也行。”
    “行。”關鯨序手中的黑筆在指間轉了一圈。
    薑明織喜笑顏開，三人約定好碰頭地點。
    ——
    萬眾期盼的周五終於到來，縱使天色陰沉，薑明織心情也沒被影響。
    出門前保姆芳姐給她和裴晉陽都拿了把雨傘，看天氣似乎馬上就要下雨，薑明織把傘放進書包。
    結果要落不落的雨生生憋到了下午三點多才開始下。
    伴隨著打雷聲，天暗得仿佛晚上，教室裏開著明亮的白熾燈，驅散一絲陰沉。
    豆大的雨滴嘩啦啦雨聲砸在地麵上，班上有個男生嚎了一嗓子，“啊，我沒帶傘！”
    “要死啊你，嚇死我了，還以為打雷激化你要變身了。”
    “我也沒帶傘，看來得打電話讓我爸來接我了。”
    “說不定到放學就停了。”
    天不遂人願，直到放學鈴聲響起，窗外的雨依舊淅瀝瀝下著，透過不小且密的雨簾，可見範圍不到五百米。
    薑明織收拾好書包，發現關鯨序依舊在寫題，疑惑問道：“你怎麽還不走？”
    關鯨序抬眸輕聲回答：“沒帶雨傘。”
    薑明織看了眼手裏的傘，“要不我的借你。”
    關鯨序家離學校十來分鍾的路程，他一般都是走路回家。
    “我們一起撐到校門口，我上了車這傘你就可以撐走。”
    關鯨序有些猶豫，因為他看薑明織手裏的傘並不算大，要是兩人一起撐，估計挺費勁。
    莊賀楊大喇喇的走過來拍拍他的肩，“我帶了傘，你要是叫我聲爸爸我可以考慮繞點路送你回家。”
    關鯨序微笑：“想死可以直說。”
    莊賀楊笑得十分欠揍：“想活。”
    薑明織晃了晃傘，對二人說：“一起出校門，你們就能一人一把傘了。”
    出了教學樓，薑明織與關鯨序並排慢慢走著，男生撐著傘，稍稍往她這邊傾斜。
    一側手臂似有若無貼著，能感受到衣服麵料時不時互相摩擦，鼻尖是冰涼雨水混合溫暖蒼蘭香的氣味，格外沁人心脾。
    薑明織腳上baby藍的德訓鞋踩在淺淺的水窪上，蕩起圈圈水紋。
    身後的危戴晴看著這一幕，手指掐進掌心。
    自從薑明織這個轉校生出現後，她和關鯨序的關係越來越淡。
    薑明織則是找各種借口接近關鯨序，打著學習的旗號，十分心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