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宋檸來說，陸妄遲喜歡她這件事，比火星撞地球，明天即將世界末日還恐怖。
    在她的認知裏，陸妄遲一直很討厭她，後麵說幫她挽回哥哥也是為了好玩。
    怎麽突然就變成他喜歡她了？
    玩笑！
    他肯定是在跟自己開玩笑，或者是在戲耍她，想看她窘迫的反應。
    可他的表情實在是太認真了，眼底濃重的情誼沒有一絲一毫的掩飾，如潮水般洶湧地朝她襲來。
    宋檸的心髒招架不住他這樣的攻勢，下意識逃避，“時……時間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可陸妄遲怎麽可能允許她再次縮回殼子裏。
    “你還記得這個嗎？”
    宋檸看到陸妄遲手裏的舊娃娃，雙眸一點點瞪大。
    “這……”
    “沒錯，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麵時，你送給我的禮物。”
    宋檸的思緒一下子被拉回到，院長說有個有錢人家的漂亮阿姨想收養她的時候。
    院長說漂亮阿姨家裏有個比她大三歲的小哥哥，擔心小哥哥不喜歡自己，她在漂亮阿姨來接她之前，拆掉自己舍不得穿的毛衣，織了一個布偶娃娃，打算送給小哥哥。
    她記得那天早上明明豔陽高照，下午卻下起了大雨。
    擔心雨水會打濕內髒娃娃，她一直將娃娃抱在懷裏。
    “檸檸，別緊張，宴清性格很好，很溫柔，你這麽漂亮，他肯定會喜歡你的。”
    小宋檸乖乖點頭。
    公司有事，徐高遠半途回了公司。
    而江晴嵐一到家便開始打電話，宋檸站在比福利院還大的客廳裏忐忑不安，雙手局促地抱著娃娃。
    心裏一直練習著待會兒看到哥哥，該怎麽跟他說話。
    當時她沒有助聽器，沒聽到有人下樓。
    直到有人走到她麵前——
    對方比她高很多，她看到他穿著黑色的校服，白色的襯衫上佩戴著小領結。
    這就是宴清哥哥嗎？
    怯怯的目光落在了他臉上，小宋檸呼吸一窒，她長這麽大，從來沒見過這麽好看的人。
    她一時間看呆了，甚至忘了呼吸。
    十一歲的陸妄遲有著超越年齡的清冷氣質，雪青色眼睛如終年不化的寒潭，舉手投足間帶著世家公子的矜貴疏離。
    看著眼前將衣服洗到發白，直愣愣地盯著他的小女孩，他意識到這是徐宴清期待並且跟他念叨了一下午的「妹妹」。
    “你叫什麽名字？”
    人很近，聲音卻很遠。
    那聲音像是把冬天早晨結冰的溪水裝進了瓷罐子，清淩淩地碰著罐壁，驚得宋檸縮了縮腳趾。
    她緊張萬分，慌亂地想討好對方，便將自己手裏的娃娃送給他，“哥哥你好，我叫宋檸，宋朝的宋，檸檬的檸……”
    陸妄遲從小到大，收到的禮物不計其數，還是第一次收到又舊又醜的娃娃。
    他淡漠地看著她，並沒有收禮物，因為他知道她認錯了人。
    小宋檸心裏很忐忑，漂亮阿姨不是說哥哥很溫柔很好嗎？為什麽這麽冷漠？
    難道他不喜歡自己？
    她是不是又要被送回去了？
    想到這裏，小宋檸嚇得不輕，小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她第一次壯著膽子將娃娃塞進他手裏。
    “哥哥，我很乖很聽話，我吃得少，會做飯洗衣服還會打掃衛生，你別趕我走好嗎？”
    要是再被送回去，就沒有人敢收養她了。
    小宋檸紅著眼，抓著他胳膊的手一直在抖。
    小陸妄遲最討厭女孩子哭哭啼啼的，但眼前的女孩即便再害怕再傷心，卻強撐著沒讓眼淚掉下來。
    “妄遲，你怎麽下來了？”
    小徐宴清從二樓跑了下來，江晴嵐也正好打完電話過來。
    “誒，這是妹妹嗎？”
    小宋檸看著又冒出來的哥哥，一整個愣了。
    “陸公子來了啊。”
    江晴嵐對小陸妄遲很恭敬，都忘了介紹宋檸，而是朝徐宴清不滿道：“你這孩子，陸公子來家裏怎麽不知道打電話給我。”
    在魔都，沒人不想巴結陸家。
    江晴嵐也是知道陸妄遲在魔都貴族學校上學，走了很多後門將徐宴清送進了那所學校，為的就是讓他跟陸妄遲成為朋友。
    畢竟，隻要跟陸妄遲扯上關係，跟拿到了踏進上流社會的入場券沒什麽區別。
    “妄遲隻是來家裏打遊戲的，給你打電話幹什麽，媽，這是檸檸妹妹？”
    江晴嵐這才想起宋檸，“對，檸檸，這是你宴清哥哥，這是宴清哥哥的同學陸家小公子陸妄遲。”
    小宋檸不明白大人們的那些心思，她隻知道她認錯了哥哥，送錯了禮物。
    那之後，陸家的管家來接陸妄遲，他走了。
    宋檸甚至都沒注意他是不是把娃娃帶走了，反正娃娃不見了，她沒東西送給徐宴清，為此還不好意思了很長時間。
    時隔十多年，沒想到還能在這裏看到這個娃娃。
    娃娃還是那個舊娃娃，但過了十年還是那麽幹淨，很顯然被保護得很好。
    “我比徐宴清先看到你，強行將娃娃塞進我手裏的人是你，抱著我的腰說喜歡我跟我告白的人還是你……”
    “那是因為我以為你是……”
    “不管你以為我是誰，你做的那些事就是對著我做的，我對你心動喜歡你，你的責任比我大。
    宋檸無法反駁。
    她也沒想到她和陸妄遲之間竟然有那麽多烏龍。
    “不行……你……你不能喜歡我……你忘了嗎？我已經結婚了。”
    “那又怎樣？”
    宋檸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陸妄遲緊緊地抱住宋檸，向來孤傲的人，第一次低頭，“所有人都說我沒參加你們的婚禮，是因為我討厭你，恰恰相反——”
    宋檸想將他推開，卻被他抱得更緊，“這一年，你為陸妄遲哭了幾次你還記得嗎？”
    宋檸身體一僵。
    “你不是一直很好奇我為什麽會打這麽多耳洞嗎？這一年裏，你為徐宴清哭一次我就打一個耳洞……”
    宋檸垂在兩側的手抖得厲害。
    “如果你過得幸福，我絕對不會打擾你，但是現在……”
    他低啞的聲音帶著幾分病態的癡狂，“除非我死，否則，我不會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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