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霧。
    某處峽穀之下的鏡像世界中。
    “我什麽時候能見到她？”安卿魚觀察了數日，見混沌閉關所在的海峽終於有了異動，身形一閃便來到了附近。
    真理之門已開始修複，他此時的境界已無法用人類或神明的境界定義來衡量。隨著門之鑰意識的複蘇，他的實力將日益增強，並逐漸朝著克係巔峰靠攏。
    混沌沒有在第一時間回答祂。
    此時祂的模樣，既非林七夜，也非黑人法老，而是一團縮小後的、長著無數巨嘴的肉球。
    安卿魚眸色一沉，想到婉茹很可能剛被那種音波折磨過，心中一陣鈍痛，不由地握緊雙拳。
    “當然不是現在。”混沌陰沉的聲音終於傳來，肉球上的巨嘴開開合合，“【門之鑰】什麽時候能複蘇？”
    “真理之門的修複程度還不夠，還需要一段時間。”
    “你最好給我一個準信，一段時間是多久？”
    “我什麽時候能見到她？”
    混沌冷笑一聲，“你是在和我談條件？”
    祂重新化成黑人法老的模樣，祂暫時不想變成林七夜的樣子，接連的受挫讓祂現在一想到那個戀愛腦就覺得惡心。
    “難道這不是一開始的條件嗎？”安卿魚注視著祂片刻，緩緩開口：“還是說，你之前是在騙我？”
    話音落下，整座海峽的氣氛瞬間凝固，連拍擊岩壁的浪花都沒再回頭，而是停在了空中。
    混沌的眉頭緊皺起，在心中權衡片刻方才道：“等真理之門修複到八成，你就能見到她。”
    到了那一日，安卿魚的意識想必已被門之鑰侵蝕的差不多了。如果不是考慮到當下黑山羊奄奄一息，需要時間來恢複，而祂奪取陰陽法則的計劃又被腰斬……
    混沌深吸一口氣，在心中提醒自己別去在意一時的失利，當前需得先穩住眼前之人，再釋放被封印在月球的克係神。
    “你放心，她現在好的很。”祂怪笑一聲，“說不定你下次見到她時，她已經到了至高呢。”
    ——才怪，混沌想到此刻被祂利用院長權力強行封印在一號病房的唐婉茹，心裏總算好受了些。
    就算她能抵禦克係汙染又怎麽樣，現在還不是被困在病房內不得出？僅憑她一人之力，完全影響不了祂接下來的計劃......至於那種可以吞噬克係力量的黑霧，祂也定會找機會弄清楚。
    安卿魚微微眯眼，從祂的語氣中敏感地察覺到了惱怒——這反而讓他稍微放下心來，他相信婉茹，既然她早就有所安排，必不會讓混沌占據絕對的上峰。
    他用舌頭頂了頂口腔內壁，推了推不知從哪裏掏出的一副眼鏡，沉聲道：“記住你說的話。”
    他的眸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興奮與瘋狂——既然如此，就看看最終究竟鹿死誰手。
    ......
    齋戒所。
    林七夜坐在輪椅上，烏泉推著他，沿著小道緩緩前行。林七夜的恢複速度比醫生預計的要快上許多，甚至現在已經對外界的刺激有所回應。估計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徹底恢複。
    但曹淵已經等不了了。
    婉茹被混沌偷襲的時候他離的不遠，在眾人都將注意力集中在安卿魚身上時，他的餘光一直在關注著她那邊。
    能夠救回她的關鍵一定在七夜身上。隻要七夜醒了，說不定就可以知道她到底被關在哪裏，到時候他們齊心協力，一定能將她救出來。
    “我來吧，你先去休息，讓我單獨和他走走。”他握住輪椅扶手對烏泉道。
    烏泉樂得清閑，便點頭轉身離開。
    曹淵將林七夜推到外牆邊緣停下，此時正逢日落，夕陽被高聳堅固的外牆截斷，柔軟與溫暖被堅硬與冰冷吞噬，讓人無端生出些絕望與無助來。
    “七夜，”曹淵站在林七夜麵前半蹲下，注視著他的眼睛，“混沌已經不知所蹤，現在沒有人知道祂將婉茹藏在了哪裏。現在耽誤的每一分鍾，她......她都處在絕對的危險當中，”曹淵頓了頓，克製住聲音裏的顫抖，
    “隻有你知道怎樣才能救她出來，七夜，我、你不是說要好好保護她的嗎？她現在正需要你。”曹淵握住林七夜的肩膀，看著他不知何時臉上流下的淚水，一字一句說道：
    “七夜，該醒了。”
    林七夜的眼神顫了顫，過去的畫麵如倒帶的電影，一幀幀在他眼前閃過，天庭、阿斯加德、王之寶庫、集訓營......最後定格在滄南市精神病院，那天也是黃昏，她靜靜坐在輪椅中，聽見他的聲音時，還朝他露出一個淺淺的笑......
    “哢擦——”
    虛空中傳來一陣類似玻璃碎裂的脆響，林七夜眼神中徹底褪去了空洞與遲鈍，周身氣勢一變，一股屬於人類天花板的威壓驟然降臨！
    ......
    一個月後。
    大夏，長錫市。
    位於市中心的一座摩天大樓內響起了一陣驚天爆鳴，緊接著，一道細長身影如炮彈般從高處砸落，在大樓周圍的綠化帶處砸出了一個半徑十幾米的深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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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滾滾濃煙中，那道遠看細如麻繩，長如短劍的身影顯出了它真實的身型。
    “真長啊！”遠處觀望的守夜人小聲和同伴感歎了一聲，“這有一百多米了吧！”
    那身影雖然因疼痛扭曲成一團，卻仍然掙紮想著要從坑底爬出。
    “砰！”
    一道深紅身影自高樓淩空躍下，精準地、重重地砸向巨影。伴隨著一聲轟然巨響，那巨影劇烈抽搐幾下，終於再無聲息。
    “不愧是林處啊！”
    “隊長，這位林處是誰？之前沒聽說過啊，難道比鳳凰小隊還厲害嗎？”
    “嗤——你也太孤陋寡聞了吧，這位林處可是夜幕的隊長！”
    “……是我想的那個夜幕小隊嗎？在晨南關一戰成名那個？”
    “沒錯！這位不僅是夜幕的隊長，同時也兼任了特別行動處的處長，算起來可是鳳凰小隊的頂頭上司。
    看到那個六翼天使了嗎，也是夜幕小隊的，同樣在高層擔任著重要職位。聽說上麵有意培養他們，除了特殊小隊的任務，他們還會參與守夜人內部的重要決策……”
    一旁聽得津津有味的守夜人聞言，又再次望向那個深坑，認同地點點頭：“……能幾秒捶死一隻克萊因，的確是強的可怕。”
    林七夜沒去關心眾人的談論，神色平靜地從煙塵中走出。
    駐長錫市守夜人小隊隊長走上前，有意想與其拉攏關係，便邀請道：“林處辛苦了，您要不要去我們駐地休息會兒？天色也不早了。”
    “不必，讓後勤處的人盡早來處理吧。”林七夜擺了擺手，身形一閃出現在了頂樓的停機坪處。
    沈青竹晚一步飛上了停機坪，他甩了甩指尖沾染上的血珠，將掌心一塊剔透的晶體用白布擦幹淨，然後放進了衣兜裏。做完這一切他看到林七夜望過來的視線，不在意地聳了聳肩：“習慣了。”
    ——以前她喜歡這個。
    林七夜沒說什麽。片刻後，夜幕專屬的直升機便緩緩降落，上麵已經坐著曹淵、迦藍，還有靈魂狀態的江洱，他們幾個最近都有各自的任務，難得聚在一起。
    “七夜！”曹淵探出頭衝林七夜揮手。
    林七夜正笑著回應，就見曹淵身前突然擠出一個人，更大聲地喊道：“青竹哥！！”
    “烏泉。”沈青竹有些無奈，出於安全考慮，他更傾向於讓烏泉呆在齋戒所。可他顯然不願意再回去。
    “其實讓他一直呆在齋戒所並不是好事，【支配皇帝】的禁墟擁有者通常壽命極短，很難活過二十歲。若他在外麵另有機遇，說不定能夠幫他跨過那道檻。”林七夜在一旁輕聲道。
    沈青竹歎了口氣，“但願如此吧。”
    兩人說話間，直升機已經停穩，曹淵快步走下，迫不及待道：“七夜，路先生找到了克洛伊的位置。”
    林七夜雙眸一亮。這段時間他一直在想盡辦法尋找混沌的蹤跡，但迷霧範圍之大讓搜索進度推進緩慢。他隻能想辦法另辟蹊徑。
    瀕死之際他曾見過的，那個與他小時候長的一模一樣的小男孩，似乎對混沌有所了解。他便將此作為突破口，利用如今特別行動處處長的身份，在最高層機密檔案中搜索相關資料。結果，在一份無權限查看的漢代檔案名上找到了蹤跡。
    無獨有偶，當他搜索27號一直在尋找的克洛伊時，同樣出現了一份無權限打開的漢代檔案。
    直覺告訴他，這兩者之間一定存在某種聯係，他決定要弄清楚這件事，便托了路無為尋找克洛伊的下落。
    “她現在在哪裏？”
    “情況有點複雜，她所在的區域有別的勢力封鎖，沒法見到她本人。”
    “是奧林匹斯？”迷霧之中如今僅剩的大型神國應該隻有大夏與奧林匹斯。
    “不是神國，是一個叫【聖裁騎士團】的組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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