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南舟的量子左手正在結晶。蒼白的月光下，那些從指縫間滲出的冰藍色晶體折射著青銅神樹的紋路，像極了三星堆出土的縱目麵具瞳孔裏的星辰軌跡。他盯著穿透時空胃囊的金杖，杖身上遊動的魚紋正在滲出血珠——那不是血，是量子糾纏態下的岷江古水。
    "南舟！"林語薇的驚呼裹挾著納米裝甲的蜂鳴。十二道佛光在她背後交織成曼陀羅結界，卻被儺麵風暴撕開缺口。那些懸浮在半空的青銅麵具張開獠牙，麵具內側的朱砂符咒突然活過來，化作血色蜈蚣鑽進裝甲裂縫。
    劇痛讓林語薇咬破了嘴唇。她嚐到金沙遺址祭祀坑特有的銅鏽味，還有更古老的腥甜——那些用童男童女指尖血繪製的符咒正在改寫她的基因鏈。佛光戰甲發出哀鳴，納米纖維崩斷的脆響讓她想起上個月在金沙博物館修複的那根象牙，同樣的絕望斷裂聲。
    鄭南舟的左手終於握緊金杖。三千年前的青銅煉火順著臂骨燒上來，皮膚騰起的青煙裏浮現出古蜀工匠的禱詞。他看見戴黃金麵罩的大祭司正在熔爐前起舞，熔化的錫鉛銅液裏浸泡著成串的玉琮，每個玉琮都在播放不同維度的星圖。
    "語薇！接住星圖坐標！"他忍著顱腔裏沸騰的青銅汁液，將左手按在正在結晶的神樹枝椏上。第十層枝椏突然迸發出良渚神徽的光紋，玉琮內部的宇宙密碼化作光蝶撲向林語薇的瞳孔。
    儺麵風暴突然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嘯。三千張麵具同時轉向實驗室頂部的玻璃穹頂，月光在此時變得粘稠如血漿。鄭南舟聽見成都平原的地脈在震動，驚蟄的悶雷穿透地層，將冬宮學派埋藏的基因密碼激活成黑色閃電。
    林語薇的視網膜上閃過七十二組星圖，裝甲的量子計算機突然發出玉器碰撞的清脆聲響。她旋身避開撲來的儺麵，佛光刃斬斷的麵具碎片在空中化作甲骨文，每個字都在滲出祭祀用的黍米酒。
    "青銅樹要量子坍縮了！"她突然讀懂了那些甲骨文的含義，"這些儺麵是錨定點，必須找到那副泣血的金烏麵具！"
    鄭南舟的金杖突然劇烈震顫。杖頂鑲嵌的綠鬆石脫落，露出內部流轉的暗紅色光暈——那是用金烏羽毛編織的量子通道。他感覺左手掌心的青銅灼痕開始蔓延，三千年前鑄造這根權杖時發生的活祭場景在神經末梢重演。
    當第一滴液態月光滴落在結晶枝椏上時，整個時空胃囊開始收縮。林語薇的裝甲傳來"蓬萊"基地的緊急通訊，加密頻段裏夾雜著良渚玉蟬的振翅聲。她突然明白那些星圖不僅是坐標，更是阻止冬宮學派打開潘多拉星門的密鑰。
    儺麵風暴中心傳來骨笛的嗚咽。在青銅神樹完全量子化的瞬間，鄭南舟終於看清風暴眼裏懸浮的那張麵具——鎏金表麵布滿龜裂紋，左眼鑲嵌著三星堆出土的太陽輪，右眼卻是個黑洞般的漩渦，正不斷滲出暗紅色的時空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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