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王聞言，眸光微動，抬眸正對上晉王、肅王的視線。

    對視一眼，三人眼中都帶著疑惑。

    宸王微微一笑，“父皇許是有事吩咐我，今日不能與你們同行，我們改日再敘。”

    晉王、肅王一齊點頭。

    宸王轉身與小太監又折回皇宮內。

    晉王望著宸王離去的背影，眸光閃動。

    他下意識地看向肅王，恰巧肅王也回頭看他。

    兩人沉默的對視片刻。

    “八弟，”晉王開口打破沉默，“你說，父皇突然召宸王進宮，到底所為何事？”

    肅王定定地望著晉王，勾唇一笑：“父皇的心思，豈是我們能揣測的。既然父皇召見他，想必自有父皇的道理。”

    此刻文景帝單獨宣召宸王，還能有什麽道理？

    隻能是為了立儲之事。

    兩人對視著，麵上無波無瀾，心下卻都暗自鬆了一口氣。

    幸虧方才他們與宸王將話說開了，否則若宸王擔心他們與之相爭，對他們動手，他們都來不及後悔。

    軒王、襄王、齊王一個個都下場淒慘，他們雖然也覺得那位置誘人，可跟自個的性命比起來，還是性命更重要。

    宸王這個病秧子，瞧著最無害最沒威脅，實際上卻是一條最毒的蛇。

    兩人都明白對付話裏有話，默契的都沒有點破。

    晉王眸光掃過巍峨皇城，輕聲低歎一句，“再過不久，咱們就得換個稱呼了。”

    肅王沒說話，也抬眸看了眼皇城。

    “盛京繁華，但不適合我。”

    晉王聽了肅王這話，微微一怔，旋即若有所思道：“你若不願意留在盛京，待他……與他提一提便是。”

    肅王輕笑了一聲，“嗯。”

    晉王省略的那句話是什麽，兩人都很清楚。

    另一邊，宸王隨小太監到長生殿時，謝實甫、雲觴等官員都還在。

    劉海福等在殿門外，見到宸王，態度比之先前更加恭敬，“宸王殿下，皇上在裏頭等著您呢。”

    宸王微微頷首，臉上掛著一貫溫和的笑容，抬腳邁進長生殿。

    殿內，謝實甫、雲觴等大臣見宸王進來，紛紛拱手行禮，神色各異。

    宸王視線不動聲色從雲觴身上掠過，雲觴微微抬眸，與他對視一眼。

    宸王這才抬眼望向床榻上的文景帝，幾步走過去，眼眶微微泛著紅，“兒臣參加父皇，父皇您的身子……”

    文景帝抬了抬手，止住他後半句話，對著殿內其他人道：“你們先去外間候著。”

    雲觴目光在宸王身上掃過，才與謝實甫等人一同出去。

    殿內隻剩下文景帝和宸王父子二人。

    文景帝看著宸王，蒼白的臉上帶著冷色，他開口便是，“朕想聽你一句實話。”

    宸王怔了怔，神色恭敬地做傾聽狀。

    文景帝道：“齊王謀反，與你可有關係？”

    宸王心下猛地一跳。

    父皇為何會突然這麽問？

    文景帝直勾勾的盯著宸王，沒有放過他臉上半點神色波動。

    然而宸王麵上沒有半點慌亂或是緊張。

    宸王道：“父皇，兒臣不知您為何如此發問，但兒臣願意以性命起誓，兒臣雖然平日與三哥多有爭執，但三哥謀逆一事與兒臣絕無關係。”

    文景帝目光幽暗，凝視著宸王，片刻後，緩緩“嗯”了一聲。

    他道：“諸位大臣關於立儲之事，爭論不休。朕叫你來，是想聽聽你的想法。”

    宸王心中一凜，麵上卻依舊保持著恭順的微笑，緩緩說道：“父皇，立儲乃國之大事，兒臣豈敢妄言。在兒臣心中，無論最終儲君是誰，隻要能心係天下百姓，將我朝治理得繁榮昌盛，便是我朝之幸，百姓之福。”

    文景帝聽了，神色未變，沉默片刻後道：“你倒是會說話。”

    宸王低頭做恭敬狀。

    “若朕立你為儲君，你可會善待你的兄弟姐妹？”

    宸王低垂的眼眸輕輕一顫，緩緩跪地，額頭輕觸地麵，“父皇，兒臣自幼便銘記長幼有序、兄友弟恭的道理。若蒙父皇錯愛，立兒臣為儲君，兒臣定當善待他們。”

    他微微抬起頭，目光誠摯：“皇家血脈相連，過往兒臣雖與幾位兄弟有些齟齬，但皆是無心之失。日後，兒臣定當以大局為重，護佑他們安穩度日，若有違背，願受天譴。”

    前提是，他們安分守己。

    文景帝靠在床榻之上，靜靜地看著宸王，眼神裏透著審視。

    良久，文景帝輕咳了幾聲，才緩緩開口：“朕明白你的心意了。”

    “這帝王之位，坐上去不容易，多少人覬覦，多少雙眼睛盯著，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複。這份重擔，你當真願意擔起嗎？”

    宸王再次俯首，語氣認真：“是，兒臣不會讓父皇失望。”

    ……

    文景帝讓劉海福將候在外間的臣子又叫了進來，當眾宣布立宸王為儲君。

    殿內眾人聽聞此言，先是一陣短暫的寂靜，隨後紛紛跪地，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文景帝看著眾人，又劇烈地咳嗽起來，劉海福趕忙上前，輕輕為他拍著後背。

    待咳嗽稍緩，文景帝擺了擺手，示意眾人起身，聲音越發的輕：“朕自知時日無多，今日立宸王為儲君，便是將這江山社稷交給他。”

    他目光緩緩掃過在場的每一位臣子，“諸位皆是我朝肱骨之臣，望日後能盡心輔佐太子，保我朝國泰民安。”

    眾人再次跪地，齊聲應道：“臣等定當竭盡全力，輔佐太子殿下！”

    文景帝又看向宸王，招了招手，宸王立刻上前，在床榻邊跪地。

    宸王握住文景帝的手，眼眶泛紅，“父皇……”

    文景帝喘了幾口氣，“你的那些兄弟姐妹，朕知道他們或許有人心中有怨，但隻要他們不犯原則性錯誤，你都要保他們一世安穩。還有……齊王，朕希望你能留他一命。”

    “齊王”二字一出，在場的官員神色都變了變，但見文景帝如此關頭還記掛著齊王，最終還是沒有開口反駁什麽。

    宸王的聲音微微顫抖，鄭重應下，“兒臣答應父皇，隻要三哥安分，兒臣一定會善待他。”

    “好，好……”文景帝的眼中多了些笑容，疲憊的閉眼，“朕身子不適，從今日起，太子監國，處理朝中事務，諸位愛卿定要盡心輔佐太子……”

    言罷，他緩緩閉上了雙眼。

    眾人一驚，雲觴立即看向鳳老頭。

    鳳老頭疾步上前給文景帝把脈，眉頭緊皺，轉身對著眾人搖頭，“現下無礙，但……”

    “皇上已是強弩之末。”

    :.vv.cc0

    .vv.cc。.vv.cc（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