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贏了！”
    當第一縷晨曦灑在大地，破碎山河如被鋪上了一層碎金，一名年輕的修士在晨光之中高呼，緊接著，震耳欲聾的歡呼聲響徹這片區域。
    諸派傾盡所有設下的‘萬劫大陣’奏效，人間修士擊敗了上界神族，人族終於免於浩劫，不再生靈塗炭。
    這場勝利來之不易，注定載入史冊，千年萬年之後，那些名字都將被後人銘記。
    散布在遠處的大禹洲修士紛紛圍攏過來，好奇那傳說中的神究竟長什麽樣。
    “那就是上界神族？與我們人族沒什麽兩樣嘛，隻是多了隻眼睛。”
    “他的血液竟然是金色的，不可思議。”
    “他還在喘息，他還沒死？”
    人們議論著，一些膽小的人感到害怕，滿臉驚恐，考慮著是否要趕緊逃離這片區域，可一看到周圍整個大禹洲的強者幾乎都在，又安心下來，狀著膽子繼續圍觀。
    極遠處，垂死病中的薑武忽然驚坐而起，指著三眼神使所在的區域大喊：“快，合力砍掉他的腦袋！趕快！”
    他聲嘶力竭，把旁邊的周白嚇了一跳。
    周白麵色凝重，趕忙朝那邊望去，赫然發現為時已晚。
    三眼神使直挺挺地站了起來，一隻手猛地插入眉間的豎眼，將那顆三眼神族標識的豎瞳硬生生地扣了出來。
    金色血液飛濺。
    豎瞳離開眼眶，驟然金光四溢，璀璨如一粒驕陽，異常奪目。
    圍觀的一眾修士全都嚇傻了，生摳自己的眼珠？他到底要幹什麽？
    “下界賤種，竟將本尊逼到如此地步，很好，你們已經喪失淪為祭品的資格，本尊要將你們打入墮魂煉獄，生生死死承受神魂撕裂之苦，永世不得解脫。”神使麵目猙獰，聲音無比淒厲，仿若九幽惡鬼怨毒詛咒。
    隨後，他一口將眼珠吞入腹中。
    生吞自己的眼珠？
    縱然周圍有不少人都活了幾百上千年，卻何曾見到過這種場麵？
    神使為何要這樣做？難道這是什麽神族秘法？
    “不好！神使的力量正在恢複。”青雲劍宗的老劍神看出端倪，當即祭出佩劍一劍斬去。
    神使如一尊真神緩緩升空，身上的傷勢亦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僅是隨手一揮，便將襲來的劍光全部抹去。
    那顆眼珠似乎蘊藏著無比強大的神能，竟讓神使的氣息與神力恢複如初，甚至更勝從前。
    “完了！”
    望見這一幕，薑武心如死灰，頹廢地跌坐在地。他就知道，上界神使肯定有常人無法理解的底牌，那顆眼珠，或許就是三眼神族最後的依仗。
    薑武不知道神使挖下自己的眼珠後會有什麽後果，但他知道，這片區域所有的人族修士都將遭受滅頂之災。
    “難道眾生注定厄運難逃？天機閣窺探的天機根本就是假象？”周白喃喃自語，神情呆滯。
    此刻的神使，渾身都籠罩著一層聖潔神光，無比熾盛地懸立在高空之中，仿若萬古之前的真神降臨人間。
    “諸位，切不可坐以待斃，我等齊心協力，未必不可扭轉乾坤。”青雲劍宗的老劍神振臂高呼，率先撤去了修為壓製，讓一身積壓多年的修為急劇攀升，直接升華至化神大圓滿。
    眼下已經沒有其他路可走，反正橫豎都是死，不如極盡升華後徹底跟神使拚了。
    人群之中，有數名須發雪白的老人眼神忽然變得明亮，他們蒼老不堪的身軀驟然煥發生機，丹田之中靈力汩汩，神力變得無比充沛。
    他們如青雲劍宗的老劍神一樣，在這最後時刻選擇破除桎梏，極盡升華，不計後果。
    人們望向他們，赫然發現這些老人都是陌生模樣，此前的大禹洲修仙界似乎都沒見過這些人。
    隻有少數人認了出來，無不淚流滿麵。
    這些老人，都是被世人遺忘、以為早已坐化的絕老前輩啊。
    “李老弟，想不到五百年後你我還能並肩作戰一場，此生也算無憾了。”一名老人緊隨老劍神之後踏虛登天，為求一戰。
    老劍神回眸，爽朗大笑：“原來是王老哥，這次說好，可不許再拖我後腿了。”
    “隻會死在你前麵。”王姓老人倨傲一笑，猛然加速，視死如歸。
    一名渾身被烈焰覆蓋的老人直衝天際，過程中不屑地瞥了這二人一眼，一往無前。
    “將死之身，能與神戰，老夫何其壯哉！”另有一名老人，寬袍大袖，白發飛揚，盡顯神仙之姿。
    一個個白發登空，盡顯風流，卻又何其悲壯？
    接下來，這片區域再次被五彩流光淹沒，那些極盡升華的老人都已忘卻生死，奮不顧身盡顯神通。
    隻可惜，神使太過強大了，即便他們已經登臨化神極境，舉手投足便有翻江倒海之能，亦是難以與神使匹敵。
    不過小半個時辰，所有老人全部隕落，甚至都未能將神使重傷。
    老劍神的佩劍折斷，墜入大海。王姓老人身軀崩裂，僅有一截衣袖還留存人間……
    “都死了，人族已沒有希望。”
    眾生悲慟，已經絕望。
    那些老人已是大禹洲的最強戰力，卻連浪花都沒有翻起來，天底下還有何人能戰勝神使？
    “絕望吧，顫抖吧，愚昧無知的下界賤種，準備承受神靈的怒火吧，你們都將後悔來到這個世上。”
    高空之中，渾身籠罩在神光之中的神使猖狂大笑，在他身後，一杆血紅大纛緩緩升起，仿若幽冥血月，映照下萬縷妖異紅光，整個世界都變得血紅一片，讓人仿若一瞬之間置身於血色魔國。
    人間，化為煉獄。
    “啊！”
    慘叫聲開始響起，此起彼伏。
    那妖異的紅光仿若有著某種神奇的魔力，能夠灼燒人的靈魂。被映照之人，隻感覺靈魂猶如身處烈焰之中，痛苦不堪。
    他們慘叫著抓撓著自己，滿地打滾，直至將渾身上下撓得皮開肉綻，仍是不解煎熬。
    人間煉獄。
    看著這副淒慘景象，薑武終是忍不住仰天長嘯，大聲喊出了那兩個字。
    “師兄！”
    “對不起，我來遲了！”
    天地有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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