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雨書都快忘記張老頭這號人了。
    記憶中，張老頭在沈燕麗的運作下，也去了某個廠子做門衛，回鄉下都是用下巴看人的。
    上回見到他，上來就挨了劈頭蓋臉的一頓埋怨和指責。
    “幫不了。”沈雨書不管自己有沒有能力幫，都不想幫，直接拒絕，“你別拉我！”
    她們在田埂上，沈雨書怕站不穩掉下田去。
    姚金花訥訥地放開，但立馬又拉住了她，“雨書啊！你爹被公安帶走了，說他動了公家的東西，要讓他蹲大牢。”
    “娘知道你在鎮上有關係，你幫幫咱們家，把你爹送出來，不然你爹一把年紀要受罪了。”
    “對你哥哥們影響也不好，誒……”
    沈雨書扒開抓著自己的那手就走，她有什麽關係，求她不如求沈燕麗。
    再不然張家四兒子張建武當兵，怎麽著也比她有門路。
    姚金花跑了兩步想拉她衣擺，沈雨書厭惡地嗬退她，“關我什麽事？你怎麽不去求沈燕麗？”
    “早上沒睡醒，還在做白日夢嗎？”
    沈雨書今天沒睡夠，本來就有起床氣，還被人拉著哭哭啼啼一頓哀求，她煩著呢！
    “這事兒萬一影響你四哥怎麽辦？部隊要是不要他，那他前途就毀了……”
    “不關我事！”沈雨書拂開對方，“別再找我，別跟我說話，我不想看見你。”
    沈雨書快速離開，找到了地頭休息的覃蕭。
    她做的燜飯，省事也好吃，還有一壺綠豆湯，已經涼了一上午。
    覃蕭接過先喝了一口綠豆湯，幹活的疲倦一掃而空，又扒拉碗裏的飯。
    飯進嘴之前，覃蕭多看了兩眼沈雨書，總覺得媳婦今天心情不好。
    “怎麽了？臉色不太好，昨晚涼著了？”
    沈雨書擺擺手，“快吃吧！”
    覃蕭一邊覷著她的表情，一邊大口造飯，吃得香噴噴。
    旁邊路過的人直說，“覃蕭，你小子真有福氣啊！媳婦天天給你送飯。”
    那當然，他能把人娶回家，他當然有福氣。
    “你手藝真好。”覃蕭腮幫子鼓動，往她身邊湊。
    “給我吃一口。”沈雨書看著他像是吃什麽珍饈美味一樣高興，也想吃一口。
    “一般一般。”沈雨書嚐了味道，跟以前一樣的水平，先前還以為自己廚藝進步了。
    不過加了靈泉水進去，口感怎麽都不會差。
    “哪有！好吃。”覃蕭大口扒飯，笑得眼睛微眯。
    兩人靠坐在大樹下，四周靜靜的，有風拂過，帶起一陣草木的香氣。
    沈雨書回去的路上，一些端著碗在門口路邊八卦的大嬸嫂子們，正說著張家的事情。
    看見沈雨書還招呼她，問她知道張老頭做的那事兒不？
    沈雨書順勢聽了一場八卦，張老頭被公安帶走了，還讓張家賠錢。
    張老頭是頭一年開始去廠裏做門衛，每次回村，趾高氣昂，一副和鄉下人地裏刨食不同的樣子。
    早就招了不少人的恨，這回也不知道犯了什麽事，少不得讓人背後說笑。
    “小沈啊！姚金花去找你沒？”有大嬸觀察著沈雨書的神色，見她淡淡的沒什麽反應，“他們怎麽也是你親爹媽……”
    沈雨書扭身就走，“家裏還有事，各位嬸子嫂嫂，我先走了。”
    日頭正盛，路邊的大榆樹在暴曬下，葉片有些脫水蔫嗒嗒的，無精打采，她也想睡午覺了。
    人走遠了，端著飯碗的大嬸碗裏已經空了，對著沈雨書背影呸一聲。
    “沒良心，不孝順，親爹媽都不管。”
    “說不得還得靠麗丫頭解決這事兒，怪不得不如麗丫頭得寵。”
    其他人沒搭腔，轉移了話題。
    下午，桂花嬸拎著一籃子鮮嫩的野菜，來找沈雨書，其實也是知道了張家那事專門過來嘮嘮。
    “什麽？她找你了？”桂花嬸撇嘴，“這老婆子，有事倒是想起你了。”
    “有好事的時候，想不起你這個親閨女。”
    桂花嬸一屁股坐下，把菜擱到桌上。
    沈雨書看了鮮嫩嫩的蔬菜，其中那一小捆韭菜又翠又水靈。
    她突然就饞韭菜炒雞蛋、韭菜盒子了。
    “媽，我沒理她，你別氣，”沈雨書倒了杯水，“菜拿一些回去吧！我們兩個人吃不了多少。”
    “什麽吃不了多少？這才多點，一天三頓，沒兩天就得吃完。”
    桂花嬸拉過她，說起了張家的事情，“閨女，張家的那是活該，那廠子裏有些廢料老是少一點。”
    “你爹廠裏那些領導一開始覺得沒啥，後來聽說有人悄摸賣了廢料，賺了不少。”
    “那可是廠裏的財產，領導就想把吃裏扒外的人抓住，但一直沒個動靜。”
    “這不，消停了快一年，那賊終於是憋不住了，廠子裏的廢料又少了一批。
    終於逮住了，才發現竟然是自家廠子的門衛配合外人搞出來的，那門衛就是張老頭。”
    桂花嬸一口氣說完，灌了一杯水，又語重心長道：
    “姚金花來找你，估摸著覺得你能牽線你爹這工作，覺著你有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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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可得多想想，這事兒不小，關鐵窗裏的，別連累你自己。”
    沈雨書點點頭，“媽，你放心，我根本沒想過要插手。”
    高考快要恢複了，她才沒心思攪和進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裏。
    晚上，覃蕭擦洗幹淨身體，又洗了兩人的衣服才進屋。
    沈雨書一抬眼，就看見明晃晃的麥色肌肉在眼前晃悠，皮膚上還沾著水珠，異常誘人。
    “你怎麽不穿衣服！”
    沈雨書放下書，找了件他的短袖扔過去。
    這才幾月，就開始光膀子，沈雨書對上男人無辜的眼神，還沒來得及說他，又聽他說，“涼快，少洗一件衣服。”
    話落，人已經爬上炕。
    沈雨書氣笑了，涼快什麽涼快，這男人目的太明顯了，她幹脆背過身繼續看書。
    不到兩句話的功夫，身後的人已經挨了過來。
    “張家那事……”耳邊傳來聲音。
    沈雨書頭也沒抬，“不用管，我和他們沒關係。”
    “好，”覃蕭點點頭，完全貼了上去，“太晚了，別看書了。”
    沈雨書語氣嚴肅，“覃同誌，離遠些，涼快。”
    還沒從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快感中抽脫出來，她感覺腰上的手加重了力道，手上的書掉在了炕下。
    這人怎麽回事？幹了一天農活兒也不嫌累。
    ……
    姚金花因著自家老頭子被逮走了，心裏不安，又去找了沈燕麗。
    畢竟她是京市那家人的親生女兒，即便是再不得寵，也能幫上一點忙。
    畢竟老頭子做了她十幾年的爹，疼了她十幾年。
    門衛的活兒，還是她給找的，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偏偏沈燕麗聽聞第一時間還真覺得老太太可笑，直言道：“我幫不了。”
    先前她被逼著嫁人的時候，他們沒有反應，害得她被京市沈家放棄了。
    後來覃耀祖那個龜孫出去找女人，還動手打她，欺負她沒有依靠的時候，張家人也袖手旁觀。
    現在有事倒是要來求著她了。
    姚金花不肯放棄，“燕麗，你不能見死不救，你親爸媽不過一句話的事情，一定能救你爹的，你去大隊部打個電話啊！”
    “辦不了，上次我去找你們給我做主，不是沒有關係了嗎？我還幫你們做什麽？！”
    沈燕麗心想，就算想讓沈家幫她自己都不一定能成功。
    在這裏嫁了人，沈燕麗才真正融入了這個時代，沒了係統沒了家庭支持，日子要多艱苦就有多艱苦。
    沈燕麗估摸著要開飯了，扔下焦慮無助的姚金花，匆匆離開。
    還沒進家門，聞到一股雞湯的香味，沈燕麗還納悶，怎麽燉雞了？她口水都泛濫成災了。
    等到開飯，頂著婆婆難堪的臉色才知道，隔壁家的兒媳婦生了個大胖小子。
    “結婚都快一年了，這肚子也還沒個動靜。”
    沈燕麗吞了吞口水，第一次沒有反駁婆婆的催生，“媽，我知道了，還不是耀祖心不定，這段日子我就跟他商量，要個孩子。”
    覃耀祖的媽頓時變得和顏悅色，“這就對了嘛！”
    說完，給沈燕麗分了濃稠的稀飯和兩筷子炒雞蛋，沈燕麗似乎發現了一個可以吃好喝好的法子了。
    此後隔三差五，都以生子的名頭，找婆婆要好吃的，倒是滋潤了一段時間。
    求助無門的姚金花，最終還是打電話給了部隊的四兒子。
    “兒子，娘實在沒法子了，你一定要救救你爹！”
    “我知道了，娘。”張建武沉默片刻，掛斷電話。
    姚金花焦灼無比，也不知道兒子怎麽做的，兩個月後，張老頭被放了出來。
    而張建武因為這事兒，在後麵一次晉升的機會前，讓領導有了意見，失去了更往上的機會。
    這時距離高考沒幾個月了，沈雨書因為遲遲沒孕，再一次成為八卦的中心話題。
    鄉下沒什麽話題，關注的就是每家那點子破事。
    沈雨書和沈燕麗兩人本來就充滿了話題，外人總喜歡那兩人對比，現在結婚後，比的就是懷孕生子了。
    “妹夫！”覃耀祖吊兒郎當地扛著鋤頭，去接近覃蕭，“你可得加把勁了，我媳婦都懷孕兩個月了。”
    說實話，沈燕麗和沈雨書也說不清誰大誰小。
    覃耀祖就是故意喊覃蕭妹夫，占個口頭便宜。
    尤其是最近聽說覃蕭可能有點毛病，白長那麽大塊頭，媳婦懷不了孕，沒用。
    覃耀祖心裏那點隱秘的快感更爽了，再加上他偶爾上上工，村裏人都快把他誇出花兒來了。
    “滾。”覃蕭隻涼涼地吐出一個字，見覃耀祖還不走，手肘一拐，痛得覃耀祖齜牙咧嘴。
    他抱著一個西瓜，匆匆往家趕，這是他專門去跟人換的。
    拿回去，媳婦一準高興！
    沈雨書在空間裏享受著舒適的溫度學習，累了就吃點水果零食。
    估摸著到了下工時間，就從空間裏出來了，覃蕭正好回來。
    沈雨書有點慌，以後還是更得小心些，不能讓人發現了她的空間，這是她最重要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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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大的西瓜！”沈雨書雖然剛才已經在空間吃過西瓜了，但看見覃蕭抱回來的大西瓜，她很高興。
    覃蕭也高興，把西瓜吊在水井裏，扭頭道，“晚上吃剛好。”
    覃大隊長特地來了一趟，有川省那邊的信寄過來，沈雨書要留他吃晚飯，大隊長拒絕了。
    不過離開前，大隊長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說什麽，走了。
    沈雨書和覃蕭對視一眼，她突然想到了什麽，村裏近來的謠言，說覃蕭那方麵有問題。
    為什麽有這樣的推斷？全賴沈雨書還沒懷孕。
    “你最近有聽到什麽流言嗎？”沈雨書至少未來三四年都不想要孩子，“我暫時不想要孩子。”
    覃蕭點點頭，“聽你的。”
    沈雨書看向他，這麽好說話？這個時代的男人不都應該很想要孩子嗎？
    雖說處對象時，她曾提過這個問題，但沒想到結婚後覃蕭還是一樣的回答。
    “今晚你想吃什麽？”沈雨書決定好好犒勞一下他。
    “你。”覃蕭回答利落，毫不猶豫。
    沈雨書反應過來，左右一看，還好沒人，走上前笑著打他，“你再亂說！”
    覃蕭直接迎上去，把她整個人抱住，兩人之間氣氛逐漸變幻，呼吸急促，下一步就要進屋去。
    “雨書！雨書！”
    陸蓁蓁興奮的聲音遠遠從路那邊傳來，自行車車鈴聲響個不停。
    兩人立刻分開，整理衣服，覃蕭幽怨地看了沈雨書和門口一眼，去劈柴了。
    沈雨書迎出去，和陸蓁蓁聊天。
    “雨書，我媽剛給我打了電話，不得了了，有個大消息，你猜是什麽？”
    沈雨書最近被懷孕的話題影響頗深，京市那邊她最關注的也就付琦玉，脫口而出，“付琦玉懷孕了？”
    見陸蓁蓁卡殼，又說，“付琦玉出軌懷孕，和秦烈離婚了？”
    “哎呀，不是，不是，是沈家出事了！”
    陸蓁蓁趕緊把自己知道的說了，“我媽說，就半個月前，沈家出事了，家裏東西全被抄了，沈伯父被抓，沈伯母帶著一家子會川省了。”
    沈雨書瞪大眼，書裏有這茬嗎？
    等一等，好像她也記不清福運劇本的劇情了，不過也算是活該。
    她有些幸災樂禍，“那確實是個大消息。”
    “怪不得去年沈燕麗結婚，沒把她撈回去，原來是自顧不暇了。”
    陸蓁蓁說著從兜裏摸出一個水果罐頭。“給你吃，我先回去了，顧塵肯定已經做好飯了。”
    沈雨書看著手裏的水果罐頭，還有剛才公公送來的信。
    她趕緊回去看信，說不定就是關於沈家消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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