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少爺！”
    王富貴直接上前，跪地抱著羅生的腿，像孩子一樣嚎啕大哭起來。
    二十年不見，少爺還是少爺，一點沒變。
    富貴以為是幻覺，直到抱著對方，感受溫暖熟悉的氣息，這才確定…少爺回家了！
    “快起來！”
    “都是當爹的人，被瞧見也不怕丟臉！”
    羅生笑著扶起王富貴。打小伴在身邊的書童，感情深厚，勝過親人。
    “老爺！小姐！姑爺！”
    王富貴站起身那一刻，直接轉身朝著原院子跑去。邊跑邊扯開嗓門大喊。
    “這個富貴，還是毛毛躁躁的！”
    羅生莞爾失笑。招呼紅綰走進院子。至於羅通那幫人，依舊在門外跪著。
    “九哥！”
    羅寧夫婦來到屋外。一眼見到羅生，皆是驚喜莫名。
    羅寧更是飛撲而來，緊緊抱著自己兄長。
    “一走就是二十年！”
    “九哥，你好狠的心啊！”
    麵對懷中淚如雨下的小妹，羅生眼眶濕潤，內心愧疚。
    “阿生！兒啊！”
    老父羅天啟杵著拐杖，顫顫巍巍走出來。二十年光陰，足以讓精力旺盛的中年人變成耄耋老者。
    “爹！”
    羅生拍了拍小妹肩膀，安慰過後，直接跪在老父麵前，“孩兒不孝，連累爹羈絆牽掛！”
    此時此刻，再多言語也難表達內心愧疚。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羅天啟扶起愛子，渾濁眼睛仔細打量，布滿溝壑的臉龐綻現笑容：“跟離家的時候一模一樣，一點都沒變……修仙好，修仙好啊！”
    “九哥！”
    “舅父！”
    趙燦領著孩子們過來拜見。羅生微笑點頭，從這位妹婿身上竟然瞧出幾分自己的影子，看向站在身旁滿臉依戀小妹，愧疚更甚。
    “哥，你這次回來……還走不走？”
    羅寧滿臉期盼。老父羅天啟也是如此。
    “不走了！”
    羅生沒有半點猶豫，“我們一家人……永遠在一起！”
    “好！好啊！”
    老父羅天啟開心極了。他不求永遠，隻希望愛子回來給自己送終。
    “爹，外麵那幫家夥……”
    畢竟一個爹生的，羅生再氣也不能出手殺之，如何處置交給老父。
    “爹，孩兒知錯了！”
    “求您饒了我們，羅家產業盡數歸還，孩兒再也不敢占用半分！”
    羅通一幫人磕頭如搗蒜。
    “罷了罷了！”
    羅天啟搖頭歎息。嫡子是子。長子也是子。可恨這逆子不知從哪兒聽來流言，說自己要讓贅婿繼承家業，這才使手段霸占家產。
    手心手背都是肉。
    長子雖然忤逆，但行事還算留有餘地，給了莊院農田，衣食方麵無憂。
    “阿生醉心仙緣，這羅家產業本就準備傳給你，奈何你太心急了！”
    羅天啟望向長子，恨鐵不成鋼，滿臉痛惜。
    “家業拿去也就罷了！”
    “自此後，咱們父子緣分盡了，再無瓜葛！”
    這是羅天啟的決定。
    此時此刻，方知老父心意，羅通悔不當初，直接揪住二弟羅飛衣領，邊扇耳光邊痛罵：“都是你！要不是你挑撥離間，我怎會對爹心生怨氣！”
    “老二最壞！”
    “打他！”
    羅家二爺被一幫親手足群毆，哭爹喊娘，門外亂成一團。
    “爹說的話，你們聽清楚了吧！”
    “日後別來打擾，惹我不痛快，你們一家休想安寧！”
    羅生給出警告，隨後揮袖，大門關閉。
    ……
    是夜。
    羅生在屋內陪著老父小妹敘聊。屋外，紅綰懸浮半空，揮手打出一麵麵陣旗，還有一塊塊靈石，如雨點傾瀉而下。
    “起陣！”
    伴隨法訣掐出，大地震動，引起屋內人走出觀望。
    “阿生，這是……”
    羅天啟滿臉好奇。對於愛子手段，方才已經親身體會，服下一枚丹藥，打出幾道靈光，他衰弱蒼老的身體頓時煥然一新，精力充沛，走起路來都要輕快不少。
    “紅綰在布置聚靈陣！”
    羅生不吝言辭，給自家老父小妹解說，“修者不進則退！凡間俗世天地靈氣太過稀薄，無法支撐孩兒穩固修為，故而要布置聚靈陣匯聚天地靈氣！”
    話說到這兒，他笑著又道：“天地靈氣濃鬱之地，能讓爹百病不生，長命百歲！”
    “爹已經活了六十多了，要求不高，隻要你們兄妹再陪幾年，此生無憾！”
    羅天啟看得很開。
    修仙者，畢竟不是真正仙人，擁有起死回生的大神通手段。但羅生會盡力，讓老父享受天倫之樂，讓自己盡孝膝下。
    聚靈陣已成！
    陣眼置放近萬靈石，匯聚天地靈氣的同時，能夠源源不斷釋放精純靈氣。
    沒過多久，莊院所有人都能清晰感受，身處環境有所不同。
    空氣格外清新，深嗅一口，通體舒暢，難以形容。
    小妹羅寧豢養的大黃狗，更是搖頭擺尾，滿院子奔跑撒歡。幾個孩童追逐打鬧，笑聲此起彼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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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府已成過去！
    西郊莊院，老父小妹都在，就是新的家園。
    羅生不知道自己要待多久，如果讓他選擇，希望是永遠……一直生活下去。
    白天陪著老父聊天，陪著小妹遊走田間，看著孩子們嬉笑玩耍。
    晚間修行，玄關銘刻法術，汲取天地靈氣提升自身。
    日子過得很舒心，很平淡……時間過得也很快。
    歲月催人老。
    羅生一如當年，歲月仿若在他身上定格，而老父小妹卻經不住時光侵蝕。
    老父身軀日漸佝僂。小妹鬢發出現斑駁。
    曾經托人帶回駐顏丹，羅生忍不住詢問，小妹笑著回了一句，她沒有服用駐顏丹，她想跟夫婿白首偕老。
    這是小妹的選擇，羅生尊重，內心遺憾。
    二十年後。
    羅天啟八十大壽，亦是油盡燈枯之時。
    羅生跪在床前，他的道行修為日益精深，天賦采氣，隨手采集紅塵氣便能轉化百年壽元。
    但很可惜，不能轉嫁生人體內，隻能眼睜睜瞧著老父油盡燈枯，生機耗盡。
    “爹，如果您老願意，孩兒能讓您永遠活著！”
    望向彌留之中的老父，羅生沒有半點猶豫，憑借靈畫技藝，他能讓至親以另一種生命形式永生。
    可能需要付出代價，或許極大。
    隻要心中無憾，他願意。
    “就像…紅綰姑娘那樣？”
    羅天啟像是回光返照，顫巍巍伸手摸了摸羅生臉龐，轉而又望向哭成淚人的愛女，臉龐綻放溫馨笑容：“兒啊，爹能活八旬高壽，這些年兒孫承歡膝下，此生圓滿無憾！“
    瞅見羅生還想開口，羅天啟搖了搖頭，眼神悠遠，像是追憶往事。
    “你們過得好，爹很放心……但是你娘……走得太早！”
    “爹不放心啊，想下去陪她……”
    “爹要親口告訴她，阿生寧兒都很好，讓她不用擔心……”
    話音漸漸低垂。
    “這麽多年了，你娘應該等得很辛苦……也不知道她會不會埋怨……爹這麽久才下去陪她……”
    老人家絮絮叨叨說著往事，直到油盡燈枯最後一刻，溘然而逝。
    他的嘴角噙著笑容，如其所言，此生圓滿無憾。
    老爹走了。
    羅生滿目悲傷。除了采集一絲氣息，再無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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