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生如螻蟻命如草芥的人
    自打上回黑牛他爹組織莊上的老少爺們，齊心協力趕跑了土匪。
    在這方麵，他們也算是總結到了一些自保的經驗。
    莊上的人打那之後就開始自發組織了一些打更人。為了能讓這種防患措施延續下去，經他們共同商量後，決定依照家庭住戶為單位，自發形成了一種輪班製度。
    這樣下來，大家既能有了合理的休息時間，也能保證了莊上的安全。
    這件事本來就是由黑牛他爹牽頭組織起來的，所以他總是要比別人多出了不少力。
    別人問他為啥每晚都要出來打更時？他總是笑嗬嗬回了人家一句，上了年紀覺少。
    可這些隻有他自己的心裏麵最清楚，他這分明就是放心不下秀真啊！
    但凡出了點岔子，對於他們家來說那就是一場滅頂之災啊！
    天擦黑的時候，秀真就把晚飯端上了桌。
    “爹，娘！吃飯了！”
    老兩口聞聲，又跟往常一樣樂嗬嗬的回應了秀真一句。
    “哎，來了！”
    “爹，莊上這會兒太平了，要不今兒個恁就別去打更了吧！天天這麽熬下去，恁的身子骨哪能受得了呀！”
    一家人剛坐在飯桌旁，秀真一邊盛著飯，一邊又憂心忡忡的說著話。
    “秀兒，不礙事，爹年紀大了夜裏麵的覺少。嘿嘿嘿……”
    黑牛他爹從秀真手裏接過碗筷，又樂嗬嗬的回應了她一句。
    “老頭子，要不你就聽閨女的吧！反正莊上也沒啥事了，再說夜裏的風多硬啊，成宿成宿的這麽熬下去，恁這老身子骨哪還能經得住這麽折騰呀！”
    隨即，黑牛他娘也滿麵愁容的勸說了黑牛他爹幾句。
    “哎……他娘，秀兒，恁就別掛念俺了。土匪連著兩回跑到咱莊上來，別人不知道咋回事？可咱自己心裏跟明鏡一樣！他們每回都是奔著咱秀兒來的！俺若是不親自盯著，萬一出了點岔子，咱們一家可就全完了呀！”
    黑牛他爹說著話時，又連著吸溜了幾口飯。
    聽得秀真心裏麵更是五味雜陳了。
    “爹，娘！都是俺不好，這麽冷的天，還讓恁到外頭去受凍……”
    “秀兒，可不敢瞎想呀！恁可是俺跟恁娘的心頭肉呀！別掛念爹了，不礙事，爹好著嘞！嘿嘿嘿……”
    “爹，娘！俺，俺不想成為咱家裏麵的累贅！俺黑牛哥至今下落不明，是死是活還不知道呢？俺原本是想著將來給恁二老養老送終嘞！可眼目前兒，俺卻成了咱家最大的累贅！老話說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嘞，萬一哪天因為俺連累了恁二老，那俺可就成了咱家的罪人了呀！”
    “秀兒，恁爹方才不是說了嘛，咱可不敢瞎胡想呀！老話說，這過日子比樹葉還稠嘞！不會老是苦，也不會老是甜。酸甜苦辣都得嚐一遍，這才是真正的日子嘞！”
    顧慮重重的秀真話音剛落，黑牛他娘隨即又語重心長的勸說了她幾句。
    “娘，爹！俺知道恁二老心疼俺，可是俺又何嚐不想守著恁二老過一輩子呀！想當初，若不是恁收留了俺，保不齊俺現在早就不是被餓死就是被凍死了嘞……”
    “孩子啊！聽爹娘的話，不管有多苦？咱都得咬咬牙挺過去！俺昨兒個還聽栓子娘跟俺說嘞，栓子托人往家稍信，他跟著黃家大少爺鬧革命平安著嘞，黃家大少爺本事可真大呀，到人家那沒多久就當上官了。他還說黃家大少爺親口說得，等將來他們打到咱這裏的時候，先把高王莊的那夥子土匪給剿了，也省的他們老是禍害咱們了！”
    “娘，栓子娘真跟恁這麽說的？”
    秀真聽黑牛他娘這麽一說時，當即便滿臉驚喜的問向了她。
    “那可不咋的！臨了，栓子娘還特意囑咐俺嘞，叫俺可不敢到外頭瞎講！要不是咱們兩家關係好，她哪敢跟咱說這些個呀！”
    “娘，照恁這麽說，那咱們的日子還真就有盼頭了嘞！”
    “是嘞是嘞！要麽說，不管眼下多苦多難，恁爹和俺都勸你要咬牙忍忍嘞！”
    “爹，娘！俺知道了，往後俺再也不胡思亂想了！俺還得盼著過好日子嘞！”
    “秀兒，隻要咱們一家都平平安安的，將來不愁沒好日子過。”
    “娘，俺想俺黑牛哥了！天天都想！俺黑牛哥到是在哪呢？他這會兒咋樣了啊？俺這心裏麵整天都跟貓抓的一樣……”
    提起黑牛來，秀真的眼淚立刻便猶如斷了線的珍珠一般，順著她那張俊美的臉頰嘩嘩向下滾落著。
    黑牛爹娘看著秀真這撕心裂肺的難受勁兒，老兩口立刻便對他們那個不成氣的兒子悲憤交加了。
    “秀兒，別難受了，趕明兒讓恁爹再去黃府那邊打聽打聽去……”
    “俺不去！想他幹啥？就當他死了！”
    黑牛他娘剛想試著安慰秀真一下呢，黑牛他爹聞聲，當即便暴跳如雷了。
    秀真見狀，哭得就更是肝腸寸斷了。
    “恁這個死老頭子，抽得哪門子邪風！俺一直都相信俺兒不是傳言說得那種人！就算真如傳言說得那樣，那他指定也是有啥難言之隱！”
    “都這個時候了，恁還護著他嘞！都是被恁給慣的！”
    “恁把話說清楚，俺啥時候慣他嘞？俺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俺自己最清楚！俺兒老實本分，沒啥花花腸子，俺就是覺得俺兒指定是被人家給坑害了！”
    “哎……早知道會這個樣？俺當初說啥都不該讓他去黃府！”
    黑牛他爹說起話來依舊是火冒三丈的，氣得黑牛他娘總是急赤白臉的跟他理論著。
    老兩口的爭吵聲，無異於在往秀真那顆，早就千瘡百孔的心上拋灑著鹽巴呢。
    對黑牛思念成疾的秀真，哪怕是他親爹說他，秀真的心裏麵也會立刻不是滋味的。
    “爹，俺跟俺娘想得一樣，俺也覺得俺黑牛哥指定是被人家給坑害的。不管俺黑牛哥這會兒在哪呢？俺生要見他人，死要見他屍！不然的話，俺真就活不成了……”
    秀真哭喊了幾句話後，立刻又泣不成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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