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遠用很抱歉的目光看著張鳴。
    “領導，我跟省長約的是十點，現在去芙蓉街真的來不及。”
    十點？
    圍觀的領導們一臉的無語。
    這個小夥子，看起來挺精神的，怎麽老在這裏說一些讓人笑話的話？
    書記五人會議是九點正式開始的。
    哪怕效率高一點，也得開到九點半之後。
    回到辦公室之後，也不會立刻就接見下屬。
    而是會喝一杯茶，潤潤嗓子，複盤一下剛才書記五人會議上的議題。
    最少又得十分鍾！
    也就是說，省長最早九點四十才會開始接待他們。
    區區二十分鍾時間，就連三位廳局級幹部都接待不完，怎麽會接待一個小小的科員？
    張鳴笑眯眯的看著程遠。
    “小程，不懂就不要亂說話，你去給領導們買早餐，絕對不會耽誤覲見省長。”
    “那家姐弟土豆粉真的很不錯，你自己也可以來一份嚐嚐。”
    程遠麵露為難之色。
    “領導，我真的約的十點，我跟張主任確認過兩次，如果耽誤了時間，省長那邊沒法交代。”
    張鳴抬手扶額。
    這個小子裝逼上癮了是吧？
    原本，張鳴不願意跟一個小科員較真，可是，連續被程遠用覲見省長搪塞，張鳴的火氣上來了。
    就在張鳴即將爆發的時候，笑麵佛劉世龍站了出來，笑眯眯的看著張鳴。
    “張區長，不用生氣。”
    “既然小程一口咬定省長十點會接待他，那咱們就陪他等到十點！”
    “反正現在已經九點二十了。”
    張鳴對劉世龍擠出一個討好的笑容。
    “好，那就看在劉處長的麵子上，等到十點！”
    “我倒要看看，到了十點，這個小子要怎麽解釋！”
    程遠恭聲道：“如果到了十點，省長沒有接見，領導讓我做什麽都行，別說午餐，晚餐也給領導們安排好。”
    四周的領導們饒有興致的看戲，一會不管誰輸誰贏，起碼給他們提供了一點樂子。
    讓排隊的過程不再枯燥。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眨眼間，九點半到了。
    原本嘈雜的隊列突然安靜下來，所有領導的腰杆子瞬間佝僂了下去，臉上擠滿了討好的笑容，畢恭畢敬的看向走廊拐角。
    程遠感受到了氣氛的變化，順著領導們的目光看去，看到了兩個既熟悉又有點陌生的身影。
    上一次見麵的時候，林江南特別的和藹，沒有任何的架子，就跟自家長輩似的，對他非常照顧。
    今天的林江南，卻威嚴無比，身上充斥著上位者的氣息，讓人不敢直視！
    “省長好！”
    “省長早！”
    ……
    一時間，走廊裏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問好聲。
    林江南麵色威嚴的對眾人微微頷首，隻有麵對排名前三的正廳級領導的時候，才簡單的打了個招呼。
    明明這隻是林江南每天的日常，程遠卻看的心潮澎湃。
    這就是權力的力量，能讓一個人擁有如此強烈的自信，如此令人心折的人格魅力！
    這就是他為之奮鬥的目標！
    如果他能達到林江南的這個高度，區區金家父子算什麽？
    區區劉鬆算什麽？
    就算沈曼文的家族，也得拚命的拉攏他。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程遠隱隱覺得，林江南遠遠的瞄了他一眼。
    正常而言，跟領導們打完招呼，林江南應該進入辦公室沉澱一下，然後再開始接待工作。
    可是，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林江南笑吟吟的對著排行第一的，威市市委書記吳敦茂發起了邀請。
    “敦茂同誌，久等了吧？進來吧。”
    “好的，省長。”
    吳敦茂受寵若驚，趕緊頓首，然後猶如小學生一樣，跟著林江南進入了辦公室。
    這反常的一幕，引得眾人竊竊私語。
    “看來吳書記應該是有很重要的事跟省長匯報！”
    “省長都為他打破了慣例。”
    “不知道威市出了什麽事？有人聽說過嗎？”
    領導們完全想不明白，林江南為什麽突然打破了慣例？
    隻有程遠心中一動，難道說，省長是因為他才打破的慣例？
    如果按部就班的接待，十點鍾怎麽輪也輪不到他。
    見程遠一副精神振奮的樣子，張鳴很無語。
    “小程，你高興個什麽勁？省長確實提前了十分鍾回來，確實提前召見了吳書記。”
    “但是，現在距離十點隻剩下半小時。”
    “按照省長的慣例，正廳級領導有十五分鍾匯報時間。”
    “到十點，就連三位廳級領導都不夠用，怎麽可能輪得到你？”
    “我建議，你幹脆直接去給領導們買早餐吧！別存有那種不切實際的幻想。”
    程遠滿臉賠笑，用最謙卑的態度，說著最硬氣的話。
    “領導，慣例不就是用來打破的嗎？”
    “我聽領導們在議論，剛才省長已經打破了慣例。”
    “說不定，省長還會繼續打破慣例呢。”
    這……
    張鳴被噎住了。
    省長剛才確實打破了慣例。
    如果省長繼續打破慣例，沒準這個小子真的有機會？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他否決。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這麽多廳級副廳級領導在排隊呢，省長怎麽會提前接待一個小科員？
    如果這個小程真的很有背景，很有實力，剛才省長過來的時候，應該湊上去打招呼。
    可是，他卻像是烏龜一樣縮在隊尾。
    這個小程應該就是個什麽都不懂的愣頭青。
    “那我們就拭目以待，看看省長會不會為你這個小科員打破慣例。”
    四周的領導們紛紛笑了起來。
    原本，等待接見的時間很煎熬。
    可是現在，有個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愣頭青給他們逗逗樂子，還蠻好玩的嘛！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眨眼間，過去了十分鍾。
    不知道為什麽，張鳴突然有點緊張起來，生怕吳敦茂突然走出辦公室！
    生怕省長又打破了慣例，隻給正廳級領導十分鍾！
    那樣的話，省長可以在十點之前接待完三位廳級領導！
    好在的是，張鳴的擔憂多慮了，林江南沒有繼續打破慣例。
    而是按照慣例，給了吳敦茂這位市委書記十五分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