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易廠位於海定區的邊緣位置，也是陳平波此行的目標
    本來順易廠去年就該完成企業改製，但是由於陳平波出的主意，被迅速的喊停了，於此同時還有全國同樣做改製的國企
    以前的廠長責任製被徹底廢除，經過陳平波的點撥大量調查發現，廠長責任承包製就是企業衰敗的元凶
    大量的企業被廠長中飽私囊，安排一些七大姑八大姨進廠，已經算是溫柔了，絕大部分都是使勁往自己口袋裝錢，監管成了擺設
    出發前陳平波並沒有聯係海定區負責改製的人，很難說他們相互自己玩貓膩的可能
    車停到路邊，並沒進到順易廠裏邊
    “等下你們分頭去問問工廠的職工，為什麽不願意持股廠裏，還有廠裏是不是有什麽問題
    先不要暴露出我們的身份，兩人一組分頭行動，中午吃飯的時候匯合，去吧”
    陳平波對著幾人吩咐道，留下一組的劉敏和他一起行動
    “聽說以前你也在區委工作，怎麽想著到體改委來了”
    劉敏對於能分到和陳平波兩人一組，有點小激動
    “那時候我分配沒多久，就接受單位的指派，被抽調到了體改委，那時也不懂，組織安排到哪就算哪”
    劉敏經過上次的聚會，發現陳平波說話性格都很平易近人，沒有太多領導架子，他也就沒有說套話
    “咱們體改委的編製轉進來並不容易，你要做好準備嘍”
    體改委這麽大的一個部委編製人數少的可憐，他並不看好劉敏能把關係轉到體改委
    除非真的有什麽眼前一亮的成績出來，不然還不如早點打算回到區委
    不像其他大部分都人，他們都是其他部委抽調的，甚至他們的老大就在體改委當副主任，跟別人不能比
    加上體改委跟各部司每天都要相互溝通，甚至很多調過來的人就是負責溝通自家部委的任務
    人家的考評拿優是簡單的很，其他地方上調來的可沒有這種待遇
    “我一定加倍努力！爭取轉到部委”
    劉敏對著陳平波說，跟寫保證書一樣，他沒明白陳平波的話，他這是工作時間沒多長，還沒回過味來
    算了，懶得提點他了，看他自己的悟性了，說太多怕劉敏還以為他不想要劉敏留在體改委
    由於現在是上班時間，沒上班的職工也不好辨認，隻能找附近住的人問問看
    “大叔你這店開了多少年了？”
    現在快五月份了，出了大太陽還挺熱，兩人來到一個小賣鋪，陳平波掏錢買了兩份雪糕
    “那可有十來年了，原來賣就賣報紙雜誌之類的，現在單賣這些不好賣了，就加了其他東西”
    這位大叔年紀估計有五十了，穿著背心拿著扇子在扇，連風扇都舍不得買，很節儉
    “聽說順易廠要改製，人人都能成老板，是不是真的啊？”
    大叔打量了一下陳平波
    “你這是準備來買順易廠的股份，還是說什麽”
    陳平波就有些迷惑了，這改製不是五年之內不允許買賣麽，怎麽還能有人買呢
    “賣股份，這怎麽說？”
    “我有親戚在順易上班，他們都不想要順易的股份，然後有人說願意買
    這下子所有職工都不願意買順易廠的股份了，所有人都說一定是政府和廠裏的狗東西想用抬價騙他們先買下來
    隻要完成改製了，就不管了”
    額，陳平波一時間無語，百姓現在對騙局防範這麽好麽
    “為什麽會這麽想呢？”
    一時間陳平波也想不通，職工為什麽會有這種思路
    “那還不是政府騙人騙多了，他們的政策三天兩變
    不說城裏了，我農村親戚家，縣裏讓他們種什麽樹苗，說兩年結果，果子是拿來給榨油賣給航空公司做航空燃油
    結果種了之後兩年結果了，但是根本找不到該賣給誰，縣政府也不管，說當初是那些老板跟農機站合作
    農機站也被騙了，那些老板都跑了”
    經過小店老板這麽一說，陳平波總算是把以前想不明白的點串聯到一起了
    也是他總覺得自己少了什麽，忽略了什麽，原來是信任
    對，現在老百姓對政府的信任，空前的降低，以後還會持續降低
    為什麽？90年代以市場為導向的主線確定後
    各地乘坐交通工具更加便利，不再需要開介紹信了，人員流動加大
    從而使詐騙的人員激增，成指數級的上漲，他們不僅騙老百姓，連著政府一塊騙
    利用各地信息流通的緩慢，以及求證身份的困難
    最主要是利用官員想出政績成績的迫切心理製造騙局
    就像剛才小店老板所說，到了一地先是到縣政府或其他部門，說要收購某些東西
    然後偏偏這地方沒有，最後圖窮匕見兜售種子讓農民去種，過兩年他們來收
    本質就是在利用政府的信用來賣東西，要是真成了還好，實際上騙
    不僅騙賣種子的錢，還騙農民的時間、勞作、占用土地，可以說十分可恨
    “我聽說改製前麵幾年不是不讓買賣股份嗎？”
    “是啊，所以沒人願意買”
    總算找到症結了，信任確實是一個難題，建立很難但是崩塌隻在一瞬間
    離開小店前，陳平波又買了一些水和飲料回去
    “你覺得這事該怎麽解決？”
    陳平波擰開水瓶灌了一口，然後問一旁的劉敏
    “陳處，這個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職工不相信的話，完全沒辦法”
    信任問題確實很要命，信任一旦破產你再怎麽說也無濟於事
    “先看看其他那邊有什麽收獲”
    兩人坐在車旁邊的馬路上，等待其他人的歸來
    沒過一會，另外兩隊人也回來了
    “先喝水緩緩，不急”
    曬著太陽冒汗，一行都躲到樹蔭底下，給陳平波做匯報
    實際上跟陳平波了解到底也差不多，大差不差
    “誰有什麽主意解決沒？”
    這種拋頭露麵的機會，陳平波直接讓給了幾人，詢問他們的解決方案，看看自己手底下的部將是否可堪大用
    結果一個個的都沉默以對，跟鵪鶉一樣低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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