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六了，元宵節剛過完，生產隊開始幹活了，我在隊裏開會呢，領導班子正在研究一些春耕的事呢，六弟弟跑來找我，說家裏來了兩個人，娘叫我趕快回去。我跟六弟弟說我回去，我在這開會呢。來人你叫他等一會唄，等著我開完會，我就回去。六弟弟說，人家那來的人可著急了，隊長說，家軍那你就先回家一趟吧，回去看看是啥事，安排安排。我說好吧。
    我說著就和弟弟往回走，往回走，六弟弟一路小跑，笑著說，三哥快點啊，人家在咱家等著你呢。我說等著，那來的那兩個人長的啥樣啊，他們沒說找我有啥事嗎？弟弟說有一個好像來過咱家，一個好像是公社的人。
    我和弟弟很快到家了，到家進屋一看是公社的文教助理王老師。另一個是我富山屯的同學，付國林。兩個人我都認識，王老師是我高一的語文老師，他是杭州下鄉知識青年，是在我要上高二的時候，公社給他調走了，到公社當文教助理去了。現在負責公社的教育工作。付國林是我高中的同學。熟人相見格外熱情。況且又很長時間沒見麵了，我說老師和國林你們怎麽來了。王老師說怎麽來了，你問你同學國林。
    “怎麽來了，我們富山屯子缺老師。大隊叫我教，我教不了，老同學你還不知道我那兩把刷子嗎？大隊說我你教不了，咱大隊的賈大世也教不了，那你去找公社吧，叫公社從哪給咱調來一個吧。這不，我上公社了，我到公社了，一問公社教育工作還是王老師主管，我給王老師一說，王老師就說我，你找馬家軍呀，馬家軍學習好啊，馬家軍初中升高中時在全公社考第三呀？我說王老師，你是公社分管教育的，我得請你出麵呀，家軍是我的同學不假，而且是很約好的同學，可這裏涉及到給多少工分呀？是吧，王老師？”
    “工分，家軍，這個好說，我給付國林說了，你富山大隊既然想通過公社從外屯子來給你調個好老師，你們就得按照公社定的標準辦。家軍，你要去他屯子教學的話，教小學五年，工分能給到三千八。這工分給的就和教初中一年級一樣了。但我給國林講了，家軍要是去，這是外屯子上你們屯子去呀，得天天走著去啊？這裏還涉及到刮風下雨天呢，那一般的情況下也得去呀？”
    “啊，哈哈哈，王老師，謝謝你呀，推薦我，而且，工分還給的那麽多；也謝謝老同學國林呀。可事情是這樣啊，我現在，在隊裏有點差事，我當記工員呢。如果我不是記工員，王老師，國林，現在我就能答應你們。可我現在當著呢，你們得容許我想一下，記工員我要不幹了，我得怎麽去給隊裏說去。”王老師一聽我說，一看是這種情況，撓撓頭，說也是啊。
    “是啊，老師。我一九七四年七月二十五號高中畢業那天，我就想著，啥時候能有那麽一天，我還能回到學校呢 ，上學或者是教學呢。可是，我等來大半年，都沒等來。”王老師聽我一說，說，就是沒有機會唄。我說，老師不是沒有機會，是人家不用咱們呀。在我高中畢業後，我們大隊，學校有兩次用老師呢，人家都用自己的親戚呀
    “我們大隊也是那樣，自己的孩子連小學三年級還沒上完，就叫自己的孩子去當老師，去教三年級。”
    “嗨，現在的教育就是這樣。各村屯的學校，用老師，都是大隊說的算。”
    “大娘，我來了。””
    “來了，呀，是李曉傑吧？你這孩子，可有好長時間沒來了。”
    “是啊，我忙呀大娘。這高中一畢業，離開學校了，就得到生產隊裏 幹活了，就沒閑著的時候了。”
    “呀，家軍，你家外麵來人了。那麽的吧，我給你說去富山教學的事，你考慮考慮，看看你們隊裏的情況，我等著的信。到時候你這邊定下來了或者行，你去教學，或者你去不了，我再給國林說。我們先回去。”
    “好，好好好，老師，我得送送老師，送送老同學。”我們說著，我把老師和同學送到大門口。送走老師，我心裏想著，這叫我去教學的事。我得想法子去呀，機會難得呀。
    我想著走進了裏屋，呆呆地坐在炕沿上，想著怎麽辦呢。外屋又喊上了。哎呀，家軍哥，這是把客人送走了，聽說要去當老師去了，要去教學去了，我來了，這也不搭理我了。
    我一聽李曉傑在外屋地說我呢，我趕緊出門迎接，“哎呀哎呀，我看這是誰來了，這是我娘的幹姑娘來了。快來，快來。”
    “快來，都不敢來打擾了？聽說哥哥發了，又當隊裏的官，又要教學呢？”
    “不敢打擾了，剛才你來，我都聽到了，我有客人呀，這不我剛把客人送走嗎，就來迎接你呀？自己家的人呀，別調理啊，呀？這是怎麽的了？李曉傑，來，還帶保鏢的呢？”
    “保鏢？什麽保鏢啊？這是我二妹子，我領著來拜師了。”
    “你二妹子，快來，快來。進屋，進裏屋，來，坐下，坐下，坐炕沿吧，拜師，李曉傑，你說妹子，你拜什麽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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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拜什麽師？我叫二妹子，拜你為師呀，哥，別的屯子的，都能找你當老師，我就不能找你當老師啊？”‘
    “呀，呀呀呀，可以可以，二妹子，你瞅瞅你姐呀，說話多厲害吧？”’說著，李曉傑就說了，你看哥，咱們上初中的時候，我多虧和你一個學習小組了，我數學有不會的題，我就問你，你給我講了很多題，我才考上高中了。現在我二妹子，也要上初中了，學習成績老是上不去，我妹子為上學很上火，我媽叫我領著二妹子找你，叫你用空的時候，給講講哪些不會的數學題，還有語文的文言文和作文。
    “講講，李曉傑，你也是高中畢業的呀，你就給講唄。”
    “我講，我不是不會嗎？我要是會，我還找你了？”
    “你找我了，這個妹子叫啥了，叫二妹子，那得有個學名啊，大名啊，大名叫啥了，你瞅瞅你姐多厲害吧？李曉傑，我給你說，咱高中畢業都快兩年了，算起初中上學的時候，那是七一年吧，都六七年了，以前會的數學題，我也扔得差不多了。既然你說，叫我給二妹講，那我有空，我就得把初中的數學書拿出來再看看了，二妹子，你要想學，信任我，那我能幫的就幫唄。”
    “幫，這事，是我媽叫我找你的。”
    “哦，你媽，行，你媽叫你找我好使。”
    “我媽，不對，是咱媽。是咱媽叫我找你的。”
    “呀，是咱媽呀，那不是你媽了，那咱媽說的好使。”我說著，大家就笑起來。一陣大笑之後，李曉傑說，二妹子，我給你找老師了，你給老師說叫什麽名字吧。二妹子說好，老師，我認識你很高興，我叫李曉麗。
    “啊，李曉麗，好，李曉麗，名字起的不錯。你姐叫李曉傑，你叫李曉麗。名字起的都很靚麗，那麽的，李曉麗，那你叫我教你，你看這樣行嗎？等著今年三月一號開學了，你每天在學校學的數學和語文知識，能在學校學會的，能消化理解的，你就盡可能要在學校學會。我給你講啊，要想學習好，關鍵是要掌握好學習方法。像老師講數學課，他每講一節課，都是先講定義定理，然後再圍繞著定義定理，領著同學們反複的做幾個練習的，等著練習完了，那才給你們布置課後習題的。曉麗，你聽課是有這樣的感覺吧？
    “對呀。”
    “對，那你每節課，你就得抓住，老師這節課講的定義是什麽？定義不是硬背，是要理解，老師給你講例題，做幾個練習題，目的就是叫你理解定義定理。你隻有理解定義定理了，那老師給你留的作業你就會做了。”
    “對啊，老師。”
    “好，曉麗，今天學習方法我就說這麽一點吧。休息一下吧。等著以後，你在學校學習，遇到實在弄不明白的，你來，咱再具體來探討吧。”
    “好，謝謝老師。”
    “哎，不用說謝。剛才你姐說的太嚴肅了。不用那麽嚴肅，我和你姐是同學。你也不用稱老師，你和你姐一樣叫，叫家軍哥就行了。以後，你要是遇到數學題不會做的，還是語文文言文不會解釋的，你又沒地方問去，你來就是了。隻要我在家，我能會的，我都能告訴你。
    “好吧，那老師，我以後，我就真的叫你家軍哥了。”
    “可以，這也不是學校。你不看你姐嗎？說話像半瘋子似的，在我家，就敢派我的不是嗎？”
    “嘿嘿嘿，老師，不，我又叫錯了，應該叫家軍哥。我給你說，我姐她對你可敬佩了，她在家，我爸不在的時候，她給我媽說，你可聰明了，她淨說你好話，她說她在上初中時，她要是不參加你們的學習小組，她都考不好高中。”
    “啊，是嗎？李曉傑，你在家你是這麽說的嗎？”
    “啊，是啊，我是這麽說 的啊？我就是這麽想的呀，怎麽不讓說呀？”
    “讓，讓讓讓，言論自由嗎？”
    “言論自由，家軍哥，我姐給我媽說，你們在上初中的時候，老師編學習小組我姐她不是你學習小組的，是她看你學習好，她硬找到你，賴在你們學習小組。後來，王麗也跟著我姐上你們學習小組了。”
    “呀，曉麗，你姐這事都給你媽說了呢？”
    “說了，我媽說，那你老說家軍好，他聰明，你就嫁給你家軍哥吧。”
    “啊，你媽說的？”
    “不是我媽，是咱媽，是你老丈母娘。”
    “對，對對對，是咱媽。曉麗，你看你姐說話多硬氣。”
    “硬氣，她在家，經常給我說，叫我管你叫姐夫。說我叫的遍數多了，叫習慣了，我爸那老固執就同意了。”
    “哎呀，家軍，你們學習學的怎樣了？要學完咱們吃飯呀。”
    “吃飯，吃飯吧，媽，曉麗學習完了，她還沒開學呢，上初中，得3月1號呢，今天我領曉麗來，就是拜師，叫她認識認識我家軍哥。我在家，她老問我，學習應該怎麽學，我說不明白。”
    “說不明白，你覺得你家軍哥你給你們說明白了嗎？那以後，你就叫你家軍哥給你們講吧。現在，咱就吃飯吧，搬飯桌子，把吃飯桌子搬著放炕上去，你二妹，李曉麗，還是頭一次來，俺也沒啥好菜做的，就做這麽幾個毛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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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菜，媽，我們來，這能整四個菜就很不錯了，我們不挑。你看我多毛楞，我們來，也沒上供銷社給你買點啥，曉麗這兩天，一說上初中，學習得想法子把成績提高上去。我就領他來了。”
    “來，來吧，小孩子，上學的時候，學習是大事。你看你家軍哥，這和你一樣，高中畢業了，令不釘到生產隊幹活，還不太行，可隊裏，社員們選她當記工員了。”
    “菜來了，啊，菜來了”李曉傑吃飯桌子搬炕上去了，我把酸菜炒粉條端上來了。
    “還有個炒幹豆腐。”四個小菜端上來了。大家開始吃飯了。吃著飯，聊著，李曉傑想起來，早上來聽到公社王老師來找我當民辦教師的事來，說家軍哥，你還是想法子找隊裏談，不當隊裏記工員了，你去教學吧。李曉傑說著，問俺娘，說，娘你說我說的對不對。俺娘說我也是這麽想的。
    “家軍哥，你應該去教學去。”
    “看看吧，明天，我上隊裏，找隊長，能不能把記工員這差事推出去。推出去了，我就去教學去。””俺娘說，這事整的，去年想教學，這大隊不用，這回在隊裏當上記工員了，這公社裏又來找，叫教學去。
    “家軍哥，我給你說呀，這回你信我的，說什麽也得去教學去。我爹最喜歡教學的了。要不，我怎麽叫我姐領著來找你啊，我就是想把初中的底子打好，過兩年考上高中。我爸說，你姐是高中畢業，你再考上高中，將來，你倆搞對象，都找個高中生，那咱家就成了有文化的人家了。
    “呀，你爸還真有眼光嘞。”
    “有眼光，家軍哥，你要教上學，我要給你，我爸準能同意。”
    “呀呀呀，你還說你爸老固執，老頑固，他也不固執啊？他還想建立一個有文化的家庭呢？”
    “頑固，家軍哥，有時候，我爸的思想還聽著很進步呢，說將來，國家的建設還得需要一大批有文化的人。”
    對啊，將來，衛星上天，航母下海，都需要知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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