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宴清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凝固。
    “你是說……打了你的那個人是陸妄遲？”
    “哼，除了他，誰敢那麽打我，不會被我報複？”
    當時徐宴清確實有想過，誰會先他之前將段淩川揍成那副慘樣。
    但怎麽也沒想過那個人會是陸妄遲。
    後來段淩川被段家人送出國，宋檸的身體又好了，這件事便隨著時間的流逝不了了之了。
    不料今天才知道，事情的真相竟然是這樣的。
    之前陸妄遲說過，他喜歡宋檸，比他知道宋檸是他的童養媳更早。
    但沒想到那麽早。
    “恐怕宋檸都以為救她的人是你，才對你死心塌地，你說她當初要是知道救她的人是陸妄遲，還會將一顆真心都浪費在你身上嗎？”
    徐宴清像是被人喂了一劑啞藥，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宋檸靠在牆壁上，臉色有些蒼白。
    陸妄遲救了她，為什麽不告訴她？
    是了，那個時候她以為陸妄遲處處針對她，很不待見他。
    他不說是不想讓她糾結為難吧。
    這人……
    明明看上去霸道強勢，實際上默默付出了那麽多，硬是一聲不吭。
    如果不是她和徐宴清的婚姻生活不幸福，他是不是這輩子都不會出現在她麵前。
    突然很想他，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幹什麽。
    沒有再聽兩人小學生般的吵架，宋檸轉身離開。
    段淩川看到宋檸離開，也沒了跟徐宴清吵下去的心思。
    見徐宴清還糾纏不清，他冷冷道：“我是喜歡她，也為此做過不少傷害她的事，但跟你比起來，我做的那些簡直是滄海一粟，咱們誰也別說誰，各自安好。”
    段淩川懶得再搭理徐宴清，朝大廳走去。
    獨留徐宴清臉色鐵青。
    這時，徐宴清的手機響了起來，也是徐高遠打來的，讓他趕緊去宴會廳見人。
    —
    宋檸走到宴會廳，便看到徐高遠身邊除了段正紅外，還有幾個西裝革履的男人。
    宋檸朝他們走了過去，“爸……”
    正好，徐宴清也來了。
    徐高遠開心地笑道：“檸檸，宴清，來……爸爸給你們介紹幾個人。”
    “這位是星輝的王總，這位是環宇的覃總，這位是安和的劉總，這位是象嶼的謝總……”
    宋檸得體地跟他們打了招呼。
    徐宴清也禮貌地一一握了手。
    “真羨慕徐總，兒女雙全不說，各個還都是人中龍鳳。”
    徐高遠口中的謝總一開口，宋檸臉色大變。
    這個聲音——
    “還是啞巴好，無論怎麽搞，都搞不出聲音，喂點藥就像狗一樣來舔我們。”
    跟視頻中，說這番話的聲音一模一樣。
    那個視頻，她每天都要看好幾遍，不會聽錯的。
    就是他！
    那其他人……
    劉總：“可不是嘛，聽說宋小姐跟星火集團的陸總在談戀愛，將來徐總攀上高枝，可別忘了我們啊。”
    “這些祖國的小花朵，身體嬌嫩易推倒，太特麽爽了。”
    覃總：“什麽時候結婚，一定要請我們喝喜酒啊。”
    “姓段的是個人才，能想出這樣的辦法——”
    王總：“老徐，以後可要多多關照啊！”
    “聽說這裏的男孩也很爽，改天咱們換換胃口。”
    宋檸緊攥著拳頭，身體忍不住地抖。
    對上了——
    一一對上了——
    這幾個禽獸，就是視頻裏戴著動物麵具的畜生。
    那那個所謂的段先生——
    宋檸的目光落在段正紅身上，是他而不是段淩川！
    心髒跳得很快，血液好像在一瞬間沸騰起來。
    宋檸為終於找到這幾個畜生而激動，也因為看到他們而憤怒。
    大腦又興奮又混亂。
    徐高遠為什麽會跟他們在一起？
    難道他也參與了？
    那些人明知道她在調查這件事，還讓徐高遠警告她不許再查這件事，為什麽還要出現在她麵前？
    他們就不怕她認出他們嗎？
    還是說，他們就是知道她在調查，所以跑來示威，讓她知難而退的？
    徐宴清察覺到了宋檸的異樣，“檸檸，你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王總的目光落在宋檸的助聽器上，看似關懷地笑了笑，“身體重要，宋小姐要是不舒服，可以去休息一會兒。”
    果然！
    他們是來示威的！
    牙齒止不住的打顫，宋檸的目光落在不遠處的水果刀上。
    小喬就是因為這些畜生死的。
    她想殺了他們為小喬報仇。
    覃總：“那怎麽行，之前聽老徐說宋小姐會很多樂器，彈鋼琴更是一把好手，我們為此可是期待了很久，總不能掃興而歸吧？”
    徐高遠立刻附和，“就是就是，檸檸，你給大家彈一首吧。”
    讓她給殺死小喬的凶手們彈琴，做夢！
    宋檸正要拒絕，可當看到徐高遠臉上求助又裹著一些威脅的表情後——
    終於做了一個一直以來糾結的決定。
    她笑著點了點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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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宴清蹙眉，“檸檸，你要是不舒服……”
    宋檸笑著看向徐宴清，“哥，我沒事。”
    鋼琴被服務員抬了上來，宋檸走過去緩緩坐在椅子上。
    她的目光落在那些拿著紅酒杯搖晃，表情戲謔又帶著淫邪的男人身上。
    他知道，他們愉悅的是看到了她的妥協。
    琴蓋沉重地掀開，她的手指，冰冷、僵硬，緩緩懸在那些黑白分明的琴鍵上方。
    所有人都在等宋檸表演，宴會廳裏安靜的落針可聞。
    終於，指尖重重砸落，馬克西姆《克羅地亞狂想曲》那標誌性的前奏如同驟然撕裂夜空的閃電，又像一顆呼嘯著撞入靜水的巨石，轟然炸裂！
    宋檸的臉上沒什麽表情，指尖靈活地在琴鍵上飛舞。
    那不像是在演奏，倒像是在搏殺。
    每一個音符都裹脅著滾燙的恨意。
    她手臂每一次凶狠地抬起砸下，都帶著要將這架無辜的鋼琴徹底砸爛的暴戾。
    琴鍵在她指尖發出痛苦的哀鳴，高音區被瘋狂地捶打，尖銳得如同玻璃被生生碾碎的嘶喊，仿佛要刺穿耳膜，刺穿屋頂，刺向那些道貌岸然的禽獸。
    低音區則被沉重地碾壓，發出悶雷般的咆哮，是壓抑太久終於破籠而出的凶獸在怒吼。
    「檸檸，你和宴清雖然離婚了，但你還是徐家的女兒，你和妄遲在一起，是你是我們徐家的福氣。」
    「連累到了徐家，你就是死一萬次都不夠。」
    「檸檸，等我和葉秋靈離婚，我們重新在一起好不好？」
    「檸檸，永遠不要懷疑自己，你是最棒的，你是我的驕傲也是我的榜樣，認識你，能跟你成為朋友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福。」
    所有人的話，反反複複在耳邊響起。
    最後出現的是蘇南喬躺在冰冷的地上，被大雪覆蓋的身體。
    還有那些弱勢遭遇蹂躪和欺辱的聾啞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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