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玥迫不及待的從車上往下蹦噠，剛想往自家阿娘身上撲，就想到她把自家的事兒告訴崔辯敘都沒告訴她，又緊急停住動作，衝著柳曼薔重重的哼了一聲，來表達自己的不滿。
    柳曼薔已經聽薈容說自家閨女跟著一道兒回來了，又聽說崔辯敘沒回來，半路轉道兒往嶺南道去了，哪裏能猜不到這裏頭的事兒？
    這蠢閨女！
    “整日哼哼哼的，怎的就半點沒見你將那滿腦子的水給哼出來些？”乍然聽到薈容所言，不清不楚之下她一時有些急迫了，此時看到她們理智回歸，毫不客氣的對著女兒就是一嘴。
    旋即不再搭理她，扭頭拉住崔淑華的手，語氣熱絡的如同親母女一般：“這一路可是累壞了？我原算著日子，隻當還得十天半個才回來，隻怕是路上趕得急。”
    麵對長輩，崔淑華笑的溫柔：“叫老夫人惦記了，原是想著慢些回來的，可青州到底比不上咱們長安，嫂子也總記掛著你，還是早些回來，省的天兒再繼續熱，悶在船艙馬車裏反倒是難受。”
    柳曼薔斜眼睨了趙玥一眼，笑著在她手背上拍了拍：“我要是有你這般聰慧的女兒，保準日日都給各路菩薩燒高香。”
    果然是親母女，剛見麵就鬧了。
    頂著趙玥眼神的壓力，崔淑華憋著笑道：“日後咱們在一處住著，老夫人可別煩了我才是。”
    “不煩，不煩，日日見著我才高興！”
    柳曼薔說著看向站在後頭的江上弦。眼神一動，抬手喚道：“你這猴兒，縮在後頭作甚？還不快快過來叫外祖母好好瞧瞧。”
    “外祖母近來可好？”江上弦邁著小碎步上前行禮。
    她心裏可得意了——老姐們，惦記姐們我還不知道在哪兒的孩子這麽些時候，這回做夢都得樂嗬醒了吧？
    “好，好著呢。”
    柳曼薔上上下下的拉著她打量了一圈，這才滿意道：“我看你也好得很，你姑母瘦了，你倒是半點沒瘦。”
    說著拉著江上弦就往裏走，嘴裏還絮絮叨叨的：“快好好同我說說，你們這回去青州可有什麽有趣的。”
    趙玥沒想到自己都生氣了，她阿娘還不哄哄自己，震驚過後剛想追上去就被崔淑華拉住了手：“柳老夫人隻怕有要緊的事兒尋年奴，咱們先將東西都收拾了。”
    她壓下心底的疑惑，語氣從容的轉過身指著長長的車隊：“你瞧瞧，咱們這次回來，比去的時候帶的東西隻多不少，搬搬抬抬的都要費不少時間，收拾隻怕也得好幾日才能弄妥帖了。”
    瞧著柳老夫人的神態好似有什麽要緊之事，眼下還是別去添亂了。
    趙玥被她這麽一說立刻轉移了心神，看著那麽多東西也忍不住嘴巴發苦：“原先沒這麽多，早知如此就不在洛陽買了。”
    長安城裏什麽沒有？
    “這些牡丹得抓緊挪到園子裏，養在盆裏隻怕很快就敗了。”
    崔淑華覺得這麽大批量的牡丹若是一塊兒敗了，她沒準兒還能給牡丹們開個祭禮。
    被拽走的江上弦剛開始還傻樂嗬呢，老太太一高興沒準把棺材本都拿出來給自己怎麽辦？
    她要如何拒絕？會不會太傷老太太心了？
    可跟著走了一段之後她就感覺不對了，瞧老太太一晃一晃鬆弛的腮幫子，看臉色也不像高興啊？
    該不會是老太太想來想去，後悔挖祖墳這事兒了吧？
    小江瞬間心虛了…
    該死的，小崔這貨半路就跑了，老太太該不會收拾自己出氣吧？
    別看柳曼薔上了年紀，這身子骨是真硬朗呐，生得高大，走起路來健步如飛，江上弦兩條腿搗騰的飛快才勉強跟上，沒一會兒功夫就到了柳曼薔院子裏。
    鄭秋意將門關上，將院中的奴仆盡數揮退，親自站在門口守著。
    這陣仗鬧得江上弦心底湧起不安，如同滴在清水中的墨滴一般向外擴散開去，她扶著柳曼薔坐下，自己也順了口氣才道：“外祖母，走的這般著急，仔細岔了氣。”
    柳曼薔小口勻著氣：“沂兒帶了多少人去嶺南道？”
    “十名護衛，都是好手。”
    這個問題很好回答，江上弦想都沒想就說了出來，旋即又覺得有什麽不對：“可是九郎此去嶺南道有什麽不妥之處？”
    他爺爺的，該不會剛過門就要當寡婦吧？
    “確實不妥。”
    屋子裏沒有旁人，柳曼薔也不再裝著笑模樣，肅著臉道：“你先將此次在青州發生的事兒仔細說與我聽聽。”
    一去處州這麽長時間，這中間的事要說清楚仔細哪裏是一時半會兒能說完的？
    江上弦判斷柳曼薔應該主要想知道的是分家之事，便主要撿著這部分和崔權這些年的謀劃說了。
    隨著她一點點將事情仔細說出來，柳曼薔那張臉也跟著一點點沉了下去，聽到最後更是黑的和剝了殼的皮蛋似的，一掌重重拍在桌上，冷哼聲從她的鼻腔發出：“一個兩個，不想著如何建功立業，隻曉得將那滿腹算計放在女子身上，氏族，嗬，不過如此！”
    薈容雖不知崔辯敘到底去做什麽，也不知崔氏已經分了家，可她一說崔辯敘去了嶺南，柳曼薔就猜到柳家的香火有望了。
    剛開始是高興的，柳家總算沒有斷在她阿耶手上。
    可聽了這些，她哪裏還高興的起來？
    這話說的江上弦跟著頻頻點頭：“外祖母說的是，自古以來女子皆是不易，隻能困於後宅，我家外祖母說，女子成婚乃是二次投胎，若是碰著了不好的婆家，那一輩子便有吃不盡的苦頭。”
    由此次青州之行來看，她是真瞧不上崔氏。
    無論在外名聲地位如何，身為男子，已經比女子擁有了那麽多便利和出路，這天下哪裏不能叫他們闖上一闖？
    還有敦煌趙氏，身為武將，若想建功立業便該去戰場上，一刀一槍的打出來，用性命去搏富貴。
    結果呢？
    全把心思放在算計女人身上，什麽玩意兒！
    看看曆朝曆代，哪一位開國皇帝不是馬背上打下來的天下，哪一個是靠女人才得的天下？
    怪不得人老李家能當皇帝！
    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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