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後是恨不得將衣裳脫光光卻不得不體麵工作的劍鳴。
    “九郎，這雨怎的還不停？”說話之時，劍鳴的手還不住撓著後背。
    人倒黴那真是吃屎都吃不上熱乎的，一路來到嶺南都是順順利利，就連他們到柳州剛開始天還是晴的，結果就晴了兩天，這雨就不間斷的開始下，沒完沒了的。
    雖說這地方比北邊暖和，可這也忒悶、忒濕了。
    他們身上都長了紅疹子，疼倒是不疼，就是癢癢的厲害，似黎生那種能忍的也就罷了，劍鳴後背上都已經撓破了皮。
    這樣的情況根本沒法進山，尤其是深山。
    崔辯敘不樂意看他撓癢癢，看別人撓，自己也會想撓。
    這天弄得他大腿內側都長紅疹子了，心煩，煩的很。
    小崔撇過頭望天：“一會兒再換家藥鋪買些藥回來，這雨應當快停了，等土幹上一幹，咱們就出發。”
    劍鳴喜出望外，半點不曾懷疑自家主子三日前便已說過這話，興高采烈的轉身就走。
    因著有五嶺的緣故，嶺南道同中原來往不便，這地方別說跟長安洛陽比了，就連青州都比不過，吃食上也不合胃口，好幾個護衛都吃的麵如菜色。
    如今他們隻盼著這雨快些停了，好趕緊回長安。
    他們運氣還算不錯，這一回，崔辯敘觀天象方麵沒有再出紕漏。
    第二天夜裏，在蟲鳴聲中，連綿不斷的雨總算是停了。
    “兩日後，進山。”
    柳州城外。
    “郎君，先進城尋個地方歇息吧？屬下去尋個郎中來給你瞧瞧？”護衛們個個疲憊不堪，卻依舊盡職盡責的圍在環繞於中間打頭那年輕小郎君身旁。
    隻見那小郎君生的一雙如水般的眼眸，朱唇粉嫩，許是舟車勞頓之故，顯得頗為消瘦。
    “恩。”
    小郎君手裏捏著一方素白錦帕掩唇輕咳，那雙細長的手瞧著比女子還要白上三分：“主子交代的差事要緊，郎中就不必了，尋個地方先安頓下來，先去打聽消息。”
    “是。”
    嶺南道相對中原來說屬於偏僻地區，柳州又不是什麽大城池，這一群人身上穿的衣袍，身下騎的馬馬匹皆是不俗，尤其是那小郎君，惹得來往之人皆不住往他們身上瞧。
    便是連守城的兵士看到那小郎君亦是眼前一亮，恨不能同他一道兒喝杯酒、說說話。
    可惜這些人一瞧就知道身份不凡，雖執的隻是過所，可那些護衛瞧著就不像是尋常人家能有的，隻得滿含遺憾的將人放了過去。
    柳州是個小地方，極少有生麵孔出現，他們不過稍稍打聽便得了消息。
    “郎君，崔家人昨日便離開了。”
    “可打聽清楚他們往哪兒去了？”
    “有人瞧見他們出了城往北邊走了。”
    “那是什麽地方？”
    “百神山。”
    “哦？百神山？聽著倒是厲害，都是些什麽神仙？”
    護衛微微皺了下眉頭：“嶺南地處蠻荒之地，百姓多愚昧無知，想來不過是胡言亂語取的名字罷了，不知咱們何時出發？”
    “既是如此，不妨明日一早便動身罷。”
    護衛剛想反駁，就聽他道：“聽聞嶺南多蛇蟲，趁著眼下天色尚早，你們去準備些藥品吃食。”
    這話說的合情合理，護衛沒法反駁。
    在他們離開的當日下晌，江上弦也到了柳州。
    從下船開始就沒換過衣裳洗過澡的小江腦袋上散發著一股油味，身上也是臭烘烘的，不知道是她臭掉了，還是馬臭掉了。
    不過女子出汗總是比男子少些，護衛們身上的味道更重，那家夥不刮風隔著兩三米以普通人的嗅覺都能聞到那股濃烈的汗臭味。
    “這衣裳是不能要了。”來嶺南的路也太難走了，那土啊、灰啊真是想吃多少吃多少，張著嘴吃空氣就能吃飽——就是有些拉嗓子。
    摳門的小英姿下意識就想說自己能洗，這衣裳就是髒了些，還有些破的地方嘛，洗一洗補一補的就能繼續穿的。
    不過她很快就打消了這個想法。
    艱難困苦的旅途就是能叫人快速加深感情，這些日子下來，英姿已經和韭白他們玩的很好了。
    都是好同事了，隻洗自己和自家娘子的好像有那麽點不好意思....
    自家小妮子的小心思江上弦沒發現，時間不等人，她那是半點不敢耽誤，帶了人就去邸店洗澡、吃飯，然後馬不停蹄的分兵三路。
    一號小分隊采購物資，二號小分隊采買藥品，三號小分隊打聽消息。
    匣子裏頭那公蠱已經綠了一大半了，這還沒半個月呢！
    老太太可真能吹牛！
    她現在是心急如焚呐，比大聖在太上老君的煉丹爐裏頭還焚！
    生怕晚一點這玩意兒就醒了，那她們不就歇菜了麽？
    傍晚時分，三個小分隊集結成功。
    江上弦認真清點、分配著物資，確保每個人身上都有一個包袱裏頭是各類東西都有，萬一發生什麽意外，憑借裏頭的東西也能撐一撐。
    三號小分隊隊長韭白在一旁匯報：“九郎他們在這兒住了好些日子，先前一直下雨，他們兩日前出城離開的。他們住過的屋子裏頭，還有劍鳴留下的記號。”
    “記號？”
    江上弦手中的動作一頓：“什麽記號？”
    劍鳴那小子該不會是敵特吧？
    韭白坦然解釋：“劍鳴自小挨了罵就喜歡在床板上刻王八....”
    每回被自家主子呲噠了，劍鳴就刻一隻王八，想不到就那麽些日子，他竟然能尋到機會被九郎呲噠了八次。
    足足八次呐！
    這挨罵速度簡直令人望而生畏。
    江上弦無語：“他可真是夠閑的。”
    有這功夫玩玩蛋，數數毛不行麽？
    非得在別人的床上刻什麽王八？
    “聽說昨日有一行人來了柳州，打聽九郎他們的消息，今個兒一早便出城離開了。”說到這事兒，韭白的臉色不是很好。
    柳州是個小城。
    來這兒的外鄉人本來就不多，但凡多幾個人就很容易會被注意到。
    “有人打聽他們的消息？可知道那幫人是什麽身份？從何而來？有多少人？”江上弦也穩不住了。
    到底是誰啊？
    屬蒼蠅的是不是？
    比她來的還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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