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如此，可江上弦這小心髒啊，還是噗通噗通的直蹦躂：“即便如此，憑著趙潞安當初的所作所為，西甌人若是強行奪去公蠱，卻不幫我入趙佗墓又該如何？”
    柳曼薔跟看傻子似的：“公蠱若是死了，母蠱也不會獨活，反之亦然。你連威脅人都不會麽？等從趙佗墓出來你再將公蠱給他們。”
    不甘示弱的江上弦也跟看傻子似的回望著她：“外祖母，那是蠱婆！”
    這都涉及到神奇生物科目了，是單純的武力值對抗問題嗎？
    在自己想到法子弄死公蠱之前，蠱婆就有法子叫自己死的悄無聲息。
    “有公蠱在，尋常蠱蟲近不了你的身。”
    蠱蟲的世界等級分明，就算公蠱此時陷入沉睡，它身上的氣息也足夠令其餘蠱蟲望而生畏。
    “你如今要做的是盡快啟程趕到柳州，不要向西甌族提到你們和柳家的關係。”
    隨著柳曼薔一錘定音，江上弦也將匣子拿了起來。
    她此時依舊有許多疑問。
    雖說方才柳曼薔沒有回答，可這蠱蟲能裝在匣子裏被她帶走，顯然是已經剝離了。
    強行剝離公蠱到底會有什麽代價不言而喻。
    好死不如賴活著，人最重要的東西無非就是生命。
    那麽，此次若是尋不到長壽秘藥，柳曼薔還能活多久？
    她沒有問。
    蠱蟲已經剝離，再問這個已是枉然。
    如今擺在江上弦麵前的問題隻有兩個：何時出發？帶多少人？
    崔辯敘已經帶了一部分人走，崔府之內三位長輩也需有人看護。
    她能帶走的人應當不多。
    原本打算回院子的腳步一頓，小江苦命的腿再次打了個彎往前院走去。
    她得去找韭白，趕緊安排人手準備出發嶺南道。
    韭白就是小崔給她留下的臨時護衛頭頭，劍鳴和黎生都不在，一直排行老三的韭白成功上。
    結發為夫妻，崔辯敘有難，她自然義不容辭。
    至於把這事兒給婆婆趙玥去做...
    不好意思，由於上一次遇到刺殺趙玥的表現實在令人絕望，險些害得她們大好的局麵變團滅，江上弦直接把她給pass了。
    “娘子有何吩咐？”相比於話密程度堪比下冰雹的劍鳴和嘴巴比蚌殼還緊的黎生，韭白算得上是個正常年輕小夥子。
    江上弦維持著女主子的範兒：“我要去嶺南道，你點點府中能調出多少護衛，府中需得留下足夠的人手。”
    “是。”
    韭白在崔辯敘那兒做慣了牛馬，心底雖有疑惑卻也在第一時間開始幹活。
    江上弦坐在書房裏，主人未歸，書桌上空空蕩蕩，從挎包裏將青銅匣子取出來擺在正中間眯著眼一百八十度打量。
    這東西放哪兒都不安心，隻能隨身帶著，她要盡快適應與這跟定時炸彈差不多的東西朝夕相處。
    趁著這時間她開始整理思緒。
    自己想到柳氏一族皆不長壽的情況下卻不去尋找秘藥其中必有古怪，那麽，敦煌趙氏和崔權能想不到麽？
    答案無疑是不可能。
    正是因為這緣由成謎，他們才會蟄伏這麽多年，如今秘藥的消息現世，那麽....
    崔辯敘就是他們探路、引路的棋子！
    所以小崔才會那般著急，連送她們回長安都來不及就直接半路去了嶺南道。
    她下意識兩手交握著，淺肉色的甲床因著吃力的緣故變了顏色，手指上留下一個個弧形甲印。
    片刻過後，江上弦呼出一口氣，從小挎包裏掏出小手劄和炭條。
    已經過去很多天了，崔辯敘現在大約已經到了柳州，可進山與否卻不好判斷。
    若是以往，以他的性子應當會做足準備再進山，可若是著急之下....
    還有，現在有多少人跟在崔辯敘後頭？
    敦煌趙氏謀算的時間比崔氏隻多不少，絕對不會輕易放棄。
    搞不好一直在派人在暗處觀察著他們。
    趙盛既然和太子搭上了關係，那麽長安城裏應當有點子人脈，柳曼薔在長安城的事兒並沒有對外瞞著，瓜州那頭應當早就收到了消息。
    可趙氏卻從未派人上門，對此事仿佛渾然不覺一般。
    這顯然是要放長線釣大魚。
    思緒閃躍著跳的飛快，她隻能想到一點便記一點。
    無論有多著急，事情已經發生，她要做的隻能是冷靜下來，竭力尋找合適的方法去補救。
    “娘子，府中護衛還可調出六人。”
    韭白的動作也很快，但他的眉頭卻有些皺巴：“娘子，若要留下足夠的人手護衛府裏，能空出來的人手有些少。”
    從長安去嶺南道，一去數千裏，算上他也隻有七人護衛，隻怕是路上不安穩。
    江上弦也覺得人太少了，可此事急且不適宜對外聲張，否則去鏢局請些鏢師來也能湊合一用。
    “你們將行囊都收拾好，馬匹備足。”
    得了準信她也不準備多留，既然要出門，她小江也是要好好準備準備的。
    古代的遠門不好出，尤其是去嶺南這樣的地方。
    出門在外，最怕的就是水土不服，吃用藥材都得預備著些。
    “是，娘子放心。”
    江上弦一想到要出遠門就一腦門官司，她要怎麽和趙玥說？
    這事兒柳曼薔說了要瞞著趙玥，可她這一去起碼月餘，趙玥又不是傻子，她一個大活人消失那麽長時間都不會發現。
    小江糾結著邁著小腳丫跑到了崔淑華的院子。
    風雅人姑母正在院子裏燃香撫琴，遠遠聽到那琴聲，江上弦努力想要壓製的躁意忽的如同退潮時的沙灘，層層疊疊的靜謐使得急切的腳步跟著慢了下來。
    她靜靜的倚著遠門聽完了整首曲子，心也跟著靜了下來。
    “姑母。”
    崔淑華接過擦手的帕子，嘴角的弧度恬靜溫柔：“恩，來了。”
    “恩。”
    江上弦也跟著笑起來，隻是她的笑容帶著些諂媚：“有一事想尋姑母幫忙。”
    “何事？”崔淑華瞧著她似是有正經事的模樣，揮手讓人退下，起身帶著她往裏走。
    江上弦一直到了裏頭坐下，這才開口：“我要去一趟嶺南道。”
    茶盞清脆的碰撞聲響了一下，崔淑華停住手上的動作：“沂兒出事了？”
    “暫時沒有。”
    不過也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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