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點鍾。
    宋檸煮開了湯鍋，還沒等到蘇南喬回來。
    發了好幾條微信，蘇南喬也沒回。
    心慌慌的，又很煩躁，她直接撥通蘇南喬的電話，卻發現手機已經關機了。
    她猛地從沙發上起身，拿上羽絨服便出了門。
    天空中不知道什麽時候飄起了雪，在清冷的燈光下，顯得越發寒冷。
    之前陪蘇南喬去入職的時候，宋檸存了校長的聯係方式。
    蘇南喬手機關機，宋檸隻能打校長的電話問問情況。
    哪知道手機剛拿出來，校長的電話先打了過來。
    “喂……楊校長……”
    聽到楊校長的話，宋檸的大腦“嗡”了一下，空白了一瞬。
    好半天，她才找回自己沙啞的聲音，“你……你說什麽？”
    “蘇老師跳樓了。”
    宋檸慌不擇路跑出小區，冬天的這會兒，很少有車輛經過，她怎麽也打不到一輛車，急得眼淚直流。
    滿腦子都是「蘇老師跳樓了。」
    怎麽可能！
    小喬怎麽可能會跳樓！
    不可能的！
    一直打不到車，她一邊往蘇南喬上班的學校跑，一邊撥通了陸妄遲的電話。
    國外來了一個合作商，陸妄遲正在接待對方。
    他給宋檸設置的是特殊的鈴聲，鈴聲響起後，他朝眾人說了一聲幹“抱歉”後，出門接通了電話。
    “檸姐，想我了？”
    “陸妄遲……”
    聽出宋檸在哭，泣不成聲，他心裏一緊，“你在哪裏？”
    “他們說小喬從教學樓跳下去了……”
    陸妄遲呼吸一窒，“告訴我，你在哪裏？”
    “我在去找小喬的路上，打不到車，我好害怕……”
    “別怕，看看附近有沒有什麽便利店，你坐在便利店等我。”
    掛上電話，陸妄遲跟合作商說了一聲「抱歉」。
    隨後讓孟琛招待他們，讓錢錯立刻將車開到門口。
    陸妄遲找到宋檸的時候，她正往學校走。
    看到她隻穿著一雙拖鞋，他將人抱起來放到車上，“去天使聾啞學校。”
    宋檸的身體一直在抖，手腳冰涼，呼吸困難。
    陸妄遲替她順著後背，看著她空洞的眼神和蒼白的小臉，一遍遍安慰她，“你先冷靜一點，或許是消息有誤。”
    “我……我一直打小喬的電……電話……關機了……”
    淚水控製不住地往下掉，宋檸緊緊地抓著陸妄遲的手，“小喬從……從來不會關機。”
    陸妄遲將宋檸摟進懷裏，不知道該怎麽安慰，隻能用自己的體溫溫暖她。
    學校裏安靜的可怕。
    宋檸衝進去，遠遠看到地上躺著一個人。
    那件白色的羽絨服，藏青色的靴子，還有黑色的棉裙，都是今天早上的小喬穿的。
    從她頭上流下來的血已經凝固，變成了暗紅色。
    明明近在咫尺，她幾步就能跨到她麵前，卻覺得腳步如此沉重。
    她多希望這個人隻是跟小喬穿了一樣的衣服，並不是小喬。
    心髒像是被人狠狠捏著，她快喘不過氣了。
    她終於走到了女人麵前。
    那張臉——
    早上還對著她笑，怎麽現在變得僵硬了？
    她早上還擁抱她，跟她比劃「想抱抱她」，怎麽現在一動不動了。
    “小喬……”
    路上所有的幻想和期待，在看到冰冷的蘇南喬時，徹底崩潰。
    她雙手顫抖地將蘇南喬緊緊抱住，流著淚咬著牙問她，“不是說好一起吃火鍋的嗎？不是說好晚上還一起睡嗎？你這是幹什麽？快起來，快睜開眼睛——”
    “小檸檬……”
    陸妄遲扶住即將昏倒的宋檸，他也是沒想到昨天還好好的蘇南喬，今天竟然跳樓了。
    幽暗冰冷的黑眸看向教學樓，兩個保安躲在裏麵抽煙，讓蘇南喬在外麵淋雪。
    甚至都沒在她身上蓋件衣服。
    “誒，來人了。”
    保安看到有人來，吊兒郎當地走了過來。
    “你們是蘇老師家屬吧，她的遺體就在這裏，你們把她帶走吧。”
    保安的語氣雲淡風輕，好像地上躺的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個隨意踩死的螞蟻。
    宋檸緊緊地抱著蘇南喬，泣不成聲，聽到兩人的話，她赤紅的黑眸憤怒看向兩人。
    “小喬跳樓這麽大的事，為什麽不報警？”
    其中一個保安說道：“跳樓是自殺，報警有什麽用。”
    宋檸起身揪住說話保安的衣領，“小喬不會自殺，絕對不會！楊校長在哪裏，我要見他！”
    保安狠狠地推了宋檸一把，宋檸差點摔倒，陸妄遲從後麵摟住她的腰，一腳狠狠地踹在保安腿上。
    “你敢動她？”
    另外一個見狀，正要衝上去打陸妄遲，一道滄桑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住手。”
    來人是個年過四十的禿頂老頭，看上去和藹可親，此時正麵露難過。
    “楊校長……”
    兩個保安立刻退到楊校長身後，滿臉不爽地瞪著宋檸和陸妄遲。
    楊校長看了陸妄遲一眼，雖然不認識他，但看著穿著和氣度，明顯不是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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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檸看到楊校長，立刻衝了過去，“楊校長，小喬絕對不會自殺。”
    楊校長歎了一口氣，“宋小姐，我知道你很難接受這個事實……”
    他將一封信遞給宋檸，“這是我們從蘇老師包裏找到的，沒想到蘇老師一直被心理疾病折磨，也是我沒注意到她的情緒，不然肯定會好好開導她，不讓她走上極端。”
    宋檸打開一看，是一封遺書。
    的確是蘇南喬的字跡，上麵寫著自從離婚，又得知不能生育後，她每天都過得很痛苦。
    尤其看到朝氣蓬勃的學生，想到自己再也不能為人母，感覺沒有活下去的希望。
    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最好的朋友宋檸，希望宋檸永遠開心快樂，即便死了，她也會在天上祝福她，保佑她。
    宋檸拿著遺書的手一直在抖，那熟悉的字跡，讓她眼淚洶湧而流。
    “宋小姐，逝者已矣，請節哀。”
    宋檸擦掉眼淚，看向校長，“小喬的包在哪裏？”
    “在這裏？”
    楊校長將蘇南喬的包遞給了宋檸，宋檸看了一下，手機沒在裏麵。
    楊校長：“蘇老師在我校任職期間，認真負責又很熱心，她的死我們很遺憾也很難過，她的葬禮學校會全權負責。”
    “不用了。”
    宋檸拒絕了楊校長的好意，她回頭看向蘇南喬，眼淚又忍不住流了出來。
    她一步步朝她走過去，將蘇南喬扶了起來，“小喬的後事，我自己會處理，就不麻煩學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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