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怎麽知道的？”陳耀輝略一愣，林歡顏得這病的事，她一直都瞞著別人，沒有幾個人知道。
    “那你今天給她準備的東西裏帶藥了嗎？”馮佳慧沒空回陳耀輝的話。
    “帶了，不知道看守所檢查的時候有沒有給拿出來？我忘了告訴你藥的事了。”陳耀輝這才拍著腦袋想起來，他擔心在這麽大的壓力下，林歡顏不堪重負，會繃不住。所以，給她收拾東西的時候，準備了藥。
    “那好，我這就去看一下。”馮佳慧立即掛了電話。她要先給林歡顏吃上藥，以防萬一。別人還沒救出來，就在看守所裏掛了。
    陳耀輝急了，在電話裏喊：“馮佳慧，你還沒告訴我，是誰告訴你顏顏有病的？”話音未落，馮佳慧竟然把電話給掛了。
    電話一陣陣咚咚的忙音傳過來，陳耀輝想把電話要過去，急急撥了號，想了想，還沒響鈴，他又掛了電話。林歡顏生病的事，除了兩家老人知道，沒有幾個人知道。家裏人不想讓人知道，怕給林歡顏增加壓力，這個病，傳出去，別人還不知道會胡說什麽。
    馮佳慧怎麽會知道？
    誰告訴她的？
    我沒有說漏過？難道是看守所的人檢查拿去的東西時候發現的？
    不對，是不是林歡顏犯病了？
    抑鬱症病人在這種壓力下，很容易發作。陳耀輝昨天晚上在家裏收拾東西也想到了這一點，把藥給林歡顏準備上了。
    壞事了，是不是顏顏真的犯了病，那樣就壞了，這種病最怕的就是孤獨和壓力，她在這種情況下，想的越多，發作越厲害，精神失控了的話，很容易再次想不開，尋找逃避的辦法，她尋死的話，怎麽辦？
    馮佳慧定然是接到看守所的通知了，那就是顏顏現在出事了？否則，馮佳慧不可能知道。
    想到這裏，陳耀輝再也忍不住了，立即再次要通了馮佳慧的電話，馮佳慧的電話卻怎麽也要不進去，一直占線。
    馮佳慧立即要通了看守所金所長的電話：“金所，我馮佳慧，我想問一下，今天林歡顏的東西安檢的時候，是不是把林歡顏的一瓶藥給扣了？”
    “你等一下，馮律師，我問一下。”金所長轉過頭問身邊的一個人，那人點了點頭，說是扣了一瓶，得法醫鑒定完後才能給林歡顏。
    “是，是這樣。鑒定完了才能給她。”金所長回了句：“怎麽了？”
    “那得多長時間？她的壓力太多，我怕出事？”馮佳慧急了，她想起今天見到林歡顏的樣子，想起林歡顏那絕望的眼神，她的心裏哆嗦了一下：“壞了，不好，林歡顏肯定是發病了。”
    “那得提請檢察院同意，我上報一下吧。”金所長扣了不緊不慢的扣了電話，他看過那藥了，沒事。又不是什麽大病，死不了人，他不在意的將那盒藥扔在一邊，抽著煙吐了口煙霧，跟其他人嘻嘻哈哈地繼續拉著：“抓進來的那個小子一進來就哭，說他今天要登記結婚，能不能先放他回去，登記？哈哈，你說搞笑不搞笑，竟然跟檢察院講條件。於得水說了，關他三個月，看他跟誰登記去。”
    “嗬嗬，登記啊，到看守所來登記了，嗬嗬，笑死我了。這小子真夠倒黴的。”其他幾個人拍著大腿哈哈大笑。
    馮佳慧扣了金所長的電話，呆呆的望著在她麵前急的踱來踱去的陳耀輝：“得盡快提請藥檢，否則要壞事。”
    “我跟你去一趟看守所，催他們立即藥檢，她的病現在全靠她的個人意誌在對抗，這種環境這種空前的壓力和無奈，會讓她走上絕路的。”在馮佳慧麵前轉來轉去的杜子淩再也忍不住了。
    “好，咱們走。”兩個人立即起了身，急急地下了樓，剛上了車，陳耀輝電話又要了進來。
    陳耀輝的頭皮發麻，心裏像炸了一樣，坐立不安，他恨不得立即跑到看守所，去看一眼林歡顏是否平安，方能安下心來。
    電話一遍遍的重撥著，電話終於響了，撥通了：“馮佳慧，是不是顏顏發病了？”
    “沒有，沒有。”馮佳慧沒有想到陳耀輝又要進來，她不能給他講太多，她還沒有到看守所，具體情況還要再看一眼才知道，她不想自己和杜子淩、陳耀輝三個人猜的事情發生。
    “那你在看守所嗎？看到顏顏沒事吧？她好好的嗎？”陳耀輝急的一個勁的追問。
    馮佳慧火了：“陳耀輝，我是林歡顏的保姆嗎？你把我當成什麽了？別沒完沒了，扣了電話，她好好的，有什麽事我會告訴你的。”
    “好，那我扣了，我等你電話，佳慧，求你，她有什麽事一定告訴我，麻煩你多費心，我把她交給你了，我不想她出事，如果她有個好歹，孩子和我這日子，這家，都完了。”陳耀輝在電話裏低低的求救聲，讓馮佳慧再也聽不下去，她咬著牙，閉上眼睛，狠狠地扣了電話。
    杜子淩開著馮佳慧的車，他的車不方便出現在那種地方，兩個人下樓的時候，馮佳慧很清楚，給杜子淩說：“開我的車，我有檢察院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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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子淩，你們這幾個男人都有病嗎？我是壞人，你們都是好人是不是？”馮佳慧被陳耀輝剛才的話氣壞了，她無處發作，剛剛杜子淩來找她算賬，現在陳耀輝的求救聲更讓她無法控製自己心底裏的憤怒，她快被這幾個男人給逼瘋了，再這樣下去，她不瘋也得抑鬱不可。
    好人真是難做，早知道，她真的不管，幹嘛趟這渾水。
    杜子淩微微一愣，一邊打著方向盤，一邊淡淡的來了句：“好人壞人都是自己來想的，別人說你好你就好了嗎？別人說你壞你就壞了嗎？”
    “對，我以前一直這樣做的，我才不管別人說我什麽，我隻做我認為對的，但現在，我讓你們搞得我暈了。”馮佳慧拍了拍自己的頭，“相對比，林歡顏是好人還是我是好人？”
    “你不是壞人，我隻能這樣說。”杜子淩很聰明，他才不中馮佳慧的計，說誰好，都不對。說誰都不壞，這才不得罪人。
    “你什麽時候答應跟我合作？”馮佳慧知道騙不了杜子淩，忽的話題一轉。這是最好的機會，逼杜子淩跟她合作，她可以幫林歡顏自由，但她要杜子淩答應她的條件。
    “我們現在不是在合作嗎？”杜子淩微微一笑，“我繼續愛著林歡顏，至於林歡顏愛不愛陳耀輝，什麽時候離開他，什麽時候跟我走，那都是她自己才能決定的，我隻有愛她就行。愛是搶不來的，如果能搶來的話，你用了這麽多心思，為什麽陳耀輝還不離開林歡顏？”
    “哼，他們兩個人生活的並不幸福，如果到兩個人都想分開的時候，自然會分開的。”馮佳慧紅了紅臉，杜子淩太冷靜了，她總是輸給這個男人。
    馮佳慧和杜子淩到了看守所，杜子淩沒有證明，隻好在外麵的車裏等著。馮佳慧直接敲了金所長的門：“金所，我來提請立即進行藥檢，我擔心林歡顏的病會隨時發作，她的身體情況很危險。”
    “不會吧，有這麽嚴重嗎？看著她很正常，不像一個精神病患者。”金所長站起來，蠻不當回事的笑道。
    “不，她不是精神病，她曾是中度抑鬱患者，雖然有過好轉，但在這種情況下，她會再次發作，隨時都會想自殺，法醫多長時間能給藥檢？”藥果然被扣下了，在沒有醫生鑒定的情況下，是不能隨便服藥的。看到金所長的不在意，馮佳慧心裏快氣瘋了，她不能發作，在這裏，他是老大，她不能跟他弄定了。
    “有這麽嚴重啊，老張，快，去，把這藥給法醫送去，讓她立即藥檢。”金所長這才從桌上找到那瓶藥，遞給一個警察。
    “好，好，我就去。”那警察笑著跑步出了門。
    馮佳慧氣得暗自咬了咬牙，他們還笑得出來，真是拿人不當一回事。
    金所長倒了杯水，恭敬地遞給馮佳慧：“別急，坐會兒吧，一會兒就好。”
    “好，謝謝金所心了。”馮佳慧一邊道謝，一邊心裏惡罵著，什麽一會兒就好，如果我不來，你們連管也不管，人死在裏麵你們也不當回事。哼。罵歸罵，馮佳慧仍然淺笑如花，望著金所長，“金所，您看，我真是給您添麻煩了，多不好意思，一天來好幾趟，您別嫌煩啊。”
    “哪裏，哪裏，我巴不得您天天來檢查檢查工作，那樣，我每天心情一定很好。”金所長嗬嗬一笑。這個馮佳慧還是場麵人，眼裏有人，每個人都送了點東西，不像有些領導的家屬，高高在上，目中無人。
    “金所，你們才是最辛苦的，我哪好天天來打擾您們。”馮佳慧隻好拍著他的馬屁，等那藥檢結果。
    “嗬嗬，每個人都像馮律師這樣理解我們這些基層警察就好了，我們這些人，天天的沒白沒黑的守在這裏，唉，沒人知道我們有多痛苦。關在這裏的人是有期徒刑，我們是無期徒刑，沒有盼頭。就說我吧，我在這裏從一個小獄警幹到現在，在這裏呆了快十多年了。”金所長摸了一把頭上的白頭發，“可憐啊，人的一生就這樣過來了。”
    金所長暗自抽了抽唇角，在這裏呆了大半輩子了，什麽黑的白的黃的他都見過，想弄死一個人，沒有人能查出來，他從某些人話裏，捉摸出來一點味道，那人明裏暗裏交待的意思，分明是意有所指，這個林歡顏，嗬嗬，還有病啊，這真是有趣極了。
    “嗬嗬，金所長，您們真是不容易，太佩服您們了。”馮佳慧低頭喝了口水，掩飾自己言不由衷地稱讚。這些虛話假話，她早已習慣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這是一個律師最基本的功力，她笑了笑，說的時候，表情很到位，兩眼很誠懇的看著金所長。
    金所長被她的表情打動了，回了個感動的微笑。這個朱省長家的兒媳婦真是厲害，漂亮能幹又這麽出色，又不擺架子。
    正說著，剛才的警察拿著藥和藥檢報告跑了進來：“金所，藥沒有問題，這是報告。”
    “好，那就可以給她服用了。”金所長將報告留下，把藥遞給馮佳慧，“馮律師，藥給你。你現在送給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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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太謝謝您了，金所，你太有人情味了，我正好想看看她的情況。”雖然國家沒有規定一天可以探望幾次，但一般的看守所都隻允許探望一次。
    金所長意識到馮佳慧親自來提請藥檢，可能真的是自己大意了，心中有些不好意思，加上剛才馮佳慧誠意的表情打動了他，他破例讓馮佳慧再見一次林歡顏。
    馮佳慧跟金所長道了別，拿了藥，進了林歡顏的房間，林歡顏還是今天走之前的那個姿勢沒有變，呆呆地坐在木板床上，兩眼仍然呆滯地望著窗外的那一角天空。
    馮佳慧愣了愣，眼睛發現林歡顏大拇指的指甲正狠狠的扣著自己的手心，唇角早已咬破，滲出一絲血絲。
    馮佳慧暗自吸了一口涼氣，很顯然，林歡顏這是在跟自己的精神較勁，怪不得她上午跟自己那樣說，看來，她的病真的發作了。
    馮佳慧二話不說，上前把手裏的藥遞到林歡顏麵前：“林歡顏，你快吃藥。”說著，她去找桌上的水，倒上，遞到林歡顏的麵前。
    林歡顏正咬著牙陷在妄想的困苦中，她的被走進來的馮佳慧驚醒過來，忽地一下鬆開了自己摳在手心裏的指甲，那手心赫然已青紫一片，她今天全靠著疼痛來抵抗自己的發狂。
    林歡顏冷冷地看著馮佳慧遞到麵前的藥，臉上忽地浮起一層薄怒，猛地伸手將馮佳慧手裏的藥打到地上，一邊怒吼了句：“誰告訴你我病的？是陳耀輝嗎？”
    馮佳慧看到林歡顏臉上的傷心，看來，她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的病，尤其是不想自己知道她的病，她有這麽自卑嗎？
    “不，我沒病，我不吃藥，你滾！”林歡顏見馮佳慧不吭聲，繼續聲嘶力竭地吼著，“馮佳慧，你說，是誰？是陳耀輝告訴你嗎？你們倆個還嫌害的我不夠嗎？你給我滾，我不想再見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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