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應該叫於江當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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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江媳婦死了,於江媳婦死的突然,於江媳婦是飲水中毒痢疾死的。於江媳婦死才二十三歲,於江媳婦死還扔下一個八個多月的小孩。這個小孩叫小華東,小華東是一個白胖白胖的小小子,十分招人喜歡。小華東沒有母親了,這猶如晴天霹靂,這小華東哪能受得了呀。受不了就哭呀,哭,哭著喊媽媽,要媽媽,哭,於江咋辦呀?於江才二十六歲啊,原來媳婦在的時候,一家三口,小日子過的很幸福,其樂融融,那時,於江從來也沒哄過小華東啊。沒哄過,現在不會哄,這回麻煩事來了,孩子沒媽媽了,老哭呀。哭,於江就打孩子。打孩子,孩子小啊,就哭的就更厲害了。
孩子哭,於江也哭。於江哭,一天一天,三頓飯都難以保證了。很多時候都是早上不起來,不做飯,早上飯弄到中午吃,中午飯弄到晚上去了。
於江的日子難過呀。村裏的人常常議論著,有的說,於江等著孩子小華東大一大就好了,有的說,誰能給於江保個媒,說個媳婦,於江有了新媳婦就好了。也有的人給我說,村裏應該給於江安排一點輕鬆活,讓他既能帶著孩子又能幹點活,這樣男人一幹點活,就把原來的媳婦忘了就好了。
村民的意見我們是傾聽的,實際上我們村班子一直很關心於江。在於江媳婦去世的時候,我們能及時研究,叫老黨員老張叔去幫著於江處理一些事情,我頂著雨,穿著蓑衣,找人,領著人上山找幹木頭,找到站幹木,用鋸放倒,截好木頭骨碌,抬出來,運到家,用二人抬大鋸給木頭骨碌,破成板子,並且連夜給他媳婦定做棺材。其實,就做那一個棺材是非常不容易的,因為村裏的十幾戶人家都剛來,才來一個多月,大家來了,又都各自忙著克自己的房子,人們之間都沒有幾次接觸,有的還不認識呢。而且,整木頭得上大樹林子裏去找,還是下雨天。人一進去,身上穿的衣裳立刻濕透了。就那樣,我和老張叔也沒退縮呀,也給於江安排了。
安排了,於江媳婦去世,已經過去三個多月了,村班子一直號召大家去關心於江。村班子也給於江說了,過日子,還得振作起來,以後村裏有什麽好事盡可能給你安排,叫你去。
話說了,機會來了,這是十月中旬了,公社糧站主任老張和糧站大謝子騎自行車來了。老張和大謝子來了,我們幾個人正在大街上站著說話呢,這大謝子,還沒下自行車呢,老遠的就喊上了,好事,好事,好事來了。
“好事來了?老張,什麽好事啊?天上掉餡餅呀?還有大謝子?”老高叔問道。
“掉餡餅,這比掉餡餅還好呢?村長?”
“是嗎?比掉餡餅還好呢?張主任,老謝大哥?是真的還是假呀?這回是天上掉下一個林妹妹咋的?”我一說大家笑。
“那怎麽的,你們來是啥事,是找誰,還是在這說,進屋啊?”我半信半疑的問道。
“找誰?我們找村長。”
“找村長。我們村長在這呢?”
“找我,張主任?那咱進屋吧。”
“進屋?進屋那感情好了。”大家說著就進屋了。大家坐下了, 我問老張 什麽事?老張說,縣裏給咱們公社幾個招工指標,公社給你們新村一個。叫我們來通知你們?幫著你們落實了,你們看推薦誰,叫誰去。”老高問什麽工人,老張說,好像是給縣裏養路段招的養路工人。
老高說,“養路工人?那工作不錯,一天上班,扛一把大鍬,站著大道上,看路是哪有小坑,上路旁,戳點土沙子,端著墊墊。”
公社糧站老張一聽老高說不錯,說,你說不錯你去吧,我看你行,你這大體格子,去了,還吃供應糧。老高說,拉倒吧,我可去不上啊,這村裏來了拖拉機,大家剛選我上車,這車我上來了,還沒學咋的呢,又想去當工人了,那好事不都成我得了,那不是伸著嘴巴子叫人家打呀?是吧,村長?老高問我, 我笑笑。
“呀,村長,你們這人思想境界挺高呀?嗬嗬,嗬嗬。”
“挺高,張主任?我們這老高叔,是我們村領導班子成員,是我們的生產組長,這回公社給我們村車了,他就上機車了,是我們的二車。思想境界不高能行嗎?”
“好,村長,我給你說呀,我和大謝子來,為公社跑腿,通知你們去個人當工人,這事我也通知到了,你們要是這時能定下來,叫誰去,你們就寫個決定,我們就給你們帶回去。你們現在要定不下來,那你們就研究著再定。我們就走了。不過,我給你說,時間是三天,最遲 也不能超過後天上午。”張主任說著就要走。我一想,晚上開會定,或者明天定,那等著定完了,我們還得往公社送材料。去公社還的走著去。一去,一個來回就是七十四五裏地。我說,哎,張主任,你先別走,我馬上通知人來開會,來商定。老高叔,你去找老黨員老張叔,我去找家昌。咱倆把他倆找來,再加上我爹,我爹也是老黨員,咱就研究一下。看能不能定下來,要是能定下了,咱就不用召開村民大會了。我說著就去找家昌,老高就去找老張叔。
一會兒。老高給老張叔來了。我給家昌找來了。大家來了,我就給大家開會來,會上大家分析,我讓大家說,老張叔說,當工人,村長家軍不能去,我不能去。老高對家昌哥說,我們四個上拖拉機的都不熊去了。俺爹說,老李家那三家條件都不行,老張叔說,後來的五戶這 次當工人,不能讓他們去,他們進村還沒幹啥呢。這好事不能給他們。
“既然這樣,大家看呀,咱們村叫誰去最合適啊?”
大家聽我說,都覺得這是個好機會。老高叔馬上就說:“這好事可得給村裏最困難的人。”這話一出,大家自然就想到了於江。老張叔說,“於江,我看他在這幾個月,日子過得太難了,媳婦沒了,孩子又小,這工人給他,對他來說再合適不過了,既能有收入,時間上或許也能靈活點照顧孩子。”
家昌哥說:“於江這一段心裏壓力大,可是造夠嗆,老婆死了,一直也沒出來幹活兒,要是叫他去當工人,得問問他能行不?別咱們給他報上去了,到時候,他不去,或者去了幹不了。”這時,老張說:“養路工人不難,上手快,於江年輕力壯的,學起來肯定沒問題。”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討論著,最後基本達成了共識,要把這個招工指標給於江。我站起來說:“行,那就這麽定了,張主任,和老謝大哥,你們倆,在這再坐一會,我去跟於江說去。說好了,就定下來,我們回來,我就把我們村這個決定寫了,就叫張主任,老謝大哥兩位領導帶走。老張叔,走,咱倆去於江家,一個人為私,倆人為公啊。”
大家說,對對對,這對於江來說,說不定就是新生活的開始。”大家還說著呢,我和老張便匆匆出了門,想著趕緊把這好消息告訴於江,讓他那灰暗的生活能有點光亮。
我和老張叔一路小跑,因為,公社老的張主任和大謝子還等著呢,我怕人家著急。我和老張叔來到於江家,他家門口冷冷清清的。我推門進去,於江正抱著小華東,爺倆都瘦了不少。“於江!”我喊了一聲。於江抬起頭,滿眼疲憊,“村長,咋來了。”我笑著說:“有好事啊!公社給咱村一個招工指標,是縣裏的養路工人,大家商量了,覺得你最合適。”於江愣住了,不敢相信地看著我,“村長,真的?我能去?”我拍了拍他肩膀,“當然是真的,你年輕力壯,學啥都快,這工作也不難,幹好了還有供應糧。”於江眼眶紅了,“村長,太謝謝大夥了,我一定好好幹。”小華東似乎也感受到了喜悅,咯咯笑起來。於江抱著孩子,聲音哽咽,“我媳婦走了,留下我們爺倆,要不是大夥幫襯,我真不知道咋辦。這工作就是救命稻草,我一定不辜負大家。”我看著他們,心裏也暖乎乎的,“行,你先準備準備吧。公社派糧站老張,張主任來的,我回去,給你寫個簡曆,就叫老張帶走,回去給公社報去。如果不出意外,我估計,用不了多長時間,就能批下來,那你就要去上班了。”說完,我和老張叔轉身就走。
我和老張叔回到我家,大家還在等著我們呢。老高叔一看我回來,就問怎麽樣?我說河北老太講話了,得喝得喝的。張主任問,就是行了唄。我說對對。張主任說,好,那你就趕快給於江寫個簡曆材料,叫我們倆帶走。我說好。我說著就找了一張紙,幾分鍾寫好了。張主任看看,說,好,村長,我們來了,回去就算大事告成了。
晚上了,我家吃晚飯了,老張叔,老高叔,還有幾個新選的拖拉機手,都沒我家玩來了,玩,嘮嗑,小李子說國家真好,給咱們這麽大個小村莊,就配了一台75馬力的東方紅拖拉機。小付說,於江最合適,媳婦死了,還當上工人了。俺爹和老張叔說,說一千道一萬,還是共產黨好啊。小付說,共產黨好,給的好事,還得有好人來落實啊。村長,我家軍哥領著村幹部,把好事都給我們了。自己能上機車沒上,這回上級給個工人指標,自己能當,又給於江了。我說,別說了,大家跟著我來建點,都沒少遭罪。
第二天了,公社小李子騎自行車來了,來了,都快晌午了,他給我說,公社書記叫我和老張叔去開會,今天必須去。小李子通知完就走了,我去找老張叔,老張叔說,公社通知是什麽事,那麽著急?以前都是頭一天通知,他叫咱第二天去。我說,公社領導叫去救我吧。可能有著急的事唄。老張叔說,走吧,中午飯咱也別吃了,我說不吃飯,帶個大餅子就行了。俺倆說著,就回家拿大餅子,我們拿著苞米麵大餅子,吃著就出發了。
一路上,走著,欣賞著十月的金秋,路旁一片一片的大樹林子,黃綠相間的各種樹葉子。有時我還從樹上摘一兩片樹葉來玩耍。我和老張叔走著,三個多小時過去了,都過良種場了,老張叔說,你猜公社找咱是什麽事?我說,我才不是什麽好事?老張叔說,你怎麽知道?我說,好事哪有叫你必須來的呀?
“鞥,你說的對。”
“我說的對,張叔,千萬別是咱在烏蘇裏江的打漁船出什麽事啊?,”
一會,我們就到了。我們到了,我先來到了王助理辦公室。王助理說,書記在等你們,你們就等著挨擼吧。“挨擼。為什麽?”王助理說為什麽,你們去到書記辦公室就知道了。我和老張叔離開王助理辦公室,幾步就來到書記室。書記室,書記和副書記都在,我進書記室,老張叔跟在後麵。我說書記我來了?
“來了,你是村長是吧?”書記厲聲嗬斥道。我說,不是你叫我當的嗎?“我叫你當的,你就可以胡作非為嗎?就可以自己說的算嗎?啊?”書記吼道。書記說,嗬斥,我覺得這這裏是有人先告狀了。我說:書記?你說我胡作非為,說我自己說的算?你得有i證據啊,我說著就轉向老張叔,我說,書記,副書記,這是我們新村的老黨員,我們村每次遇到事情,研究,決定一個事情,我都和這老黨員,還有村班子成員,老高,家昌,還有我爹,我爹也是老黨員嗎?先開會,商議,小事班子就定了,比如村裏蓋馬號,需要買釘子,扒焗子。要是較大的事情,不但我們班子要研究,還要拿到村民大會上,討論,需要表決的,還投票決定呀?我說完了,書記聽了,看看老張問道,你是老黨員是吧,馬家軍說的是真的嗎?
“沒錯,是真的。我用黨性保證,是真的。”老張叔嚴肅地說道。老張叔那表情,是那樣莊重。我看他說話間,嘴唇都在顫抖。書記看了不吱聲。副書記說,家軍,你敢保證公社給你存拖拉機了,你在配拖拉機手的時候,采取民主了嗎?讓村民們都知道了嗎?還有,昨天,公社叫糧店的老張,給跑趟腿,給你們村 一個工人指標,落實,也讓大家選舉了嗎?
“啊,書記,這兩個事情,落實的辦法不一樣,第一個給機車配拖拉機手是讓村民選舉的。第二個是班子根據村裏的實情,商定的。於江媳婦前一段,飲水不當,得中毒痢疾死了,還扔下一個八個多月的小孩,小孩子成天哭著要媽媽,造得於江家境十分困苦,經常以淚洗麵,村裏的人都很可憐他,村裏班子成員和老黨員在一起研究,於江媳婦是死在建村事業上,覺得村裏應該幫著於江擺脫在這種家境,這回就把指標給他了。”
副書記聽了,覺得也夠民主了,付記說,這樣辦也可以了。書記說,這和那個小子來告狀說的也不一樣啊。副書記說,打電話叫派出所給他送來,叫家軍給他說,讓他聽一聽。副書記說著撥通派出所的電話,一會給告狀的人送來了。剛才書記問昨天定的工人,是不也通過村民選舉了,我還以為昨天糧店的老張回來給書記說啥了,現在一看不是了。
告狀的人來了,一進屋就胡說上了。這老張叔,一看是他大姑爺陳永富胡說,脫了鞋,拎起來就要打。嚇得陳永富趕快躲閃。書記大聲嗬斥道,你不能打人呀?老張叔說,他淨是胡說八道。書記說,胡說八道你也不能打村民呀。王助理說,老張是他老丈爺。這一說,給大家說的哈哈大笑。給幾個賣單的笑東倒西歪。
這時書記才明白。副書記說,那麽地吧,家軍,你回去,在履行以下程序,通過你們新村全體村民選舉一下,再看看。再報一次。如果兩次一致就行了 。如果不一致,誰的票多就是誰。
書記說完了,我說,書記,我們回去落實去。
我和老張叔晚上回來了,我們到家快半夜了。第二天了,我們召開了村民大會,大家投了票,於江到了六十三票,陳永富得了一票。那我們還得去一趟公社呀,我叫老高開著拖拉機機,我和領導班子的人都坐上,把選舉結果送公社去了。
我們送去了,書看到還是於江,書記笑了。說,家軍,以後,你要學會呀。辦事情,有時是程序也要走啊。
又過了幾天,上級,批下來了,於江是工人了,新村的村民們都說,應該叫於江當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