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姨太的親熱，把小牛牛給嚇得哇哇直哭。
    因為他從沒聽他爹娘提及過這個“外婆”，猛然間還以為是打哪冒出來的瘋婆子呢。
    四姨太見孩子哭了，趕忙鬆開了緊緊抱著小牛牛的手臂。
    “四娘，孩子沒見過您，等過些日子他跟您熟識熟識就好了。”
    黃嫚嫚看出了四姨太的窘迫，趕忙向她解釋了一句。
    “不礙事，不礙事。”
    四姨太一邊擦拭著眼睛，一邊又輕撫了幾下小牛牛的頭。
    當她把目光看向一旁的另外一個孩子時，隨即又激動不已的問向了黃嫚嫚。
    “這也是你們的孩子嗎？”
    黃嫚嫚慌忙跟她解說了一句。
    “四娘，他是玉鳳和尿泡子倆的孩子。”
    黃嫚嫚話音剛落，玉鳳趕忙指使了孩子一句。
    “蛋子，快喊奶奶！”
    蛋子紅著臉龐，怯怯懦懦的喊了四姨太一聲。
    “奶——奶——”
    “哎！來，快讓奶奶看看！”
    四姨太十分爽朗的應了孩子一聲，隨即又伸出手臂把孩子牽到了自己跟前。
    就在這時，四姨太忽然想起了什麽，連忙向四周張望了幾眼說道。
    “尿泡子他人呢？”
    “大奶奶，尿泡子他，他死了——”
    玉鳳抽泣著回了四姨太一句。
    “尿泡子是咋死的？”
    四姨太聞聲，立馬大驚失色。
    玉鳳緊跟著就泣不成聲了。
    一旁的黑牛與黃嫚嫚慌忙攙扶著四姨太說道。
    “咱們先回家吧！”
    而後，幾人又都緩緩走進了那個殘破不堪的黃府大院。
    四姨太的兩隻眼睛總是不停的東張西望著。
    昔日熙熙攘攘的黃府大院，現如今卻變得蕭條冷清，到處一片狼藉。
    “四娘，黃府先前被大水給衝了一回，這又接連幾年沒人打理了，所以才如此殘破不堪的。”
    黃嫚嫚看出了四姨太的疑慮，趕忙向她解說了幾句。
    四姨太咂吧了幾下嘴巴，心裏麵五味雜陳。
    想當初，為了這麽個黃府大院。
    幾位姨太太可謂是爭得頭破血流。
    最開始是她與三姨太鬥，倘若當時三姨太與啞巴臉的事沒被抖落出來？
    那時候的她，能不能鬥過三姨太都還未可知呢？
    想起三姨太，再結合著眼前這殘破不堪的黃府大院。
    四姨太不由得暗自感慨了起來。
    心說，三姐啊！您若是知道黃府會成為現在這個樣子？您還會不顧一切的爭搶它嗎？
    想到這裏時，四姨太不禁用袖口輕拭了幾下眼角的淚。
    她的哭不僅僅隻是替三姨太感到惋惜，同時還在為大太太、二太太、香蓮、鎖子、虎子，還有其他那些因這個大宅院而喪了命的人，感到死得不值。
    當年黃大發死的時候，黃府還算得上富甲一方的大戶人家呢。
    倘若那時他們都能和和氣氣在一起過日子？
    就憑黃大發留下來的那些家業，他們花上幾輩子也花不完呀！
    就是因為他們每個人的心裏麵都存有一份貪念，都想獨占黃府呢。
    可到頭來，他們卻全都竹籃打水一場空。
    不僅沒能得償所願，反倒是把各自的小命全給搭了進去。
    其他人因貪念葬送了自己的小命，說他們死有餘辜也毫不過分。
    這些人裏麵要說死得最虧的人，莫過於二太太了。
    想當初，她從不與人爭強好勝，一心隻想安安穩穩過日子，把幾個孩子平安撫養長大。
    或許連她自己也沒想到？她卻陰差陽錯的被卷入了府院之爭。
    這也就印證了一句老話，覆巢之下無完卵，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四姨太回想著過去的種種，不禁發出了一陣悲涼的哭喊聲。
    “二姐，您在那邊過得還好嗎？”
    “四娘，別想過去的那些個糟心事了。”
    黃嫚嫚紅著眼睛勸說了四姨太一句。
    “嫚嫚，你有所不知，這些年，我一直都在想，倘若當初大家都能和和氣氣在一起過日子？就憑你爹當初給咱留下來的那些家業，不光是我不用到處遭罪了，就連你娘還有你二娘她們，也就都不用死了。可惜啊！家業非但沒能保住，反倒是落得個家破人亡的下場！”
    “四娘，您也別太自責了，事已至此，說啥都沒用了！”
    黃嫚嫚哽咽著寬慰了四姨太一句，幾人隨後又都緩緩進了屋。
    四姨太的兩隻眼睛依舊不停的東張西望著。
    “四娘，您還住您這屋吧！”
    正當四姨太觸景生情百感交集時，黃嫚嫚輕聲跟她說了句話。
    四姨太緩緩轉頭看向了黃嫚嫚與黑牛說道。
    “嫚嫚，黑牛，你們就別麻煩了，我此次回來，就是想在臨死前再看你們一眼呢。現在我的心願已經了了，你們就讓我找個地方安安靜靜的走吧！”
    四姨太說出如此悲涼的話，聽得黑牛與黃嫚嫚全都淚如雨下。
    “四娘，隻要有俺和黑牛在，就絕不會看著您不管的。”
    黃嫚嫚此話一出，聽得四姨太熱淚盈眶。
    “嫚嫚，黑牛，我老了，不中用了。我不能拖累你們，還是讓我走吧！”
    四姨太跟他們正哭訴著時，一旁沉默不語的黑牛，忽然情緒有些激動的嚷嚷了幾句。
    “不行！您哪也不許去，就在府上住著吧！俺有的是一把子力氣，俺能養活你們！”
    “黑牛，嫚嫚，你們別對我這麽好，不然我這心裏麵，就跟刀割的一樣難受。我過去真不是個人啊！……”
    四姨太哭喊著的同時，又啪哧啪哧連著抽打了自己幾巴掌。
    黃嫚嫚與黑牛慌忙拉住了她的手臂哭喊道。
    “四娘，您幹啥呀！”
    一旁的玉鳳總感覺自己在那站著有些不合時宜，當即便支支吾吾的說了句話。
    “小姐，大奶奶，你們好好敘敘舊，俺去做飯了！”
    正當玉鳳剛想要轉身離開時，黃嫚嫚連忙囑咐了她一句。
    “玉鳳，把咱家的好東西全拿出來做給四娘吃！”
    “哎，好嘞！”
    玉鳳十分爽朗的回了黃嫚嫚一句，而後又快步走開了。
    四姨太的情緒稍稍緩和了些許，哽咽著說了句話。
    “黑牛，嫚嫚，先前都是我不好……”
    “太太，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俺不怪您，嫚嫚也不怪您……”
    黑牛語氣輕柔的說著話時，又看向了黃嫚嫚。
    “四娘，黑牛說得對，俺們倆從來都沒怪過您！”
    看著眼前這對善良的兩口子，四姨太張了張嘴，卻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