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章 列車謎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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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引擎發出一陣哮喘般的咳嗽,在楊小虎粗暴的操作下猛地咆哮起來。
    破卡車像頭被抽了一鞭子的老牛,屁股冒著黑煙,在土路上瘋狂加速。
    “他們搶車了,打輪胎。”後麵追到山坳口的土匪叫嚷著,子彈追著卡車打來,在帆布車篷和泥地上濺起煙塵。
    老金半個身子探出車尾帆布篷,衝鋒槍架在篷布支架上,對著追兵猛烈掃射,暫時壓住了對方的勢頭。
    卡車在坑窪的土路上顛簸狂飆,下方平行的鐵路線上,那列火車正噴著白汽,速度不快,但很穩定。
    “柱哥前麵沒路了,土路到頭了。”楊小虎看著前方突然出現的斷崖和下方深深的河穀,失聲喊道。
    土路在前方百米處戛然而止,被一條更寬闊的河穀切斷,隻有那座鐵路橋橫跨其上。
    而火車,即將駛上那座橋。
    劉鐵柱死死盯著,越來越近的火車尾部,又看了一眼後視鏡裏,再次拉近距離的土匪追兵,眼神銳利如刀。
    “衝上鐵路路基,靠近火車。”
    “啥?”楊小虎以為自己聽錯了。
    “信我,衝上去,貼住火車!”劉鐵柱的聲音斬釘截鐵,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楊小虎一咬牙,猛打方向盤,破卡車咆哮著衝出斷頭的土路,衝下陡坡。
    車身劇烈跳躍,底盤擦著地麵火星四濺,硬生生衝上了鐵路路基旁的碎石護坡。
    卡車幾乎與路基平行,在劇烈的顛簸中,與最後一節守車的尾部,隻有不到三米的距離,火車車輪碾壓鋼軌發出巨大而單調的轟鳴。
    “再近點。”劉鐵柱吼道,已經解開了安全帶,一手抓住車門框,身體半探出去。
    他目光死死鎖住守車尾部,那供車長了望的小平台。
    楊小虎額頭青筋暴起,將油門踩到底,破爛的引擎發出瀕死的嘶吼,卡車猛地向前一竄。
    劉鐵柱雙腿在劇烈顛簸的車廂裏猛地一蹬,身體如同離弦之箭,朝著近在咫尺的火車車尾部飛撲過去。
    >疾風撕扯著他的衣服,火車巨大的轟鳴瞬間灌滿雙耳。
    他伸出的手,險之又險地抓住了守車尾部小平台冰冷的鐵欄杆。
    巨大的慣性將他狠狠甩在冰冷的車皮上,骨頭都像散了架。
    但他十指如同鐵鉗,死死扣住欄杆縫隙,雙腳在車壁上亂蹬尋找落腳點。
    “柱哥。”卡車上的楊小虎和老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劉鐵柱咬緊牙關,手臂肌肉墳起,猛地發力,一個翻身,狼狽卻成功地翻上了那狹窄的守車平台。
    他趴在冰冷的鐵板上劇烈喘息,回頭望去。
    破卡車因為剛才的猛衝,在路基邊緣失去了控製,車頭一歪,帶著刺耳的摩擦聲衝下護坡,翻滾著栽進了渾濁的河穀裏,濺起巨大的水花。
    而遠處山路上,穿山甲被幾個土匪攙扶著,正用望遠鏡死死盯著跳上火車的劉鐵柱。
    他放下望遠鏡,獨眼裏燃燒著刻骨的怨毒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驚悸,對著身邊一個背著步話機的土匪吼道:
    “給二少爺發報,點子紮手,上了東風三號按第二套法子辦!”
    >劉鐵柱靠在守車冰冷的鐵壁上,劇烈的心跳尚未平複。
    他摸出懷裏那把冰冷堅硬的黑鷹鑰匙,鷹眼處的暗紅晶石在夕陽下閃過一道微光。
    東風三號這列看似普通的火車裏,到底藏著什麽?
    孫家老二孫耀宗,還有這群如跗骨之蛆的土匪,他們真正的目標,又是什麽?
    火車汽笛長鳴,載著滿身泥瀧傷痕的劉鐵柱,衝進了前方山嶺投下的巨大陰影之中。
    守車在鐵軌上劇烈搖晃,劉鐵柱緊抓著鏽跡斑斑的扶手,從狹小的平台翻進車廂。
    一股混雜著機油、煤灰和陳年汗臭的氣味撲麵而來。
    車廂裏堆滿麻袋和木箱,昏暗的光線從巴掌大的氣窗透進來。
    劉鐵柱貼著牆壁移動,靴子踩在木地板上發出細微的吱呀聲。
    \"誰?\"
    一個沙啞的聲音,突然從角落傳來。
    劉鐵柱猛地轉身,看見一個佝僂著背的老頭蹲在煤堆旁,手裏攥著把生鏽的鐵鉤。
    \"查票的。\"劉鐵柱壓低聲音,右手已經摸到了腰間的匕首。
    老頭眯起渾濁的眼睛,咧開缺了門牙的嘴:\"這節車不查票。\"他晃了晃鐵鉤,\"我是守車員老馬頭,你是什麽人?\"
    鐵軌的震動突然加劇,火車開始減速。
    劉鐵柱一個箭步上前,匕首抵住老馬頭的喉嚨:\"這車去哪?裝的什麽貨?\"
    老馬頭的喉結上下滾動:\"電...電海鎮,運的是孫家的山貨和礦上用的炸藥。\"
    劉鐵柱瞳孔一縮,那不是他老家嗎,孫家的貨怎麽會走鐵路?
    就在這時,車廂連接處傳來鐵鏈晃動的聲響。
    劉鐵柱一把捂住老馬頭的嘴,拖著他躲到一堆麻袋後麵。
    \"老馬頭,死哪去了?\"一個粗獷的聲音伴隨著沉重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劉鐵柱從麻袋縫隙中,看見一個穿著鐵路製服的高大男人走進來,腰間別著把盒子炮。
    那人踢開地上的空酒瓶,罵罵咧咧地朝他們藏身的方向走來。
    \"三...三爺...\"老馬頭突然掙脫劉鐵柱的手,顫巍巍地站起來,\"我在這收拾東西...\"
    被稱作三爺的男人,一把揪住老馬頭的衣領:\"剛才有人看見個生麵孔跳上了守車,人呢?\"
    劉鐵柱知道藏不住了。
    他猛地掀翻麵前的麻袋堆,揚起的煤灰瞬間彌漫整個車廂。
    在三爺嗆咳著後退的瞬間,劉鐵柱一個掃堂腿將他放倒,盒子炮滑到了角落裏。
    \"你是誰?\"三爺掙紮著要爬起來,\"敢動孫家的貨,活膩了?\"
    劉鐵柱一腳踩住他的手腕:\"孫家什麽時候開始管鐵路了?\"
    他彎腰撿起盒子炮,突然聽見車廂外,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和拉槍栓的聲響。
    \"在守車!\"
    \"圍起來!\"
    劉鐵柱臉色一變。
    這車上居然有埋伏!
    他一把拽起三爺擋在身前,同時踹開車窗,窗外是飛速後退的鐵軌和碎石。
    \"砰!\"
    槍聲響起,子彈擦著劉鐵柱的耳朵飛過。
    他毫不猶豫地拖著三爺,從窗口翻了出去。
    兩人重重摔在路基旁的碎石上,翻滾著滑下斜坡。
    追兵的頭從車窗探出來,朝他們開了幾槍,但火車已經駛遠。
    劉鐵柱喘著粗氣爬起來,發現三爺在翻滾中撞到了頭,已經昏死過去。
    他快速搜了三爺的身,從內袋摸出個牛皮紙信封。
    裏麵是張貨運單,上麵蓋著東風三號專列的紅色印章,收貨方寫著電海鎮礦務局,但發貨方一欄卻是空白。
    更奇怪的是,貨運單背麵用鉛筆潦草地畫著個簡易地圖,標注著鬆樹鎮後山的幾個坐標點,其中一個被畫了圈,旁邊寫著黑鷹巢三個字。
    劉鐵柱心頭一震,黑鷹鑰匙,黑鷹巢,這絕不是巧合。
    遠處傳來犬吠聲和手電筒的光亮。
    劉鐵柱把貨運單塞進懷裏,看了眼昏迷的三爺,轉身鑽進了路旁的樹林。
    他在黑暗中穿行了約莫半小時,突然聽見前方有流水聲。
    撥開灌木,一條湍急的小河橫在麵前。
    河對岸隱約有燈火,是電海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