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5號，淅淅瀝瀝的雨下了一整個下午。
    教室裏氣壓莫名有些低，薑明織單手撐著下巴賞雨。
    該學的都學了，實在不會的現在也來不及學，不如好好放鬆一下心情。
    孟媛媛放下筆，揉揉酸脹的眼，一邊做眼保健操一邊說：“我上個月的姨媽還沒來，好怕考試的時候來。”
    她因為考試在即，太過焦慮，姨媽已經推遲了十來天。
    她會痛經，要是考試的時候來了，恐怕會影響發揮。這樣一想，孟媛媛更焦慮了。
    薑明織拍拍她手臂，“提前吃好布洛芬，不過我覺得你估計得等考完才會來。”
    孟媛媛：“希望吧。”
    在陰雨的憂愁中，到了考試這天。
    雨在昨晚半夜停了，但早晨的天空依舊陰沉著，但一點都不涼爽，悶熱的。
    道路上執勤交警多了不少，警車停在路邊。
    薑明織檢查自己考試要帶的東西，筆、塗卡筆、準考證。
    今天邱棠和裴兆華都來送考，邱棠穿著一身紫色旗袍，優美端莊，和藹的笑容驅散一絲陰霾。
    “不要有壓力，正常發揮，媽媽相信你們的能力。”
    “好。”
    校門口全是送考的家長，薑明織和朋友不在同一棟樓考試，過了層層安檢，她內心十分平靜。
    她是有經驗的人，這次考試隻要不把答題卡塗錯行或漏塗，還是挺穩當的。
    考場上隻有試卷翻動的聲音，對於大部分學子來說，這次考試至關重要。
    考試期間學校沒有安排晚自習，薑明織躲在自己房間聽歌。
    越到這種時候越看不進去書，還不如放鬆一下。
    幾乎所有學子都想過考試結束後要幹什麽，有的甚至例了一張清單。
    旅遊、買全套電子產品、染發、大睡三天三夜、買喜歡的遊戲......
    當真正考完時，走出考場，隻覺得鬆了一口氣，前方坦途，未來無限好。
    天空久違地放晴，天邊有一片雲彩粉得出奇，接近地平線的位置呈現金色，層層渲染。
    該如何形容這一刻的感覺？
    好像所有語言都貧瘠了。
    隻有當你處在那個年紀，站在考場外才能體會的心情。
    邱棠和裴兆華抱著鮮花花束站在考場外接人。
    有的家長還整活了，有拉橫幅的：
    【祝XXX畢業快樂，花花世界迷人眼，今天是你最耀眼。】
    【全體起立！恭迎宇宙第一霹靂無敵的XXX大王高考歸來！】
    邱棠和許紅站在一處聊天，“那些橫幅怪有意思的，倒顯得送花普通了。”
    許紅：“你要我搞這些還搞不來呢，不知道現在年輕人喜歡什麽？”
    邱棠：“我也搞不來，我一朋友的女兒喜歡那個什麽二次元，讓帶著紙片人接她出考場。”
    許紅：“你家織織喜歡這些嗎？”
    邱棠：“應該不喜歡，我看她房間沒有那些個什麽紙片男人，倒是喜歡買盲盒，重複的還不要。”
    聊著，考生陸陸續續出了考場。
    家長們一個個伸長脖子尋找自家小孩。
    “這裏，媽媽在這裏。”
    “怎麽樣？有沒有信心？”
    “考完了就別想了，好好休息。”
    薑明織抱著花束和母親合影，拍完照就迫不及待地找關鯨序對答案。
    其實先前考完的科目他們早就在微信上把答案對得差不多了。
    薑明織覺得成績是不用擔心了。
    同班某位男同學湊過來，一聽他們在對答案，捂著耳朵跑開：“我不聽我不聽。”
    校門外人群漸漸散去，學生們被家長領走，往往都有禮物和大餐等著他們。
    與許紅一家人告別，邱棠帶著薑明織和裴晉陽到提前預訂好的餐廳吃飯。
    邱棠：“多吃點，我怎麽感覺你們都瘦了呢，兆華你覺得呢？”
    裴兆華點頭：“晉陽看著瘦了不少，下巴都尖了。”
    兩小孩話不多，安靜地吃著食物。
    邱棠問他們畢業旅行想去哪裏，又問裴兆華能不能空出一周時間，組織一次全家出遊。
    薑明織有些抗拒。
    因為她察覺到裴晉陽有些不對勁，這半個學期以來，他整個人好像陰鬱不少。
    她忙出聲道：“媽媽，我和朋友們約好一起去畢業旅行了。”
    邱棠不以為意：“不衝突，這個假期這麽長呢，總不能隻去一次，不過你們定好目的地了嗎？幾個人去？”
    薑明織含糊道：“4個吧，目的地還在商量。”
    其實他們也隻是在群聊裏隨口提了一嘴，還沒真定下來，看來明天聚餐時得定下來了。
    邱棠又問裴晉陽：“晉陽你呢？”
    裴晉陽垂眸咀嚼著食物，“再看吧。”
    邱棠：“行，反正國內遊我都很放心你們去，去國外必須有家長帶著才可以。”
    ——
    薑明織抱著一堆禮物回到自己房間，一個個拆開，最多的是包包和衣服，還有最新款手機和iPad。
    明明這些東西她已經有了，不過邱棠總覺得考完試就得換上新的，這是一種儀式感。
    趁手機傳導數據的時候，薑明織癱在床上發呆。
    之前總覺得學習難熬，要是能早點解放就好了。
    真解放了，她反而不知道自己該幹嘛。
    大腦一片空白，覺也睡不著，明明之前說好要連續睡16個小時的。
    等新手機一切弄好，可以正常使用了，薑明織點開班群，一條條翻同學們發的消息。
    有曬自己去網吧上網的照片，也有曬自己在家享受如皇帝般的待遇：帝王蟹車厘子通通擺麵前。
    翻完所有聊天記錄，薑明織在小群裏問：【你們都在幹嘛呢】
    也沒看見他們在班群裏發言，一個個都很安靜。
    關鯨序發了張餐桌的照片出來。
    【還在吃飯】
    主要是長輩們太能說了，飯早就吃完了，嘴巴卻沒停下。
    莊賀楊發了張電腦遊戲照片。
    【打遊戲呢】
    【沒考完我心心念念打遊戲打個爽，真讓我打了，怎麽覺得好空虛啊。】
    【我該不會是受虐狂吧/驚恐】
    薑明織失笑，覺得空虛是正常，一個人突然從重壓中解放，是會有些不適應，在今天之前，時間恨不得掰兩半用，學完這一科得看那一科。
    現在時間全部可以自由支配，可以拿來浪費，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
    薑明織刷了會兒手機，也覺得無聊。
    無聊的時候就會想七想八，一會兒回憶她上輩子這個時候在幹嘛，一會兒想以後要真去A大上學，那上一世遇到的那些人都不會再遇見了。
    天馬行空之際，手邊的手機震了一下。
    是關鯨序發來的消息。
    【我正好在你家附近，無聊的話要不要出來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